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拉閱讀上一章

第21頁

    六皇子棠落珏眼睛立刻亮了一下,大聲答應道:“好!孫兒都會背好幾句三字經了呢,孫兒要去讀書!”

    太皇太后又哄了六皇子幾句,六皇子就離開了。

    太后道:“皇后許是為著宮務,才沒能好好照看六公主和七公主。至於其他,”她微微一遲疑,才道,“她膝下總歸有小七一個兒子了,下一個兒子再過幾年來,也未必不是好事。”

    更何況,公主又有何不好?

    要知道,除了沒了的和外出修行的,剩下的在宮裡的公主,天元帝可是個個都放在心上寵著的,每隔幾日,便會宣幾個公主去見一見。

    太皇太后聞言,目光沉了沉,不肯再提皇后,只說起了六皇子,道:“珏兒被你教養的很好。雖然容貌上有些像他的娘艷才人,但言行舉止,都像咱們漢人,和高麗人不同。皇帝昨個兒來長樂宮,還與我說起,小七回來了,就要晉封太子,珏兒生母艷才人是高麗人,位分不高,又已經沒了,皇帝的意思,是人都沒了,高麗如今還算安分,不如就晉一晉珏兒生母的位分,也好讓珏兒面上好看些。”

    六皇子一生下來,生母艷才人就沒了。因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母家朱家,並未送朱家女到天元帝的後宮,而天元帝素來感念太皇太后和太后對他的照顧,便將六皇子送到太后宮裡,一來是排解太后寂寞,二來則是希望將來有一位親近朱家的皇子。

    太后養了六皇子四年,自然喜歡六皇子,聞言,喜道:“那自然是好。珏兒素來憨厚聽話,又有孝心,晉一晉他生母分位,他長大了也能安慰一些。只是不知,姑母和皇帝,打算晉艷才人什麼分位?”

    太皇太后心知天元帝此刻要晉艷才人分位,其實還有想要暫時拉攏高麗的意思,既要拉攏,就要給個足夠的位分,便道:“哀家的意思,是直接晉妃位。六皇子生母,以後就是艷妃了。”

    才人是正五品的分位,艷妃是則是四妃之下從一品的位分,六皇子生母一下子越階晉封如此之多,太后約莫猜到這其中有些緣故。但是,就算有緣故又如何,六皇子得了實惠才是真的。

    “那就多謝姑母了。”

    太皇太后微微頷首,又道:“太子居所已然建成,我看皇帝的意思,等小七回來,便要行冊封之事。冊封之前,我會讓小七住在長樂宮,你要多讓珏兒來這裡,和小七親近親近才好。”

    棠落珏有著高麗人的血,又非嫡非長,根本沒有繼承皇位的可能。但是若能與未來的太子交好,對棠落珏而已,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太后自然應下。

    姑侄二人又說了些話,太皇太后雖依舊氣惱皇后所作所為,可是六公主和七公主到底是她的曾孫女,心中不放心,到底派了安姑姑日日去看兩位小公主的情形。

    皇后懷著兩個小公主時,身子並不算大好,連累著兩個小公主的身子也不算好。

    不過這次也算驚險,雖然兩個小公主著了涼,又有腹瀉,但太醫醫術高超,四五日後,兩個小公主就好了。

    太皇太后放下心來,然後就拉著太后開始不停宣召各家命婦進宮。

    還是帶著她們的兒子進宮的。

    雖說這時候講究男主外、女主內,但是若嫡妻根本不知朝中事務,又如何和其他命婦交往?因此這些朝廷命婦,俱都是聰慧人,只來了太皇太后這裡一趟,就知曉太皇太后在為昭王挑選伴讀了。

    不過,東宮已然建成,昭王如今是昭王,待昭王回到長安,那麼,昭王是否又會變了一個身份?

    朝中有適齡孩童的家裡都開始謀算起來。當日,他們想要謀算,除了在天元帝和太皇太后、太后那裡多跑上一跑,就是往皇后那裡送禮奉承了。

    皇后聽得那些人家的打算,再想到自己住在庵堂的五公主,頓覺心中五內欲焚,恨不得特特選些紈絝給棠落瑾做伴讀。

    可是紈絝又哪裡是好挑選的?

