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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也很好。……大哥不是父親那種男人。前幾天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知道大嫂不太想吃東西,也許您應該有孫子了吧。”
“我……也很好。”
“我有喜歡的人了。您不是說過有了愛人就要告訴您嗎?您看,一旦關係確定了,我這麼快就過來了,一點都不敢耽誤。”
“我們是相愛的,也是彼此了解的。他非常好,如果以後我們的關係能更深一點,我一定帶他來看您——您不介意的吧,他是個男人?”
“我會一直愛著他的。您教過我,讓愛人失望實在是太殘忍的事了。”
“這世上,唯愛與信任,不可辜負……何況他同時給了我這兩者。”
“我想念你,媽媽,我也愛你。”
“我會常來看您的,媽媽。”傅致遠眼圈微紅的整理好了花束,靜靜地凝視著黑白照片上少女還有些無邪的笑顏:“媽媽,我常來看你。”
第六十二章
周日的時候,傅致遠帶著楚子沉一起參加了一個酒會。
不算什麼重要的聚會,傅致遠只是喜不自禁的想帶著楚子沉亮亮相而已。
兩個人剛剛在一起,正是如膠似漆的甜蜜時候。知道楚子沉性格內斂,傅致遠也不至於當眾秀恩愛,但是幾乎寸步不離是一定的了。
酒會上還遇到了當初在馬場上遇到的林家小公子。他頗有點訝異的看了楚子沉幾眼,好像很驚訝傅致遠竟然還沒放棄追求他的意圖,過了一會兒還把傅致遠拉到一邊說了幾句話。
楚子沉漫無目的的在大廳里閒遊,期間還禮貌客套的推拒了一個主動投懷送抱的女明星。不過在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容後,他就有些好奇的停下了腳步。
傅致遠跟林家小公子交代幾句就脫身來找楚子沉,他順著駐足不動的楚子沉的方向看去,失笑道:“這個人在哪裡都很吸引別人注意力。”
那個人著裝偏向休閒一脈——其實他怎麼打扮都沒有關係的,就是穿一身破破爛爛的乞丐衣服來也不會被人無視。因為他生了一張美人臉,風情萬種,顧盼多姿……除了蘇折天下間就沒第二個有這份顏色。
蘇折正跟幾個人和顏悅色的說話,看那幾個人之間的氣氛,也不像是知道蘇折的身份。傅致遠提起蘇折的時候笑的十分自然坦蕩,很明顯也同樣對蘇折的真實工作茫然無知。
茫然無知的傅總還給楚子沉科普了一下蘇折的身份背景:“這個人是一豐集團的CEO,平時很少露面出頭。但因為相貌太出色,只要露面就會被人記住。”
一豐集團?楚子沉在心裡默念了這四個字一遍,不由得啞然失笑。
傅致遠沒察覺到楚子沉那絲微末的笑意,還繼續撿著趣事給楚子沉科普:“當年吳家二少在酒會上開了個小局,看哪個女明星女模特能跟蘇先生手挽手站著不減顏色,‘麗水’那邊的房子就送她們一套……結果根本沒有女孩上去自取其辱。”
楚子沉:“噗……”
“後來據說真有個女人能在這位身邊不被他壓成渣,不過那天我就不在場了。聽說那位小姐姓柳,也是一豐的CEO……雖然比不上蘇先生,但氣質也是很出眾的。”
楚子沉:“……”
如果說剛剛只聽到“一豐”兩個字,他還有些不確定,那現在聽到“一位姓柳的小姐”,事情根本就昭然若揭了。
“一豐”是“十三”比劃的拆分。什麼CEO,什麼集團,說起來就是十三組特地給組員搞出來的一個明面上的身份吧。
“說起來,”傅致遠對著楚子沉調笑道:“吳二少爺當年要是料到有你在,就應該把條件定的男女不忌一點。你上去跟這位蘇先生比一比,他一定沒法壓你的風頭。”
楚子沉悶笑了一聲:“還是算了,我怎麼好跟他這種天香國色比。”
這位“天香國色”的蘇少爺一天三次補水兩個面膜,楚子沉實在是沒什麼能跟他比。
蘇折跟楚子沉都是五感敏銳之人,楚子沉注視他的目光明顯跟別人那種驚艷垂涎的眼神不同,很快就被他察覺。自然而然的轉了轉頭,兩人的目光就在半空中對上,讓他微微一笑。
他說了幾句話,把身邊的幾個男人甩開,向楚子沉的方向走來,還眼神有些曖昧的看了看楚子沉跟傅致遠。目光中自然而然的露出一絲笑意。
等到跟楚子沉打過招呼,他用手中的杯子碰了碰楚子沉的,杯口壓低,態度謙恭:“又見面了,楚先生。這位傅總……該怎麼稱呼?”
傅致遠微微一愣:“長原,你認識蘇先生?”
