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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卻摟著我的脖子,依戀的抱著我,“我想喝芋頭湯了。”
“好,你泡個燙燙的熱水澡,我去親手給你做,你洗完澡就能喝到。”
“嗯。”
三年任期滿,我們回了京城。范曾去聽了老爺的教誨,九歲,七歲,四歲的三個小蘿蔔頭也被拎到老爺跟前,一一的考教功課。范躒和范躍自不用說,只是范蹊並不像他兩個哥哥那樣從小就愛讀書,該玩就玩,確是個普通的小孩子。我也不會強求他,過兩年給他正常開蒙就是了。並非是什麼長子,幼子的原因。而是我還沒有找出他真正的天分和愛好在哪裡。也不會逼他做他不感興趣的事。
結果范蹊坐在老爺膝上,看著兩個哥哥接受考教,老爺子對他們哥倆很滿意,可他還是更疼范蹊些,也許就因為他又笨又可愛。
嚴氏倒是恢復成了驕傲鎮定的樣子,就如我初見她時差不多。有了兒子,就有了底氣吧。
之後回到院子裡安頓下來,一家人才打算好好的泡一壺茶喝,孫姨娘卻來了。她不是在養病麼?我和范曾對視了一眼,就先讓兒子們去玩了。她口無遮攔,我不想讓兒子們聽到什麼難聽的話。
然後我請她進來。她進來卻規規矩矩,嬌嬌怯怯的向范曾和我行了妾禮。我有些失望的不再看她,若說我以前包容她,是因為她真。那她現在連這一點也沒有了。真心知錯不是那個樣子的,她現在的樣子我不知道能不能瞞過范曾,但是瞞不過我。她是帶了心機和目的而來的。看似聰明了,其實已經丟掉了她身上最寶貴的品質,她現在和大房裡那些互相爭鬥的妾已經沒什麼不同了。真讓人失望。
“我去看看兒子們,你們說說話吧”,我對范曾道。
范曾卻握住了我的手,“好容易才休息一會兒,再多坐一會兒”,又轉頭對孫姨娘道,“雪柔,沒什麼事的話,你先回房去吧。”
“不,妾身有事要和二奶奶說”,然後她blablabla了一大通,哭天抹淚的向我道歉,說她以前不知好歹,辜負了我對她的照顧云云。
我單手托腮,靜靜的凝視她,那些話一點兒也沒入我的耳,選擇性的過濾掉了。直到她說完了,我仍然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和恨意。姑娘,演技還是不過關啊。
我慢慢開口道,“以後就心寬些吧,好好的保養身體。”
“二奶奶可是原諒妾身了?”
“我原本就沒有怪過你。”
“那二奶奶也能同意妾身以後也跟著二爺走了?”
我挑挑眉,她的意思是說以前我因為記恨她,才把她留在家裡。我真不知道她是變得有心機了,還是變蠢了。
“讓你留在家裡,是我的意思”,范曾喝了口茶,淡淡開口道。剛才他也安靜的聽著,只是不知作何感想,“那種日子你過不了,我的俸祿還不夠給你買補藥的,所以才讓你留在家裡。”
她睜大了眼睛,滿眼不信的樣子。她的確是沒有過過一天苦日子的,所以不能想像買不起藥是什麼情形,也很正常,“可是府里有錢,怎麼會讓你過苦日子?”
范曾懶洋洋的看著她,“府里的錢是你的還是我的?想用就用,想要就要了?我出去做官,用的自然是自己的俸祿。你住在家裡,家裡自然會給你買藥看病。這你還不明白嗎?”
其實府里每年還是給了我們不少錢的,不過我們沒有用罷了。問過范曾的意見後,我都拿去買良田了。
還有衣料,茶葉,香料,首飾之類的東西,也不會少了我們的。只不過除了茶葉和香料,其他的我都存進了庫房裡罷了。在什麼樣的地方,就過什麼樣的日子,要不就顯得太高高在上了,不利於范曾開展工作。
她蒼白了臉,“我可以不吃補藥的。”
范曾笑了笑,“你已經吃了二十來年了,說不吃就不吃了?好了,你在家裡安生的待著吧,府里上下沒有人會虧待你。就像二奶奶說的,好好保養身體。沒別的事說就回房吧,我和二奶奶還有事要商量。”
她疑惑的看了范曾一眼,又看了我一眼,起身退了出去。
我動手開始泡茶,范曾笑嘻嘻的抱著我的腰,笑道:“覺得失望了?”
我詫異的看他一眼,點了點頭,“有點。”
“我就知道,南兒想什麼我都知道。”
你要知道我是個男人,還能笑得出來才怪呢。
“你不覺得難過?”,那好歹是他喜歡過得女人吧,變得面目全非,醜陋不堪,他就不覺得彆扭難受?
“三年前我就已經失望過了。”
那場吵架的後續內容?我沒什麼興趣知道,倒了杯茶給他,又招呼兒子們進來品茶。剛才品茶的清雅氛圍早就被打破了,如今只是享受一家人在一起的溫馨氣氛罷了。
第17章
“南兒……”
“嗯?”
他輕輕撫摸著我光裸的背,“你還記得,大哥有個妾,因為摔了一跤,掉了孩子,還是個男胎的事嗎?”
