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第十三幕
顧鑫幫著醫生處理了完了一個急診的病人之後，走出了急診室，想去吸菸室抽根煙。自從發生上次那件事後，顧鑫不知怎麼的，就開始抽起煙來。那天方悅被他壓在身下的感覺，由始至終沒有從他的腦海里淡去，反而一天比一天清晰。
那纖細的鎖骨，月白色的肌膚，勻稱的身形，漂亮的丹鳳眼，以及……以及那種隨時似乎都在散發的讓人憐惜卻又更想去蹂躪想去破壞的魅惑氣息……為什麼？方悅不過是一個男人，甚至是個年過三十的男人！
有時候在學校里看著正在講課的方悅，顧鑫想要方悅的那種念頭越來越強烈，強烈到他自己都感覺自己是不是有些瘋了。然而方悅卻徹底的避開了他，除了那次還錢的事情，方悅甚至都沒和他再多說過一句話。顧鑫不得已之下，才想到了方悅的那個學弟……那個叫博宇的人。
他到底和方悅是什麼關係？表面看來似乎僅僅是一般的關係，但是……顧鑫從心裡覺得博宇和方悅之間似乎有著什麼……某種聯繫……無法言述的……聯繫……顧鑫猜測著。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影子忽然出現在顧鑫的視野中……那個人……不就是方悅麼？他……他怎麼又到醫院來了？而且他為什麼看上去這麼疲憊蒼白？又不舒服麼？他簡直就是隨時都可能倒下似的。顧鑫心裡一急，匆匆朝著方悅走去。
方悅強忍著昏眩的感覺一步步的朝著醫院外走。他手裡緊緊拽著一個小包，裡面是……一萬塊錢。是變賣也好，是借也好，是……一個星期了，總算是湊滿了這些錢。博宇，今天應該會去家裡找他。所以……所以他必須要快點回家才行。快點……可是，為什麼這麼昏？天色似乎都已經變暗了，可現在應該是下午才對啊！
“老師！老師！你怎麼了？你怎麼在這裡？”方悅感覺自己被人一把抓著，緊接著強烈的昏眩和嘔吐感傳來，讓他整個人無法再支撐身體的重量，幾乎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方悅苦笑，這就是一周三次的結果麼？
“老師！？”顧鑫被方悅難看到極點的臉色和跌倒的動作嚇了一跳。才幾天而已？他怎麼竟會虛弱成這樣？
方悅努力的抬頭，終於看清眼前的人是顧鑫。他扯了一下嘴角，嘶聲道：“放……放開！”說著方悅掙扎著想要站起。
“老師！你怎麼了？不舒服麼？你……”顧鑫見狀急忙扶著方悅站起來。
方悅喘著氣，閉著眼睛，試圖讓昏眩過去，好一會後，他才睜開眼睛，看著顧鑫，說道：“我……我沒事！我……我還有事……我先……先走了！”說著方悅輕輕推開顧鑫，匆匆離開。
顧鑫皺眉看著方悅的背影，忽然看到地上有張掉落的單據，顧鑫俯身撿了起來，一看之後，臉色瞬間大變。那竟是一張賣血的單據！賣血人的名字赫然是“方悅”！
“該死的！”顧鑫怒罵了一聲後，急急追了出去，豈知方悅的蹤影早就不見。顧鑫一跺腳，順手攔了輛車，往學校趕去。學校應該有方悅的地址！他一定要弄清楚，方悅為什麼……為什麼會跑來賣血？看他的樣子恐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方悅就那麼需要錢麼？
方悅昏昏沉沉的下了公交車，又昏昏沉沉的走上樓梯，他租的房子在六樓。也不知道自己繞了幾個圈之後，方悅恍惚間似乎看到了杜博宇正站在樓梯口。“博……博宇？”方悅不確定的輕輕喊道，伸手想去確認。
“別用你的賤手碰我！”杜博宇一把揮開了方悅的手。
果……果然是博宇……方悅一下失去了重心，重重的撞在了樓梯間的牆上，所幸他沒在樓梯上，否則鐵定就是摔下樓梯的結局。可是這一撞也讓方悅無法承受的再次沿著牆跌坐在地。沒有力氣再站起來。
杜博宇冷笑著走近，一把抬起方悅的臉，看了看道：“不錯嘛？看來你賣的還挺賣力的。都慡成這樣了？嘖嘖，站都站不起來了麼？看來是賺到不少錢了吧？”說著，杜博宇瞥見了方悅手中緊緊拽著的那個小包。他一把扯過包，打開一看，正是一萬塊錢。
杜博宇嘴角勾了一下，湊在方悅耳旁輕道：“謝了！你生意還真是不錯啊。找哪天，我心情不好，也來試試你的功夫！怎麼樣？”
方悅顫了一下，顫微微的抬起眼帘，看著杜博宇帶著微笑卻又陰冷的眼神，再次痛苦的閉上眼睛，無力的道：“不……不是這樣……我……我沒有……！”
“沒有？呵呵！方悅，你還真是……”杜博宇冷笑著，隨即出人意料的吻上了方悅的唇。
方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可隨著吻的加深，方悅不可抑止的沉醉在了杜博宇的吻中。
好半晌之後，杜博宇放開了方悅。方悅迷離的眼神看著杜博宇，輕輕的喘息著，蒼白的臉色因為那一刻的激吻出奇的湧上了紅暈。
杜博宇此時卻重重的啐了一口，邪笑道：“還說沒有？不過是一個吻，就能讓你露出這種表情。有那麼好麼？哈！看來只要是男人都能讓你興奮啊？你這個賤貨！”