    人人都知道昭王是中宮嫡子,周歲抓周時的情形,仿若武皇轉世,又有最近的至善大師深揖一禮時說的話,人人都道昭王這太子是坐定了。哪怕昭王現在年紀小,好壞不分,但天元帝哪裡是好糊弄的?且他們要看得是長遠利益,將自家兒孫送到昭王身邊,為的便是昭王好了,自家兒孫也好,隨後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既是為著長遠打算,又哪裡有人肯送個紈絝來?

    皇后自是挑花了眼,也沒能挑出個紈絝來。

    長安如何,棠落瑾自是不知。他著實不耐煩皇后身邊的撫桂在他身邊時不時打量他,因此單派了一隊人馬,令撫桂和他們同行,每每走在他們前面,採買些各地的稀罕物事。

    這活兒並不輕省,可是主僕有別,遑論棠落瑾還是昭王。撫桂只得咬碎了銀牙,乖乖換了胡服,乘了快馬,採買物事。

    棠落瑾見撫桂走了,身邊立時就清靜了下來。

    葉臨影是千遙書院山長的次孫,雖身份清貴,可惜卻可惜在他身份尷尬,乃是山長兒子的第二任妻室生下的嫡子,原配所生嫡子比他年長四歲,他母親死後父親所娶的第三任妻室又連續生下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那個家裡,早早就沒了他的位置。

    山長既憐惜這個孫子,又對兒子和其他孫子無可奈何。葉臨影身份尷尬至此,父親和後母兄弟,對他雖無虐待,卻並不關心,山長左思右想,也只得送他出來,讓他自己給自己奔個前程才好。

    葉臨影知曉山長之所以送他出來,除了上面的理由,還期盼著他能和昭王親近了,倒是昭王得勢,千遙書院也能比得過江南書院,他們葉家也能越來越好。

    葉臨影對自己被送出來,還是遠遠送到長安,身邊可能會有各種官宦子弟的昭王身邊,並沒有太大的反對之意。他年紀雖小,但也知曉自己若繼續呆在那個家裡,活是能好好活著,但若想出頭,前有原配嫡長子在,後有後母生的弟弟,父親又將他當做了透明人,著實太難。倒不如出來拼上一拼。

    雖然冒險,但,這世上哪裡有不需冒險的事情?做不過是代價或大或小而已。

    葉臨影如此想了一番,正往甲板上去,就見到了正在下棋的寧君遲和棠落瑾。

    他正疑惑著昭王雖聰慧,但終究小小年紀,如何會下圍棋?哪知走近一看,才知曉二人下的是五子棋。

    葉臨影拱手行了禮,就站在一旁觀看。

    棠落瑾看他一眼,又看了身邊伺候的河柳一眼。

    河柳抿嘴一笑,就令人給葉臨影端了椅子,讓葉臨影坐了。

    五子棋而已,二人很快下完一盤。

    寧君遲揮退要收拾棋子的下人,自己收拾起來,漫不經心道:“二姐來信,說是六公主和七公主都病了,也不知這時候是不是好了。”

    棠落瑾其實心裡還是感激那兩個妹妹的,聞言心情頗好,面上卻依舊和以往一般,板著臉道:“母后愛惜妹妹,必會好的。”

    要知道,古代小嬰孩可是很容易夭折的。那位因為連番生產性情有些古怪的皇后,若是肯好好照顧兩個公主,她們自會活下來。若是不能……宮裡想讓皇后難過的人也不少。

    這話說的有些古怪,寧君遲心裡疑惑了片刻,想到眼前人是他的親外甥,便將此事撩開。笑道:“小七莫吃醋,你是二姐唯一的兒子,她也會喜歡你的。”

    棠落瑾試圖裝作害羞的模樣,可惜他面癱裝久了,雖然生的白白胖胖,可是想要“害羞”一下,也著實苦難,只得面無表情道:“母子血緣不可斷,舅舅的話,我自是信的。”

