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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去看太子,就見太子額頭上的汗珠都一顆一顆的掉落下來。

    “都退下去!”

    雖然水很快澆滅了火盆,但是嫁衣燃燒時傳來的寡淡的香味,卻早已被棠落瑾嗅了進去,此刻身上如同置身在火海里一般的煎熬。

    “繼續往山下退去!”棠落瑾咬著牙道,“留下三人,一個時辰後,再去把火盆和嫁衣,還有祭品等等,全都帶回去,其餘人,跟孤下山!”

    眾人驚訝不已,那幾個身上出汗的侍衛大約是猜到了甚麼,但也甚麼都不敢說,咬著牙繼續跟太子繼續下山。

    蔣寒冰奇怪之餘,亦不敢說甚麼。

    蔣寒茵卻忽然小小的嚶嚀一聲,隨即就把手伸進了嘴巴里,阻止自己發生聲音。

    蔣寒冰氣得滿臉通紅,低聲斥道:“你是蔣家千金,又不是那些淪為賤籍的人,做甚麼這副勾引人的模樣?我知道你想取代姐姐,我也知道你根本沒本事取代姐姐,但,既然家裡說了,非要送你去東宮,那我也無話可說。太子既沒有再反對,大約也是同意了的,你還做出這副姿態了,是想要太子越發看輕你麼?”

    蔣寒茵滿臉通紅,可她還是一直隔著面紗,咬著自己的手背,根本不敢放開,更無法反駁蔣寒冰,只一雙眼睛,乞求的看向蔣寒冰。

    蔣寒冰又罵了幾句,被蔣寒茵的侍女說蔣寒茵真的不對勁,身上的汗一層層的出,他才覺得有些不妥。

    蔣寒冰只得讓侍女扶著蔣寒茵往棠落瑾那邊去,想要跟棠落瑾說些甚麼。

    結果剛剛靠近,蔣寒茵就忍不住雙腿都軟了,只能憑著意志力才能讓自己不在大庭廣眾之下,發出那種聲音。

    棠落瑾亦是驀地倒退一步。

    他先前雖然身上灼燒般的難過,但到底還能克制住,可是等到蔣寒茵一靠近,他才覺得心中的火氣越發控制不住。

    “殿下——”蔣寒冰一呆,瞧見太子額頭上和臉上的汗珠亦是不斷,才終於發覺不對勁,“是、是有人在這種時候做了手腳?是姐姐的嫁衣?”

    棠落瑾並不答他,只道:“你背著她,孤分一半人手給你。我們先後下山,去你家的莊子。”

    如今天色已經黑了,他身上有熱的很,只得快快的找個地方,暫時住下。

    雖然中招,但實際上,如果份量不算大的話,熬一熬,只要藥效過了,便也罷了。只是就算是要熬,也不能在眾目睽睽、荒郊野外熬著。

    蔣寒冰拳頭攥緊,忙道:“殿下儘管先走一步。只是蔣家的莊子裡沒有大夫,蔣家莊子旁邊,就有寧家、安王府和李首相等幾家的莊子,殿下先著幾個路程快的侍衛去,看這幾家裡,是不是有大夫在。”

    棠落瑾目光一閃,點了點頭,當即吩咐下去,就帶著一眾人,健步如飛的往下趕去。

    蔣寒冰則背著蔣寒茵跟在後面。事實上,因為棠落瑾走得分開,他背著蔣寒茵本就走得慢,倒也不必特特在後面等著。

    蔣寒茵此刻也反應過來,她和太子都著了道。

    蔣寒茵想到自己這段時間的衣食住行,吃食上自不必說,大長公主府從來不會在這些小道上算計,她雖是庶女但也錦衣玉食,只偶爾才能嘗到家裡姑姑、丫鬟在外頭買的吃食。那些吃食,還是丫鬟姑姑們同她一起吃的,且她只是嘗一嘗外頭東西的滋味,根本比不得丫鬟們吃得多。

