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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吾啥都沒說,路易也是七竅通了六竅,還有一竅不通。
待會兒等貓先生醒來再好好問問。
第10章 所謂捲軸
陸吾這一覺睡到晚上九點過才醒,月亮都掛上夜幕,路易咖啡喝過幾輪後,陸吾才慢悠悠地從硯台上抬起頭。
「在幹什麼?」
路易正沉迷綜藝,冷不丁聽見一個低沉的男聲在他耳邊炸開,駭得他頭皮發麻。路易抬眸一看,發現陸吾竟悄無聲息來到他的身邊,一雙獸瞳閃閃發亮。
他打了個哈欠,說:「貓先生。」
陸吾半蹲在他身邊,盯著電視屏幕上花花綠綠的節目:「你每天看的這到底是什麼?唱戲嗎?」
路易道:「差不多。」總歸都是取悅人的玩意兒,他小的時候廣都城裡有個出名的戲班子,裡面的旦角唱起戲來悠揚又婉轉,聲音跟黃鸝鳥似的,老遠就能聽見,骨頭都能聽酥軟。
那時候他是個黃毛小孩,皮膚慘白,往人群里一擱,扎眼得很,周圍人都不怎麼待見他。舅舅每次帶他出門的時候,都會拿一頂寬檐的牛皮帽子扣他腦門上,扛著他到處跑。
路家是書香世家,清貴非常,向來眼睛放頭頂上,代代秉持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信條,家教森嚴。看戲聽小曲兒,這些在路家長輩看來,純粹是貪圖享樂的紈絝弟子才會幹的事情。
幾百年下來,終於憋出路易舅舅這個異類,十三四歲就雞飛狗跳,沒有安生的時候。等路易出生,能跑會跳的時候,路易舅舅更是沒人能管,成天光明正大地帶著路易出門遊玩。
就連他從商的第一桶金,也是在聽戲曲時挖掘得到。
好景不長的是,等路易歲數大了點,國內又開始打仗,到處兵荒馬亂,民不聊生。他那段歲月的記憶晦澀斑駁,只有搖曳的玫瑰花與湛藍的天空有一些顏色。
漸漸的,連聽一首小曲兒的機會都沒了。
想到此,路易有些失神。轉眼百年彈指一揮間,百年前名動都廣的旦角也化作一抔黃土,書院裡的桂花樹開了又謝,謝了又開。春去冬來,光陰總會帶走些東西,又留下些東西。
這麼多年過去,他在書院中走來走去,眼見著新樓起,舊樓塌,又看著古樸的書院一點點變成如今的模樣。只有那些沉默的古樹,在百年裡無聲地生長,舒展枝幹,愈發挺拔。
「貓先生,我有件事想問你。」從記憶的洪流中抽身,路易終於想起之前自己要幹的事情。
「什麼事?」
「捲軸的事情。」
把捲軸拿來後,路易把它展開,鋪在茶几上。
捲軸上一片空白,在燈光下有暗紋流動,時隱時現,看不大真切。路易端詳著捲軸,偏頭對陸吾說:「當初簽訂契約時,我們就說好了,你幫我解決書靈的問題,我幫你記錄非人類物種。」
他伸出指尖,輕點捲軸:「怎麼記錄?」
陸吾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沉思的路易,心裡七上八下的,記錄非人類物種那就是個幌子。契約是真,捲軸這種東西,也不能說假,有或沒有沒多大差別——起碼在他看來是這樣的。
當初他頭一次醒來,就有一個臂挽水袖、仙氣飄飄的女子找上他,將這個捲軸給他,還說了一大堆神神叨叨的話。他嫌女子聒噪,收了捲軸後就閉上眼睛繼續睡大覺,等睡夠了才迷迷糊糊地來到人間,尋找女子口中那個簽訂契約的人。
這一找,就找上了路易。
契約是必須要簽的,至於捲軸,陸吾心說,收不收集也沒差,至少現在過得挺舒心。
路易正等著貓先生的回答,貓先生卻還愣愣地盯著捲軸大半天,讓他不由產生了一些奇怪的猜想——難不成貓先生也不知道怎麼書寫?
「有什麼不方便?」
陸吾理直氣壯地回答:「我忘了,等我想起來再告訴你。」他心虛地甩甩尾巴,安慰自己,總會想起來的,不著急。
路易狐疑地瞧了他一眼,也不忙著把捲軸收起來,反而開始翻來覆去地研究起來。
他有疑問的無非就兩點,這捲軸是用筆直接寫,還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方法才能書寫?比如說修仙小說里那神乎其神的神識,或者星際小說里動輒出現的所謂精神力。如果是用筆直接寫,那路易自個兒就上手,如果是後者……
路易還是拎得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他就一普通吸血鬼,最多有些迷惑人的小把戲,像什麼神識、精神力,他是絕對沒有的。說起非人類,他本身算一種,書靈也算一種,至於以後他還能不能見到非人類物種,那還得畫個問號。
畢竟他長這麼大,除開自己和Louis,也就見過貓先生一個,書靈一個。
如果擱在玩遊戲上,他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非酋,明明自個兒手握無數張抽卡券,這麼多年愣是沒有抽出過SSR,臉黑的不行。周邊放眼望去全是正常人類,在他身旁手拉手高聲齊唱我們都是正常人。
路易關掉電視,鬧哄哄的客廳瞬間安靜下來,只能聽見一人一貓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陸吾耳朵一動,轉頭看來,燈光落到他漂亮的獸瞳里,像是燃燒的金子一般耀眼。
「怎麼把唱戲的關了?」
路易想了想,還是糾正他:「現在這個不算唱戲的,應該稱呼為電視節目。」
陸吾從善如流:「哦,電視節目,那你為什麼要把電視節目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