杜博宇狠狠抽了方悅一個耳光後，轉身離開……
方悅呆坐在樓道口，半晌後他忽然開始大笑了起來，可笑聲宛如泣血……
第十四幕
杜博宇走出方悅住的大樓時，迎面正遇上行色匆匆的顧鑫。杜博宇不著痕跡的揚了揚眉，出聲道：“顧鑫同學！你好啊！”
顧鑫顯然有點驚訝杜博宇的出現，怔了一下後，才道：“博宇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杜博宇露出溫和的笑容，道：“我學長好像不是很舒服，我過來看看。你呢？”
顧鑫有點尷尬的道：“我……我在醫院看到老師，他情況不是很好。我有點不放心……所以……”
杜博宇笑了兩聲道：“學長有你這麼好的學生，真是很幸運。”
顧鑫勉強笑了一下，隨即想起什麼似的，問道：“那個……博宇先生，有件事……我想問問……！”
杜博宇揚了揚眉，道：“什麼事？”
“老師……老師是不是很缺錢？還是說他欠了人錢？……對不起，我知道這個是隱私，但是……！我很不放心。”顧鑫看著杜博宇帶著猶豫的問著。
杜博宇伸手到口袋裡，取出煙給自己點上，問道：“你為什麼問這些？學長和你說什麼了麼？”
顧鑫搖頭，道：“我是真的很不放心。老師什麼都不肯說。今天我看見他在醫院裡賣血，看他的情況，好像已經不止賣了一次的樣子。這是會出事的！所以……我想問您，是不是知道什麼。看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杜博宇聞言似乎怔了一下，驚訝的神情一閃即逝，隨即他仍然是一派平靜的說道：“對不起，我也不是很清楚。學長不喜歡別人干涉他的私事。所以……不過，顧鑫同學，謝謝你這麼關心我學長。他一向都不太會照顧自己，我也有自己的事，不可能經常來這裡。可你不同，你是學長的學生。至少在學校你能見到他。因此學長就拜託你多照顧了。”
“啊？這……這……我……！”顧鑫有點意外的看著杜博宇，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看來這個人是真的很關心老師的。
杜博宇溫和的笑道：“希望你不要推辭。我知道你喜歡我學長。對此，我不會說什麼。學長一個人孤單的太久了。有你的話，我也放心很多。”
顧鑫的臉噌的紅了，喃喃道：“不……不是……我……”
杜博宇親切的拍了拍顧鑫的肩膀，道：“別否認了！我可看好你！行了，快上去看看吧！我剛才出來的時候，學長似乎是精神不太好。如果有任何事，記得打電話給我。我很願意幫你。為了學長的話。”
顧鑫感激的點點頭，說了句：“謝謝你，博宇先生！那……那我先走了！再聯絡！”
杜博宇微笑點頭，說道：“去吧！再見！”說著他目送顧鑫匆匆上了樓。當顧鑫的身影消失後，杜博宇臉上的微笑再也不見，冰寒的眼神猶如利刃般的穿透。站了一會後，杜博宇轉身離開。
自那之後，杜博宇就仿佛消失在了方悅的生命里，足足三個月再沒出現過，也沒有任何音訊。取而代之的，卻是顧鑫無微不至的照顧。
顧鑫很認真的對著方悅說：“老師，或許我現在還年輕不能為你做的更多，但是請你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我什麼都不會對你做的。可以麼？老師？讓我在你身邊吧。”
方悅根本無從拒絕，因為不論他怎麼避開，顧鑫都有辦法找到他，而且讓方悅很驚訝的是，顧鑫似乎總是知道他的喜好，他的想法。導致最後方悅不得不對顧鑫妥協。顧鑫也按照他說的沒有對方悅再做出那種舉動。
方悅站在陽台上，看著窗外晴朗的天空，他的房內，顧鑫正在悶頭寫論文。顧鑫似乎已經習慣在他沒有課的時候到方悅家來。
有時方悅看著朝他露出陽光一樣微笑的顧鑫，會有一種錯覺，如果他是博宇那該有多好？但往往那種想法，卻讓方悅更絕望。他沒有這個資格去要求……在他和博宇都經歷過那些……之後……
博宇，你還會回來麼？你原諒我了麼？還是……你徹底已經遺棄我了呢？方悅苦笑著，若博宇真的從此不再回來，那他又該怎麼辦？
有些刺眼的陽光下，方悅感覺又有些昏沉，自那幾次不得已去賣血之後，這種情形昏眩的狀況似乎變的很頻繁，而且臉色也一直很蒼白。但是方悅並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就連顧鑫也沒有絲毫察覺。
方悅深知自己恐怕要經過很長的一段時間調養才可能恢復，但他顯然並不在意。方悅很清楚自己的懦弱，在面對很多事的時候，就好像現在他也沒有勇氣從這裡跳下去一樣。方悅扶著陽台的邊框朝下看去。
這時，方悅忽然被人從身後抱住，顧鑫略帶些驚駭的聲音響起：“老師！你……”
方悅顫了一下，有些乾澀的笑道：“顧鑫……”他轉過頭看著顧鑫年輕的側臉，心裡湧起一股久違的溫暖。這一刻，方悅並不想掙開顧鑫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