    而她身邊的丫鬟雖然也冒了汗,但並不如她這樣連話都說不出來。顯見不是吃食上出了事。

    而衣服……蔣寒茵至今還記得,當年瞧見蔣寒漪穿的那身石榴紅的裙子。石榴紅本就艷麗,石榴多子,乃是喜兆。而裙子上的淡淡地梅花香,更是讓人越發的移不開雙目。

    蔣寒茵知道,那件石榴紅的布是太子送的,在蔣寒漪穿了那身衣裳,走到太子面前時,太子還曾對她笑了一笑——太子素來待人冷若冰霜,能得太子一笑,顯見是蔣寒漪那件衣服穿對了。

    蔣寒茵這次是來墓地“看姐姐”,自是不能穿紅色,因此只能學了那件衣服,讓人弄了梅花來,想要把身上的衣服催出梅香來。

    蔣寒漪當年衣裙上能有梅香,還是託了當年長安城外一座山上的梅花梅開二度,才摘了那麼些梅花來,催的衣裙香。

    梅開二度,本就稀奇。蔣寒漪能得到,蔣寒茵卻不能。

    但蔣寒茵身邊的丫鬟,竟當真買了好幾盆梅花來。為了保險起見,她身上還戴了好幾個梅花香囊。

    蔣寒茵熱的整個額頭上都是汗。她這才反應過來,或許,從一開始,就有人在算計她——還有太子。

    聘則為妻奔為妾,她雖然本來就是要做太子的妾的,但那也是有名分的妾室。如果這一次是在這種情形下出事……就算是最後能做太子的妾,卻也要低所有的妾室一等。

    蔣寒茵越想,臉色越發蒼白。

    棠落瑾那邊也不好過。

    他因三歲練武,身子就算受過損傷,到底年輕,很快就到了蔣家的莊子上。

    提前到的侍衛果然抓了兩個大夫來。

    侍衛先把寧家的大夫送到了棠落瑾面前。

    “回殿下,這是屬下從寧家請到的大夫。這位大夫,是寧家請來,給寧家二公子治病的。這幾日二公子身子好,就給大夫放幾日假,讓他來莊子上歇一歇。這才被屬下請了來。”

    小徑吩咐完人去莊子裡看有沒有冰塊,回來就開始拿著濕毛巾,給棠落瑾連續不斷的擦額頭。

    棠落瑾雙拳緊握,片刻後卻道:“先請另一個大夫進來。”

    侍衛一怔,須臾才反應過來,立時出去,先把李首相家的一個做大夫的遠親給請了來。

    李大夫一瞧棠落瑾的形容,就覺不對,待把脈後,又聞得棠落瑾形容的香味,心中就有了數。

    “那味道,怕是有人在衣裳上做了手腳,將衣裳在放了奇特的香料烹煮過。只是味道格外寡淡,尋常根本聞不出來,就是聞出來了,也只是覺得自己大約是太過緊張,並不會有其他想法。只是這種香料一遇到火或者其他的催發原因,就會擴散的更快。當時殿下離火盆最近,所以才會中招。”

    棠落瑾不語。

    小徑立刻追問道:“那這種香料的毒,該怎麼解?”

    李大夫意味深長道:“公公誤會了,這並不算是毒。只是一種催情的香料,殿下雖然吸取的多了,但也只要紓解出來,便也就好了。”

    小徑是日日跟著棠落瑾的,自然知道自家太子還是個雛兒,而且還是個格外挑剔的雛兒,輕易尋常女子都不能近太子的身,忙忙又問:“那除了這個法子,還有別的法子麼?”

    李大夫皺眉道:“不紓解出來的話,就只能用涼水泡著,熬到藥效結束。這個法子,不是不可以,只是如今天涼,泡涼水未免傷身……”

    “沒有別的法子了?”

    “無。”

    然後李大夫離開,寧家的老大夫翹著鬍子進來了。

    比起李家那位旁支的旁支的大夫,這位老大夫是寧家特特請來給寧君遠看病的,醫術更加厲害,只一搭脈,就知道棠落瑾四五年前也中過毒,而且中過毒後,身子越發偏涼,輕易熱不起來。

    棠落瑾並不在乎其他,雙手浸在涼水盆里,額頭上被小徑一會換一次毛巾,只道:“涼水沐浴紓解當真管用麼?”