    寧君遲微微頷首,心中則想著要再寫封信給二姐,讓二姐多疼小七一些。畢竟,小七才周歲就離開了長安,沒有父母寵愛,這次歸家,理當得到的再多一些。

    可惜寧君遲的這封信寄到的不是時候。

    信到的時候,他們一行人也到了長安城外。

    皇后正守在六公主和七公主的床邊。

    六公主如今才一歲多一點,七公主才幾個月大,小小的身子,躺在床上,痛苦地嗚咽著。

    皇后摸了摸兩個小女兒的額頭,整個人都快瘋掉了:“怎麼還是這般燙?不是說她們的病以及逐漸好了麼?怎麼突然又燒起來了?”

    伺候二女的霧卷、煙塵也是滿臉急色,聞言跪地道:“奴婢也不知這其中緣故,只是兩位小公主的辱母昨日見小公主面色好了,就抱著到太液池邊走了一圈,怕是因著池邊有風,這才……”

    皇后怒道:“杖斃!如此不中用的東西,還留著作甚?”

    “娘娘,昭王回長安了。”

    皇后聽得太監來報,揮手就令人下去:“待他進宮,再報與本宮聽。”到時她在準備更衣見棠落瑾好了。

    可是皇后還是沒能更衣。

    “娘娘,昭王殿下,已經到了紫宸殿,皇上正在召見殿下。”

    太監的話剛剛說罷,皇后就聽得照顧兩位小公主的霧卷、煙塵忽然驚叫起來。

    “娘娘,小公主、小公主沒氣了!”

    皇后頓覺心神大慟,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在兩位小公主鼻下都探了一會子,卻仍舊聲音沙啞道:“哪、哪一個?”

    霧卷、煙塵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兩位公主,都、都仙逝了!”

    皇后眼前一黑,口中一陣腥甜,張口就吐出一口血來。

    第24章 父皇

    中宮嫡出的六公主、七公主仙逝,皇后寧氏吐血這等事情,嚇壞了清寧宮一眾人。

    好在太醫原本就在清寧宮離為兩位小公主治病,皇后悲慟之下吐血後,太醫立即為皇后診治。

    太醫院院使親自為皇后診治,半晌,摸著鬍鬚道:“皇后為兩位小公主的事情,悲傷鬱結,思慮過多,本會讓身子虛弱。但,方才皇后娘娘怒極攻心,胸口的淤血一口吐了出來,反而化解了原先的虛弱。娘娘只要好生調養,最近切莫要大喜大悲,心平氣和,就能漸次調養好身子。”

    “心、平、氣、和?”皇后看著床榻上,兩個小小的身體,只覺心中恨意滔天,“本宮兩個女兒,一日之內,全都沒了,你讓本宮心平氣和?本宮怎麼能心平氣和?”

    太醫院院使微微垂了頭,不語。

    太醫院雖侍奉君王一家,但本身既有官身,又非宮中奴才,除非有太醫作亂,否則這些皇室在惱怒,也不可能因遷怒二字,將他或殺或貶的。

    流盼見狀忙忙道:“多謝大人,還請大人為皇后娘娘寫方子,調理調理身子。”

    太醫院院使微微頷首,又沖皇后躬身一禮,就隨著流盼指的一個宮女,去偏殿寫藥方子了。

    流盼親自送院使出門,回頭再看,就見皇后已經把霧卷、煙塵之外的宮侍,全都趕出去了。

    而皇后自己,則坐在床邊,一手抱著一個女兒,輕聲唱著哄嬰孩睡覺的曲子。

    流盼看皇后面色蒼白如紙,兩行清淚,如注的流下,大驚之下,和霧卷、煙塵一樣跪在地上,膝行幾步,喊道:“娘娘、娘娘!您若是難過,盡可往奴婢身上發。奴婢如何都好,院使說了,您胸口的淤血剛剛發散出來,可不能再大喜大悲,鬱結於心了!”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已經是最後一章了 »

第21頁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加入書架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返回我的書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