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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和老二花費接近半個小時,才到達漫長的青石階盡頭,能一窺道觀真容。
這個道觀用寥落來形容都算是抬舉,野草肆意生長,原本一踏入山門,就該是王靈官的殿宇,可殿宇里本該放著雕像的地方空無一物,牆上稀稀落落地掛著幾張紙,上面輕飄飄地寫著幾個詞。路易努力辨認半晌,才認出來三個——浩歌、九天、彗星。
他覺得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挺耳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能頹然作罷。
老二在殿宇外晃悠,踩過長滿青苔的石板,看著坐忘觀後高山連綿,松柏如蓋。在殿前有兩尊銅塔,銅塔的每層塔檐上都綴著風鈴,隨風輕動,叮鈴作響。
路易走出大殿,正好看見老二雙手插兜,凝視銅塔風鈴的模樣,他眉頭緊蹙,眼睛裡含著他看不懂的情緒,深沉得讓他吃驚。
「老二。」路易喚道。
老二收回視線,面向他道:「看完了?裡面有什麼東西嗎?」
路易搖頭:「什麼都沒有。」
坐忘觀占地面積極大,又在山上,他逛完一圈就花了近一個小時。進了好幾個殿宇,他也沒有找到雕像。
路易愈發疑惑:「這裡怎麼會一個雕塑都沒有。」
這道觀按理說經歷過整修,就算多年無人看管,也不至於連雕像都沒有,難不成都被小偷偷走了?這每個殿宇里放的雕像難不成每尊都是金雕玉塑,不然怎麼會被偷得這麼幹淨。
老二咦了一聲:「老四,你等等,這個坐忘觀是五斗米教沒錯吧。」
路易翻開手機,查了一下坐忘觀的資料,篤定道:「沒錯。」
「建國後整修坐忘觀的是誰?」
路易查了半晌,沒查到結果:「不知道,沒查到。」
「五斗米教的道士大多以符籙為主,擅長驅邪除鬼,我看這個房屋的布局,不像五斗米教的風格。」
路易說:「坐忘觀中間一段時間當過佛寺。」
老二沉默半晌,輕聲說:「我知道了。」
道觀清幽寂靜,風一吹,只能聽到蕭瑟風聲。路易終於明白這道觀為什麼人跡罕至——光是山門那漫長的青石階就足以勸退一干人,爬上石階看見的還是這麼破敗的房屋殿宇,別的不說,連雕像都沒有,盡顯寒酸。
「這附近沒什麼了,走,回去。」老二環視一周,說。
路易正想答應,卻忽然打了個激靈,他猛地轉過身望向背後的大殿——
有人藏在附近,並且一直在靜靜地注視他們。
老二還沒走幾步,看見路易的舉動:「怎麼?」
路易沉聲說:「附近有人。」
第22章 佛鈴
老二頓覺惡寒,他把外套收攏一些,抖索一下,道:「你看完了嗎?要不要再逛逛。」
路易環視四周,方才那道若有若無的視線不知何時消失了。只要想到有個人、或者不是人的東西在暗處隱藏,窺伺他們的行蹤,路易就犯噁心。
他們沿著坐忘觀中的小逕往回走,小徑旁有幾塊菜地,中間是天然的石桌石凳,路易擰眉細看,菜地有翻土的痕跡,他道:「老二,你看那個。」
老二本來縮著脖子悶頭往前走,聽見路易的問話,便抬起頭向那個地方看去。
那片菜地隨意種了些蔬菜,籬笆邊用竹竿搭了個架子,上面爬滿葡萄藤,稀稀落落地掛著幾串青色葡萄。老二瞳孔一縮,很快又恢復正常,他狀若無事地踢踢旁邊的石子,說:「可能是住在這裡的道士栽的。」
路易沒有看見老二的異樣,只是贊同地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就算道觀再怎麼荒蕪寥落,終究還是挨著市集。現在大約早上七八點,早市正開著,住在道館裡的人出去買些東西倒也說得通。不過他還是更傾向於窺伺他們的人,恐怕就住在道觀中。
礙於那道如影隨形的視線,路易不想在這裡多呆,他招呼老二快快離開。
就在此刻,狂風乍起。
漫山遍野的綠葉隨風搖動,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如浪潮一般翻湧。路易後退一步,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竹林,他大喝一聲:「跑!」
狂風搖動樹葉,霎時間樹葉簌簌而落,落到地上,噼噼啪啪一片炮仗聲,就連葡萄架都因為狂風搖搖欲墜。
道觀上空狂風如猛獸呼嘯,路易一身冷汗淋漓,他倏地回頭一看,老二還愣在小菜田邊,一動不動。
天迅速暗了下來,烏雲密布,在雲層中閃爍著白紫色的電光,轟隆隆的悶雷聲由遠及近,不絕於耳。
路易又跑了回去,拽住老二的胳膊就往外跑,老二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後,似乎還沒意識到現在的狀況。
路易喝道:「你還沒發現嗎?這個坐忘觀有問題!」
他們踏過石頭小徑,樹林變得千奇百怪起來,一重接一重,令人目不暇接。他們跑了很久,還沒看到通往山下的青石階。周圍都是深深的密林,一眼看不見盡頭,縱然是路易也不由得心裡狠狠地罵一聲,懷疑自己最近到底倒了哪門子的霉,走到哪兒,靈異事件碰到哪兒。
山雨欲來風滿林,雷聲震耳欲聾。
老二氣喘吁吁,他就是個成天蹲屋裡的宅男,跟路易這種天生條件優秀的吸血鬼沒法比。
「怎麼回事?」
路易回頭看他,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