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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吾還是搞不懂吸血鬼到底是什麼東西,不論是靈,是鬼,甚至是妖,總會有與人類不同的地方,他與路易同吃同住同睡了整整三天,還是沒發現路易到底有哪處和人類不同。
不僅如此,路易能這麼快接納他,對他的態度與簽訂契約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簽訂前還橫眉冷對,簽訂後就軟言細語,翻臉的速度比那個書靈翻書還快。陸吾都已經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沒想到敵方投降的這麼痛快。
「這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喃喃自語,自個兒的人格魅力到底怎麼樣,陸吾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過,和平相處總比劍拔弩張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於那個非人類物種觀察筆記,他一點都不著急,培養和路易的感情才是正經事,那個筆記就是個幌子。
想到自己未來的美好生活,陸吾就不由自主地翹起了尾巴。
四點一到,陸吾便用爪子在路易的臉上碰來碰去,路易眼睫毛輕輕顫動,隨後一個翻身,頭轉到另一邊繼續呼呼大睡。陸吾不死心地繼續用爪子刨他頭髮,在路易精心打理的髮型變成雞窩後,他終於清醒過來。
路易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酒櫃拆包裹。
拿起剪刀乾脆利落地把外面那層厚紙盒剪開,露出裡面物品的真容——一個天鵝絨的精緻盒子,銀線滾邊,華貴大方。
和Louis的風格一模一樣。
陸吾也好奇地湊了過來:「這是什麼東西?」
「應該是『路易』寄來的。」路易一邊說,一邊伸手打開盒子。
陸吾少見的茫然:「你不就是路易嗎?」
路易撫摸著光滑的天鵝絨,道:「我是姓路名易,而他的名字就是louis,當然不一樣。」
陸吾更加迷茫:「有什麼不一樣嗎?」
路易語帶歉意地說:「抱歉,我忘記你很久沒在人間生活過了。」
陸吾矜持地說:「你知道就好。」絲毫不為自己剛剛在常識上的無知感到羞恥。
路易沒再跟他搭話,繼續動手拆快遞。他看了一眼紙箱,確定裡面沒東西後,才打開精緻的天鵝絨盒子。
剛打開盒子,入眼的就是兩個躺在黑絲絨里的玻璃瓶,瓶子裡的液體殷紅如血。
路易登時不知道以什麼表情面對這兩個玻璃瓶才好,陸吾倒是好奇地伸出爪子摸了摸,好奇地問:「這是……」他猜出這倆瓶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卻不敢確定。
路易默默地把兩個玻璃瓶放在茶几上,隨著他的動作,瓶里的液體蕩漾起來,又緩緩下沉。路易繼續翻看盒子裡還有什麼東西,他把黑絲絨取出來,在盒子最底部發現了一封信,信上別著一朵粉嫩的玫瑰。
路易面上沒啥表情,心說,這麼多年怎麼還是改不了這臭屁的毛病。
他打開信封,抽出信紙。
陸吾躍躍欲試地昂起頭,卻發現信紙上全是鬼畫符一樣的文字,他一個都不認識。路易見陸吾萎靡地縮回腦袋,枕在前爪上悶悶不樂的樣子,心裡一樂,忍俊不禁。
信紙上帶著一股玫瑰花香,濃郁,但是並不嗆人。
信紙上的字跡與方才快遞包上的如出一轍,都是令人眼花繚亂的字體,這次就沒有混在裡面的中文。
路易搖頭輕笑:「這麼久了,嘴上說的利索,怎麼還是不會寫連貫的漢字?」
信上大致是這麼個意思——
我親愛的小路易,我在法國某個小鎮生活的很好,我種了一片玫瑰花,還養了一堆小羊羔,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時放放羊,養養花,等來年春天玫瑰開了就再寄給你我親手做的精油。
小羊羔的鮮血很美味,其中有一隻特別美味,不過為了可持續發展,我每次都只取一點血。攢了很久攢夠兩瓶寄給你,一定要嘗嘗,這都是爸爸的愛。
如果喜歡它,就來法國親自嘗新鮮,爸爸想你。
另,我決定把這隻羊羔留下來當成種羊,以便日後都有甜美的新鮮血液享用。
落款是龍飛鳳舞的Louis,L這個字母都快被他寫出花來了。
「所以他是怎麼把鮮血寄過來的?」路易把信紙正面背面都看了一遍,確定只有這麼點內容,情不自禁地發出疑問,「國際郵政都不檢查的嗎?」
兩罐鮮血,怎麼看都是違禁物品吧?
路易自己很少寄快遞,依稀記得液體一般是拒收的,因為難以分辨是否可燃或者危險。想起自家老爹好歹算是有那麼點特權,他才勉強不讓自己繼續去思考這個終極問題。
拿著信紙前往書房,路易從書架上取下一個木盒,把信正正方方地展平,小心珍重地放進木盒裡。木盒裡已經有厚厚一沓信封,無一不保存的完好漂亮。
陸吾小步跑來,以一種發現新大陸般的口氣說:「吸血鬼原來要吸血啊?」
路易一隻手捧著木盒,另一隻手的指尖拂過信封,漫不經心地說:「對,我只有通過喝血才能維持生命。」
就像人類需要氧氣一樣,他需要血液才能生存下去。不過得益於混血的身份,他長時間不食用血液也不至於死,只是會變得非常虛弱,沒有絲毫行動能力,某種意義上來說,跟死也差不多。
他習慣於買些鴨血放在冰櫃裡享用,平時多半選擇在小區門口吃毛血旺。
路易從酒櫃裡取出一隻高腳杯,倒了一些血液進去。殷紅的羊羔血汩汩流入,路易輕輕晃動高腳杯,杯中鮮血泛起一圈圈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