楚子沉略帶詢問的看了一眼蘇折,得到對方點頭後坦白道:“認識,我們是同事。”
傅致遠恍然。
蘇折垂下睫毛微微一笑:“楚相,您真是讓人意料不到——”
那曖昧的調子被他故意拉長,帶著種說不出的意味。既像是說想不到楚子沉竟然這麼快就安頓下來,也像是想不到楚子沉竟然找了個男人,更像是想不到楚子沉找的人是傅家的二少。
楚子沉對這種事十分坦蕩。他既然答應跟傅致遠一起來參加這種酒會,也不怕明著宣告關係,被熟人發現了也沒有什麼,他只是有些好奇:“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蘇折笑的更加曖昧。
“我有一隻歡情蠱……能嗅到一對兒伴侶歡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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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多濕潤陰冷,何況此地又被蔥蔥鬱郁的樹木遮天蔽日,更顯得陰暗cháo濕。羅政稍稍縮了縮自己的肩膀:“組長……您帶我來這兒是要幹什麼啊。”
顧然眉梢一挑,近乎漠然的瞥了羅政一眼:“給你開葷。”
羅政趕了大半天的路,早就疲累不堪。此時雙腿一軟,差點給顧然跪下。
不知道上次楚長原跟顧然說了什麼,顧然最近越來越不要命,眼眶下的青黑色越來越重,人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瘦下來。他原本只是嘴賤,還能讓人分辨出是否故意譏諷,然而如今他語氣如此冷淡真實,實在讓羅政拿不準了。
羅政身為被顧然帶著的新人首當其衝,這段時間忙的像狗一樣,已經被顧然玩的說東就不往西,讓打狗就不罵雞了。
……開葷倒是沒什麼的,不過不去城市裡繁華的夜總會,反而到這種鳥不拉屎的深山老林,就算是有葷可開,大約也是哪個旱了多少年的蛇精蠍子精。
“看看你自己那扶不上牆的樣子。”顧然又恨鐵不成鋼的丟給了羅政一個眼神:“還沒弄出過人命吧,今天帶你見見血。”
羅政微微一愣,臉色竟然奇異的羞紅了,有些磕磕絆絆的道:“處……處女?”
雷厲風行的顧然腳步驟然一頓,轉過身來仔細打量著羅政那略帶羞澀的表情,用一種完全無話可說的語氣驚嘆道:“你這腦子出生那天被人用磚頭拍過?那人是誰,拍都不拍利落?”
羅政:“……”
被顧然劈頭蓋臉的這麼一頓損,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思考方式好像真的有哪裡不妥。
顧然懶得跟他計較。這段時間他忙的腳打後腦勺,要不是剛才羅政那腦迴路奇葩的恨不得讓人裱起來,他連屈尊賞賜給羅政一個正眼的時間都沒有。
“名副其實的‘痴漢’先生,我說的見血,是殺人的意思。你手上沒沾過人命吧。”
羅政倒吸了一口冷氣,急聲道:“組長,這不符合規定!我第一次動手,必須先跟上面打報告,讓我接到正式的通知,確保有針對性的訓練和心理醫生!”
“我知道。”顧然漠然道:“玩笑而已,你畢竟還沒有成年。”
“這次出來,是帶你視察封印。這是山海經中唯一一個曾被別人放出,又被別人封印在山體裡的異獸。我們的敵人們知道它的存在,但沒人會傻缺的放它出來。”
“……為什麼?”
“因為它是白澤。”
白澤是吉兆,通察世事,趨吉避凶,是利於統治者的祥瑞徵兆。
不過哪怕如此,這些異獸被封印著,總比被放出來要讓人安心。風調雨順也要付出足夠的代價——不然當年它為什麼又會被人封印回去?
世上從沒有什麼東西是完完全全美好到底的。
羅政不知道顧然心底轉過這些冷嘲的念頭,他只知道顧然這段時間越來越沒人性……作為直接受害者,他記憶深刻,養成了顧然一開口他就想跪求別說的良好習慣。
“到了。”撥開繁茂齊胸的糙叢,顧然平靜的看著眼前隱蔽的山洞。山洞幽深黑暗,而且不生蟲蟻。這附近植物茂盛,然而卻很少有動物接近半里之內。
“這裡是十三組的直轄分管地,你以後翻閱記錄的時候要記得。”
顧然打開手中的冷光手電筒,率先走進山洞。羅政緊緊跟著顧然,剛剛跨入山洞就感受到洞內溢出的寒氣,不由得微微寒戰了幾下。
兩人越深入,那種如同跗骨之蛆的陰冷感覺就越強,羅政上山前已經特意穿了厚衣服,然而現在還是被凍的嘶嘶哈哈,顧然還是端著個冷峻無聲的架子,只是腳步越來越輕盈。
在這種相當適合拍鬼片的氣氛里,顧然突然擺了擺手。羅政條件反she一樣的站定腳步:“組長?”
山洞中一片寂靜,連一般山洞中,風吹洞口刮進來的奇異風聲也沒有。
這種寂靜反而更然人心頭不安。
羅政站在這種陰森的地方,手電筒發出白慘慘的燈光,又想到了昨晚看到的鬼神資料,不由得有些恐懼。那些寒氣從他皮膚上的每一個毛孔鑽入,讓他心頭害怕的抽動,更讓他不由自主的,甚至有些警惕的看著顧然。
“太暖和了。”顧然用氣音輕聲道:“有人最近來過。”
那種不安感如同帶毒的藤蔓,從顧然的腳底密密麻麻的纏繞上來,一根一根的纏緊顧然的心臟,讓他持著手電筒的手也微微發顫。
當年耀陽出事的時候,他也是這種感覺。
顧然的異能是詛咒。身為暗黑系異能者,他對不安和危險的敏銳度本來就比別人要高得多。短短片刻,楚子沉勸說他“刀尖崩裂”的場景就在腦海中閃回一次。顧然果斷轉身,推了正寒毛倒豎的羅政一把:“快跑!”
羅政當機立斷,轉身就跑,一丁點時間都沒浪費。
然而依舊來不及了。
爆炸聲在顧然身後接連響起,讓他心頭猛然一驚!隨即那種腎上腺素急劇分泌的感覺就在他身上出現,讓顧然按捺不住的興奮顫抖。
這種近乎隨心所欲的精準爆炸……多年不聞消息,這人還活著啊。
昔年的褚耀陽,就是在情報不準的時候,死在這種異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