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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落瑾駐足,微微閉目:“可是,我想,我還是錯了。世人成親,結兩姓之好,尚且要看兩個家族。我與三舅舅之間,相隔的有何止是兩個家族?三舅舅大約還不知道,昨日我出事,不得不急著下山,為我診脈的大夫,一個是李家旁系,醫術並不算好的大夫,一個則是專門給二舅舅治病的老大夫。”

    昨日事情緊急,他並未多想,只當事情正如那老大夫所說,他也的確是容易手腳冰涼,其他法子,對他並不適用。可是……

    “無論寧家如何,三舅舅待我的確很好。而我出言利用,雖情有可原,然,錯便是錯。”棠落瑾轉過身,認真的看著寧君遲道,“如此,今日,我許三舅舅三件事,算是償還過往恩情和利用。但,寧家既敢仍舊幫著皇后和十二皇子,對我出手,那麼,對寧家,我卻不會再留手。”

    “寧山也好,寧君榆也好,他們二人,一個都不能留在邊境,執掌軍權。當然,若是三舅舅喜歡,願意接過寧家兵權,這件事情,就算是我答應舅舅的第一件事。至於另外兩件事,舅舅莫要急著開口,畢竟,將來需要舅舅開口的時候,怕是還要不少。”

    棠落瑾說罷,定定的看了寧君遲片刻,轉身就走。

    一生一世一雙人。

    說起來美好又簡單,可惜,做起來,卻猶如登天。

    長安城,大長公主府。

    蔣寒冰是鐵青著臉從東宮回來的。

    他一回來,就衝到了蔣寒茵的住處。

    這時候,不但是大長公主,還有蔣夫人,都在蔣寒茵的房間裡,詢問蔣寒茵諸多事情。

    蔣寒冰沖了進來,險些就要再去打蔣寒茵一巴掌。

    蔣夫人立時攔住了他:“你胡鬧甚麼?她如今,可不算是咱們府里的人了!”

    蔣寒冰冷著臉,指著蔣寒茵道:“我正要問她!太子對我說,讓我回來代他問上一句,是否還要再進東宮!左右也沒有出事,她若要嫁給旁人,太子也會送上一份重禮。若要進東宮,東宮卻也不缺那一口飯給她!只是良娣的位置,是絕不能再想了!”

    蔣寒茵臉色登時煞白。

    第96章 權勢

    蔣寒冰的一通責罵出口,大長公主和蔣夫人先是一愣,隨即瞧見蔣寒茵的模樣,登時明白過來。

    蔣夫人原本攔住蔣寒冰的手立時收了回來,蔣寒冰毫不猶豫的上前,一巴掌甩在了蔣寒茵的俏臉上。

    “我蔣家自來光明磊落,即便姐姐與太子聯姻,也是太子先開的口,蔣家才對太子盡忠。姐姐不幸去世,太子也數年不曾娶妻,一朝回長安,心中仍舊記掛著要去看姐姐,甚至還帶了姐姐的嫁衣,要燒了給姐姐。以太子對姐姐的心意,蔣家將來,只要好生跟著太子,至少也能再延續三代富貴昌盛!

    可是你呢?你只為著自己的小心思,就哄我說,是家人讓你跟著太子上山祭拜姐姐的?可祖母和母親何時這樣說過?她們只讓你去在太子面前露上一面,讓太子心中記得這門親事,便也就罷了。誰讓你學了姐姐的打扮,還用了姐姐從前用過的冷梅香?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樣,讓我蔣家在太子面前失了顏面。等我不得不把你送去給太子臨幸,你竟又完璧歸趙的出來了?我還被太子叫去,說了那一番話,你到底心中是怎麼想的?蔣家從未薄待過你?母親和姐姐,待你從來不薄?你竟是為何,要這般害得姐姐在太子心中有了污點,又害我蔣家再太子心裡成了只想著以裙帶上位的陰險狡詐的沒本事的世家?”