    老大夫立時豎起了眉毛,正要發火,想到眼前這位是太子,還是寧家的外甥,才回過神來,瓮聲瓮氣地道:“涼水沐浴?剛剛那小李子出的主意吧?他那主意,要是放在別的身強力壯的小子身上,泡上一宿的涼水澡,倒也就罷了。接下來好好補補身子,都能養的回來。可是,殿下您這身子是中過毒的。雖然這毒主要是針對女子,且您只中了一半,但您這幾年秋日裡就開始手腳冰涼,可是真的?如今殿下年紀輕,這些苦頭還吃得。但若是不好好保養,將來年紀大了,只怕殿下還有的苦頭吃。”

    “至於涼水泡澡……除非殿下連等自己老都等不起了,現在就想吃一吃身體不好的苦頭!”

    棠落瑾面色極其難看。

    小徑將老大夫請了出去,回頭就小聲道:“殿下,選人罷。奴才瞅著,這莊子上,也有幾個長得好看的丫頭。您收用了她們,也是她們的福氣,她們再沒有不肯的。”

    與此同時,蔣寒冰背著蔣寒茵也回來了,正巧攔著兩位大夫,讓他們分別給蔣寒茵也看了診。——當然,說法上,只說是給蔣寒冰的一個丫鬟看診。

    二人一進去,聞得那梅花香味中夾雜的味道,立時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再把一把脈,就同時開口。

    “兩個法子。要麼就是圓房,紓解了藥性,要麼,就是泡涼水忍著。只是這一位……瞧著身子嬌弱,若是泡涼水,只怕是這泡過一宿之後,以後子嗣上就要艱難多了。如何選擇,且還看您。”

    蔣寒冰繃著臉把二人送走了,回來就要再往蔣寒茵臉上再來上一巴掌。

    蔣寒茵的貼身丫鬟立刻跪了下來:“公子!公子您就算要責怪,也要等今日之後再責怪!公子只要記著,這件事情,咱們姑娘也是被人陷害的,如今正等著人來救……要是殿下肯……”

    蔣寒冰一腳揣在那丫鬟的心窩上:“讓太子來做藥引,你這話,還真說得出口?”

    蔣寒茵卻是接著跪了下來,哀戚道:“哥哥,你救我一命。我蔣寒茵保證,給殿下生的頭一個兒子,就記在姐姐名下!那個孩子,以後就是姐姐的兒子!將來殿下登基,也有了理由能將姐姐的棺材,從那偏遠的地方,遷到皇陵里去了,將來無論如何,都有兒孫供奉的一口飯吃,是不是?哥哥,你救救我!且,哪裡是殿下來做我的藥引?殿下此刻,怕是也遭了罪了!”

    蔣寒冰本是連殺了蔣寒茵的心都有了,但聽得蔣寒茵說孩子記在蔣寒漪名下後,他卻忍不住猶豫了起來。

    “哼!”

    蔣寒冰甩袖離開,往太子那裡趕去,果然瞧見小徑正在那裡挑選乾淨的女子。

    是了,就算太子知道蔣寒茵也出了事情,難道還能開口讓他把蔣寒茵一個蔣家小姐送過去麼?

    蔣寒冰咬了咬牙,讓小徑稍稍等上一等,就讓蔣寒茵換了婢女衣裳,過去讓小徑選。

    小徑瞄了她一眼,往棠落瑾那裡一說,當夜在沐浴之後,真的讓人把人送了進去。

    翌日一早,天還蒙蒙亮,小徑一宿沒敢睡,就有人來報,說是信國公來砸門了。

    小徑頓了頓,使勁抹了把臉,才忙忙過去應人。

    信國公面色鐵青,就要往裡面闖,小徑直接帶著幾個人把信國公給抱住了。

    “國公爺您可等等罷,這可是咱們殿下頭一回辦事,可經不得人打擾的!要是出了事,那奴才這腦袋,就是長了九個,可也不夠砍的?”

    “辦!事!”

    “可不是?”小徑忙忙把昨天的事情長話短說了一遍,嘆道,“如果不是當年那場宴會,太子妃原也不必受腹中絞痛之苦而死,咱們太子遇到了那種催情的香料,原本忍上一忍,用涼水就能熬過去。偏偏兩件事情,都讓太子遇著了。太子千金貴體,將來還要千歲千千歲,自然只能用這個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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