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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無論是小謹、小李子都已經手腳利落的爬了起來跪好,期間還不忘把葉慕希攙扶起來跪在了地上請安。
“兒臣葉慕希|奴婢見過父皇|皇上,恭請父皇|皇上聖安。”
尼瑪他就知道不能出門,一出門就遇到這亂七八糟的倒霉事,血光之災啊血光之災,明日就去附近的寺廟拜拜去去晦氣。
三人請過安卻沒聽到葉之宸的免禮聲,只能繼續跪著,低著頭看著地上的石頭走神,直到葉慕希快要支撐不住時,沉默許久的葉之宸才再次開了尊口,只是語氣聽上去非常壓抑。
“葉慕希。”
一個激靈,走了不知道多遠的神思悉數回歸,葉慕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應對,畢竟今天他可是‘衝撞’了聖恩正濃的錦繡郡主啊:“兒臣在。”
“抬起頭來。”
“……”哈?什麼什麼?這對話走向是不是哪裡有問題?難道不是噼里啪啦一頓臭罵然後直接趕人或者懲罰下就趕人嗎?!
“沒聽見朕的話嗎?抬頭!”
加重的語氣讓旁人噤若寒蟬,連粗神經的錦繡都害怕的抖了抖,誰都知道葉之宸這是生氣了。於是錦繡開始幸災樂禍的等著惡人被皇伯伯責杖打罵了,最好直接殺掉!唯獨葉慕希,他總覺得葉之宸這怒氣大部分都不是針對他的。
用力抿了抿唇,雖然不情不願的但葉慕希還是只能依言抬頭,慢吞吞的仰首,直到對上了葉之宸的臉,瞳孔劇烈收縮,心中恐懼蔓延。那張臉他怎麼也不可能忘記——特麼的這不就是那天無緣無故就想殺了他還想囚禁他的變態男嗎?!!!
比起葉慕希的情緒,葉之宸的情緒要來的更加激烈也更加複雜,活了三十幾年,他從不相信自己會對某個人一見鍾情。但偏偏,廟會上的意外相撞讓他無端端的心動了。
那種情緒洶湧澎湃的好似把他一輩子的感情都在剎那給釋放了出來,激烈的讓他措手不及。若對方是女人他接進宮也沒人會說什麼,可對方還是個男人,他想下殺手但最終還是沒忍心。
沒人知道當他的手掐上那人的脖頸時有多麼滾燙難忍,就好像和那人肌膚接觸的地方被烈火焚燒著,疼痛入骨。他知道,那是一個信號,一個無論他掐著那人的手看著有多穩但實際上就是只紙紮的老虎脆弱的一戳就會破的信號。
既然下不去手除去那就鎖在身邊占有,這就是帝王的想法,直接而霸道。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心動,也將會是他一生一次的心動。
可哪知這人會逃跑從此不見蹤影,找了五個月依舊沒有眉目。直到今天,上天似乎給他又開了個更大的玩笑,他想要占有的人竟然是被他廢棄五年未見的大兒子。儘管這個兒子……
“你……”一時之間,就連帝王也無法言語,欣喜、悲哀、憤怒、震驚……所有情緒都是如此鮮明而且激烈,攪合在一起竟隱隱的讓他瘋狂。
目光從少年的臉上一寸寸滑過,葉之宸可悲的發現,縱使已經過了五個月,這張容顏竟依舊如此清晰的刻印在記憶之中,沒有絲毫的褪色。
緩緩垂眸,驀的,複雜的思緒被那一抹鮮紅奪去了所有的心神,一個跨步,葉之宸幾乎失態的執起了葉慕希的手,撩起袖子,如玉的肌膚上,一道細長的傷口赫然在上,冒出的血珠子還在一顆顆往外冒,潔白的裡衣已經被染紅了半個袖子。
“父……皇?”葉慕希眨了眨眼滿目茫然:這劇情是不是又走錯方向了?於是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放過他讓他回家好好休息啊!
近在耳邊的聲音很輕很低,其中的虛弱也一絲不漏的被葉之宸捕捉入耳。這個時候,葉之宸才發覺眼前之人臉色慘白如紙,那呼吸,竟已斷斷續續。
頓時,心猛的揪起,葉之宸附身,一手穿過少年的腿彎一手穿過背部,一個用力就將人給抱了起來,腳步匆匆直奔乾坤殿而去:“吳順,去傳太醫!”
隨侍了二十多年,吳順最貼近葉之宸的奴才自然聽得出葉之宸語氣之中的焦急和擔憂,於是二話不說就直奔太醫院去,留下了被眼前一幕弄的稀里糊塗的眾人面面相覷。
——皇上這是怎麼了?
皇上這是怎麼了?
這也是此刻葉慕希想要問的,之前厭棄了原身五年不聞不問,廟會相遇又是一心想要殺他囚他,現如今一副慈父面孔究竟做給誰看?還有誰會相信?