    蔣寒冰每說一句,蔣寒茵就搖著頭,淚流滿面。她想說,她是有自己的小心思,是想要借著蔣寒漪從前的打扮和香味引得太子注意,但她從未想過讓蔣家不好,讓太子不好。可是,話到嘴邊,瞧見這個一向嘻嘻哈哈的嫡出弟弟,如今義正言辭、氣勢洶洶的模樣,蔣寒茵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蔣夫人原就不喜歡蔣寒茵。從前倒也罷了,有蔣寒漪在,蔣夫人瞧著庶女不順眼,卻也給她們按照規矩請了最好的女夫子來教導,請了最好的姑姑來教她們規矩。蔣寒漪沒了,蔣夫人驟失女兒,心中哀痛不已,更加沒心思去虐待庶女。只是等到家中商量,讓蔣寒茵代替蔣寒漪嫁到東宮,雖是做妾,蔣夫人心中仍舊是不舒服。

    這樣的不舒服,在得知了蔣寒茵不但學了蔣寒漪的打扮,還弄了當年漪兒身上的梅花香時,蔣夫人對蔣寒茵的厭惡,直接達到了頂點。轉過臉去,根本不願相勸。

    大長公主臉色比蔣夫人還要難看。

    她原是太子的姑祖母,輩分何其高也?就是太子當初求親,也是好生乖巧的在她面前,拉著她的寶貝孫女的手來求的。

    既是太子的姑祖母,又是太子的岳祖母,大長公主在眾多皇親面前,一時間風頭無兩。哪怕是蔣寒漪去世,大長公主在眾皇親里,依舊是數一數二的。

    可是,大長公主在太子面前的顏面,此刻卻被一個小小的庶出孫女給毀了!

    “寒冰說的,可都是真的?”大長公主黑著臉道,“寒茵,其餘諸事,本宮暫且不問。本宮只問你,太子為何在房間裡,不曾動你?太子既中了招,貴為太子,斷斷沒有忍著的道理。太子身邊的太監既選了你進去,顯見是太子授意。太子既授意,你又如何能,如何能……這般囫圇出來?太子竟還說了那番話,讓你別嫁或是貶了位分再往東宮去?”

    大長公主是從宮中歷練出來的,又是被過世的太皇太后一手教導出來的。比起蔣寒冰的少年意氣,她更能一下子抓住重點。

    原先蔣寒冰質問蔣寒茵時,蔣寒茵雖怕,但也覺得自己能活下來。可是,聽得大長公主如此問她,明明大長公主的語氣比蔣寒冰要溫和了不知幾許,蔣寒茵仍舊忍不住心生寒意,極其害怕。

    “莫要怕,慢慢說。”大長公主越是惱,語氣越是溫和,“一點一點,把自你進了房間後,太子的一言一行,你的一一應對,俱都說出來。茵兒乖乖的,否則的話,太子肯看在漪兒和你父兄的面子上繞過你,本宮卻不肯你成為漪兒和你父兄的污點,必會讓你此生後悔生在蔣家!”

    蔣寒茵面上慘白如雪,身體都忍不住微微開始發抖。

    蔣寒冰怒道:“還不快說!”

    蔣寒茵終於戰戰兢兢的開了口,不止是說了昨夜房間裡的事情,還說了自己身上的梅花香。

    “……我知曉太子喜歡姐姐,只是想借姐姐去世那年最喜歡的梅花香,讓太子記住我而已。因此才令人去尋。結果我的辱母,不但尋來了數盆梅花,還尋來了一種更加特殊的香料,說是一旦圓房那日,用了這種香料……必能一舉得男。”

    蔣寒茵還沒說罷,大長公主、蔣夫人和蔣寒冰就立時明白了太子為何會動怒。

    如果蔣寒茵和太子一樣,都是遭人陷害,而處於那種境地,太子雖惱,卻也不會對蔣寒茵一個女子惱。而是會當真成了好事,解了兩人的症狀。爾後儘快將蔣寒茵迎到東宮裡去。

    可是,蔣寒茵卻是自尋死路,先前梅花香一事,雖是她無意之舉,被人陷害,勉強算是無辜;但在她被送到棠落瑾的房間後,她還敢大著膽子,用那種可以讓女子“一舉得男”的香料,棠落瑾豈會容她?