“好多年前的事了,你怎麼突然提那個?”,我有些犯困的說。
“三年前,在我們離開京城之後,她找上了孫姨娘。”
我清醒了些,“找她做什麼?”
他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她要報仇,她想害大嫂和踔兒,給她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報仇。但是她早就失了寵,沒錢,也沒人可用。所以她找上了孫姨娘,因為她有錢,也有人。她對孫姨娘說她們是同病相憐的,因為孫姨娘的孩子也沒了。她還蠱惑孫姨娘說,她本來就是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只要你死了,她就能被扶正了……她們找了一個道婆……”
“巫蠱之術?”,我蹙著眉問他。
“嗯”,范曾沉聲回答。
“她只是要害我,還是還有兒子們?”
“不知道,因為她還沒有下手,那個女人就在偷大嫂的頭髮和貼身衣物的時候,被發現了。這種事情是大忌,父親和母親定是要查清楚地。於是查到了那個道婆,查到了孫姨娘的辱母嬤嬤,然後查到了她的頭上。”
我揉揉太陽穴,這事兒沒什麼可怕的,我根本不信什麼鬼神之說,但可真夠噁心人的。
范曾一邊輕撫我的背,一邊吻我的額頭,“凡是牽連到這件事裡的人都打死了。包括那個辱母嬤嬤。母親還不放心,就把所有伺候孫姨娘的人都賣了,換了新的,日夜看著她,不許她出門,也教她做妾的規矩。本來她做了這樣的事,就不能活了。可是她的母親,是父親嫡親的妹妹,父親念了這最後一點情分。他跟她說,這事兒不會讓人知道,但從此以後,也就沒有什麼親戚情分了。以後,她就是個普通的妾,再發生什麼事,父親也不會再管。讓她好自為之。然後父親就派人把事情告訴了我。”
“那時候孫姨娘求老爺和太太想到我們那裡去……”
“就是同時發生的事,她需要你的頭髮,最好還能弄到血,所以她必須到我們身邊才行。父親那時候訓斥她,其實是為了巫蠱之事。”
“那她今天還能這麼坦然的在我們面前出現?”
范曾冷笑了一聲,“她根本不知道我知道這件事。當初府里的人也只知道那個妾要害人,那個辱母嬤嬤也說是得了急症死的。當時母親把府里的下人梳理了一遍,賣掉了不少人,所以她那裡換人了也不怎麼顯眼。因為當時只有父親出面,她以為這事兒就只有父親知道,而父親又說了不會告訴別人。她也不想想,這種事情父親怎麼會瞞著我和母親。就連大哥和大嫂也是知道的。”
“那也應該會心虛吧”,我納悶兒道,除非知道這事兒的人都死光了,要不就像有把刀懸在頭上一樣,怎麼可能不心虛。
“那時候我沒告訴你,就是不想拿這種腌臢事噁心你。”
“你真了解我,這件事真的噁心到我了”,我撇撇嘴。
范曾笑了起來,又親了我一下,他今天還親上癮了。不過我很累,懶得和他計較了。
“如今回了府,她還不知廉恥的出現在我們面前,我才把這件事告訴你,讓你和兒子們防備著她些。”
“了解了”,我點點頭,又有些疑惑,“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好歹也是個讀過書的女子,怎麼變得這麼……”
“其實她早在孩子掉了之後,就變了。養病的那段時間,開始的時候還正常,只是抱怨我變了心。後來又說你勾引了我。越說越不象話,我便讓她的人看著她,不讓她見人了。再後來她又說你害了她,說你就是為了害她的孩子,才讓她跟我出門的。她信誓旦旦的跟我說是這麼回事,根本忘了是她自己求著要去的。”
被害妄想症?
其實我還是弄不懂女人,就像小時候我不懂七姐的心事。
以為這是個真性情的追求真愛的女子,其實她只是個心胸狹隘的,用幻想逃避負罪感和後悔的瘋子?把幻想當成現實的被害妄想症患者?
嫉妒當真是滋生罪惡的溫床。
我那時候還說范曾看蘭婷以貌取人,原來我自己也看走眼了。男人看女人總是容易犯這種錯誤。不過孫姨娘這種,應該算是受刺激突變了。
困得要命,我漸漸睜不開眼睛了。
“南兒你啊……我就知道這些事是污不了你的心的”,范曾寵溺的說。
誰說的,明天就收拾她,我的兒子就是我的逆鱗。敢碰者死。這是我睡著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第二天我就叫來了給孫姨娘看病的大夫,直接問一個問題,“孫姨娘的病到底會不會傳給別人?”
大夫猶豫半天,摩棱兩可,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能會傳染”,雖然傳染的可能性極其微小。但大夫不敢說不會啊,萬一有貴人被傳染了,他能負責嗎?
“體弱的小孩子是不是更容易被傳染。”
跟健康的成人相比,大夫當然說:“是”
這下好了,全家最體弱的小孩子就是養在太太那裡的范踔。
我帶著大夫去稟報太太,再加上嚴氏的推波助瀾,孫姨娘當天就被送到了莊子上休養。
她別想再回來了。
因為嚴氏有了兒子,與我沒什麼根本矛盾了,也因為是同一件事的受害者,而且嚴氏更關心范踔的身體健康,我們暫時成了同盟。倒改善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