或許原身會信吧,但至少他是不會相信無法領情的。他唯一知道的是,經此事情,他的身邊又會多出許多危險,而這危險,一部分是葉之宸給他招來的,另一部分就是葉之宸本身帶來的。
但縱使如此他也說不出半點拒絕,因為對方是皇帝,更因為原身留給他的那個後遺症——或許是因為原身太看重他這位父皇的緣故,縱使現在身死魂消,骨子裡對葉之宸畏懼也依舊留了下來。使得他看見葉之宸後就會無端端升騰起一股子難言的恐懼,就連視線都不大敢對上對方,能夠保持面不改色已是極限。
就這樣沉默著被一路帶進乾坤殿後殿放在床上,無法了解葉之宸意圖的葉慕希只能保持沉默以不變應萬變,只是……入目的玄色以及那繡的活靈活現的五爪金龍都表明了這床榻是何人所居,在了解到這一事實後葉慕希驚嚇的差點直接從床上滾下來。
——TAT葉之宸這廝是鬧抽了吧抽了吧絕對抽了吧?帶他一個成年皇子來寢宮就算了竟還把他放在龍床之上,這叫什麼事兒啊喂!
“別亂動。”壓住了撲騰著想下床的葉慕希,葉之宸正惡狠狠的盯著葉慕希胳膊上的傷口如同看見了死敵一般的憎惡,卻因為葉慕希的動作使得袖口每每滑下,弄的葉之宸心煩意亂最終惱了一個用力直接將那衣袖整個給撕了。
“……”目瞪口呆的望著被男人撕了扔地上的袖子,葉慕希覺得簡直不能忍,這男人愛抽就抽但求別在他身上抽好麼!但話到嘴邊,語氣就弱的跟什麼似得,“父皇,宮門快要下鑰了,兒臣該出宮了。”
這次出宮回府後他決定以後縱使下旨要求他都一定要裝死不來了,這裡的人腦部結構都太可怕了有木有!
出宮?葉之宸擰起了眉,盯著床榻之上的少年目光深沉,複雜的似蘊含了千言萬語。許久,淡淡笑起,眼中驟然亮起的光芒讓葉慕希十分不安。
“乖乖呆著別動。”微涼的指尖在那光裸的胳膊上輕輕划過,沾染了些許刺目的鮮紅,抬手至唇邊,男人輕輕將手指上的血跡捲入口中,灼灼的目光一瞬不瞬的鎖住了少年的眼,“從今日起,你就住在這裡。”
猛的睜大了眼,男人的行為舉止無端端的增加了他的恐懼,那指尖在他手臂上帶起的涼意更讓他忍不住瑟縮。葉慕希覺得這一切都無法理解起來,張口,開合了數次才努力從乾澀的咽喉擠出了完整的一句話。
“父皇此話……何意?”什麼叫從今日起他就住在這裡?就算是把他遣去皇子所也能算合理,可皇帝的寢宮?這無論從哪方面看都說得上是荒誕無稽啊。
第92章
“阿慕不明白嗎?”低低的笑了起來,似乎沒看出葉慕希眼底的恐懼和不安,葉之宸只是湊近了,讓兩人的呼吸交纏著,灼熱滾燙的幾乎能夠燙傷臉頰,壓低的嗓音甚至還帶著笑意,“從今日起,你就待在朕的身邊吧。”
阿、阿慕……忍不住抖了抖,葉慕希終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恐慌往後退去,想要躲開葉之宸噴灑在他臉龐上的吐息。他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葉之宸的態度尤其莫名其妙,厭棄了五年之後幡然悔悟的補償?不,這是囚禁!
“為什麼?”難以理解葉之宸的思維,葉慕希自認為他沒有做出任何讓葉之宸忌憚於他的事情來,更甚者他的活動範圍就是他那一畝三分地上,究竟哪裡礙著葉之宸讓他對囚禁他一事如此念念不忘?“如果是兒臣哪裡做錯了,還請父皇父皇言明。”
大不了把他過繼不就是了嗎?從原身記憶之中得知,這個朝代縱使是皇帝的兒子,只要過繼給宗師那就等於完全的斷了繼承權,再無登基可能,何必如此拐彎抹角?
“錯?”這個字似乎娛樂到了葉之宸,讓剛剛的低笑愈發暢快起來。只是葉之宸並未回答葉慕希這個問題,他只是用手指細細磨蹭著葉慕希的眼角、臉頰、唇邊……本來被葉慕希拉開的距離很快就在葉之宸的再次湊近後縮短,越來越近,近到讓葉慕希害怕。
“皇上,胡太醫到了。”
吳順的稟告對葉慕希而言簡直是天籟之音,葉之宸終於直起了身體拉開了距離,剛剛那股緊迫感也隨之消失。只是這始終無法讓葉慕希擺脫心底的不安,似乎有些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變得危險起來,而這份危險的來源正是眼前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