    非但不會容她,怕是連先前的梅花香一事,棠落瑾大約都會懷疑,是不是蔣寒茵甚至是蔣家故意做至少也是故意放縱了的。

    這種情形下,棠落瑾豈還肯碰她?

    “你身上的香料,是作何用處,你也說與太子聽了?”大長公主是咬著牙問出這句話的。

    蔣寒茵垂首泣道:“太子平日瞧著脾氣好,但昨個兒……昨個兒太子一生起氣來,孫女兒心中怕得不行,只得全都招了。”

    大長公主恨得直接砸了一個杯子到蔣寒茵的腳下。

    “混帳東西,還敢抱怨太子脾氣不好?你以為太子之位,當真是那麼好坐的?你以為太子,是尋常男子麼?”大長公主氣道,“你這般胡亂作為,本宮豈能容你離開蔣家,到東宮為蔣家丟臉?來人,將她送去庵堂,剃了頭髮,做姑子去罷!再把她身邊弄來梅花和香料的奴才,統統綁了來,送去太子在宮外的別院。”

    蔣寒茵傻在當場,不斷求情道:“祖母、祖母你饒了我罷!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蔣寒冰不意如此,微微遲疑。

    大長公主卻揮手道:“立即給本宮堵了嘴,拖下去!”

    蔣寒茵立時被婆子用髒污的抹布堵了嘴,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大長公主瞧見蔣寒冰有些疑惑,嘆道:“你當太子是何人?他是一國儲君,周遭想算計他的人不知凡幾。若咱們把這麼一個膽敢算計並且已經不被太子信任的人,送去給太子。寒茵糊塗,耳根子又軟,一旦行差踏錯,那麼,最後倒霉的,只能是蔣家。若非太子還惦記著你們父子對他的忠心,太子只怕昨日就要處置了她了,哪裡還會把人完好無損的送回來?”

    蔣寒冰羞愧道:“是孫兒不好,昨個兒被寒茵一哭一求,就以為她真的是被家裡囑咐了,要跟著太子去的。”

    大長公主搖頭道:“這件事情,是擺明了有人要算計咱們府里和太子。咱們別的做不了,寒茵身邊的奴才,還有動了寒漪的嫁衣的那些奴才,都送去給太子,賣身契也送過去。太子能問出甚麼,咱們都不必管。也是咱們蔣家害得太子遭了這場折辱,咱們必須要做出讓步來。”

    蔣寒冰點了點頭,又道:“那寒茵去做姑子了,難道要把寒芬嫁過去?寒芬性子木訥,容貌也一般,怕是不會討喜。”

    大長公主不語,倒是蔣夫人開口道:“木訥就木訥,總比自己害了自己,還牽累了家人的好。”

    蔣寒冰便不再說話,出門把那些奴才都綁了起來,只等著天色晚些,悄無聲息的把人都送到了太子在城裡的別院去了。

    寧君遲這一日,卻是回了承恩公府。

    他頭一遭,就要見昨日為太子診脈的老大夫。

    下人只回復他,說是老大夫在二公子那裡。

    寧君遲便直接往寧君遠的院子裡去。

    寧君遠的院子裡,此刻卻煞是熱鬧。

    寧君榆的七個子女,齊齊在院子裡玩耍。

    七個孩子差不多一般大,前後最多的也只差五個月而已,因寧君榆走前,就說了不讓七個孩子見生母,因此七個正是懵懂年紀的孩子,如今倒當真是天真無憂,活潑可愛。

    “三伯來啦!”

    “三伯、三伯,抱抱咱們!”

    “三伯三伯,一起抱,一起抱!”

    寧君遲對幾個孩子算是很好,常常買了小玩意兒和吃食來哄孩子,幾個孩子,俱都不怕他,一見他來,就紛紛迎了上來。

    寧君遠坐在輪椅里,正和老大夫說著話。

    瞧見寧君遲來了,寧君遠也不急著和他說話,只笑眯眯的繼續和老大夫攀談。好一會,才發現這老大夫的額頭上不知何時,竟冒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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