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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 為了錢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只聽見刀叉輕碰餐盤的聲音。東方悅陷在沙發里，一口一口喝著柳橙汁，借著昏黃的燈火看著杜博宇。剛才的那一陣驚嚇，讓他全身都處於無力狀，但思維卻抑制不住的開始躍動。
他究竟是否見過杜博宇呢？對於杜博宇的一切，他都好陌生，可是又有一種莫名的想要親近的感覺。但又讓東方悅疑惑的是，親近的同時，他還害怕著。可怕什麼他不知道。就如同剛才，他為什麼會這麼怕杜博宇抽菸呢？
他的大哥二哥都抽菸，卻沒見他有怕過啊。為什麼就是杜博宇呢？而且怕成那樣……太丟臉了。都沒想到自己會想要哭，就算是復健的時候，再疼再苦，他東方悅一咬牙也都挺過來了，連醫生都說他堅強。可偏偏……偏偏這種時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東方悅看著杜博宇思緒紛紛，但逐漸的卻又被杜博宇在昏暗的燈光下所展現的完全不同於平日的俊美所吸引。平日的杜博宇看上去就是氣勢逼人，一種讓人不敢靠近的模樣。冷漠的眼神和表情，仿佛就能看穿一切。而現在，杜博宇的整個神情被燈光渲染的是這樣柔和。
加之先前的溫柔語氣和動作，東方悅猛的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杜博宇……好喜歡這個人……東方悅才升起這個念頭，就被自己嚇了一跳。他是怎麼了？竟會想到喜歡……他……他是男人啊！更何況，還是自己的老師。
東方悅搖了搖頭，一口喝乾了柳橙汁，讓自己平靜下來，努力的回想他為什麼會來找杜博宇。哦，對了，是為了補課的事情……
就在東方悅胡思亂想的時候，杜博宇招來了服務員撤走餐盤，又點了杯咖啡，剛伸手想要點菸，卻又頓住，想到先前東方悅怕成那樣，他就自覺放棄了抽菸的念頭。杜博宇有點不可思議的想，他什麼時候又開始注意別人的感覺了？
東方悅當時的表情，竟會讓他感覺到久違的心疼？還是說，那種表情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甚至忘記是在哪裡見過……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杜老師……”“東方悅……”
東方悅怔住，又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輕道：“對不起……杜老師……”
杜博宇頓了一下，深吸口氣道：“你說吧！找我什麼事？要是沒事，就走了！”
“啊！等……等一下！”東方悅聞言忽的一下抬起頭道：“杜……杜老師！是這樣的……我想……想說，您的課上的實在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杜博宇看著東方悅滿眼的認真表情，忽然覺得這小傢伙竟挺可愛，被他這麼一說，杜博宇心裡忍不住一動，想要逗逗他，不禁淡笑道：“是這麼樣麼？那說說你的感想？”
東方悅臉上微熱，道：“杜老師！我……我是懂的不多啦……可是老師您講的真的好好！我是認真的！”
杜博宇輕笑一聲，“那我可要謝謝你誇獎了！”
東方悅臉上更熱，有點結結巴巴的說道：“老師……別……別這麼說啦！”頓了頓後，東方悅努力讓自己躍動的心情平靜下來，想了想才道：“老師……那個……杜老師，為什麼你不在學校開課呢？你的課一定會很受歡迎！而且……而且一定可以讓更多的學生提高啊！你為什麼不開課呢？”
杜博宇的笑容在這一刻忽然僵止，他忽然變的有點不耐煩，說道：“這不關你的事。”
東方悅顯然沒有發現杜博宇的異樣，瞪大著漂亮的眼睛很認真的說道：“怎麼會沒關係呢？老師！你講的那麼棒，我想同學們一定很期待你的課啊！你就在學校開課好嘛？”
杜博宇看著東方悅的眼神，忽然一陣的恍惚，這種認真的表情，為什麼看上去這麼熟悉？一股刺痛忽然在心中蔓延開來，杜博宇深吸了一口氣。
東方悅此刻仍是不知不覺，見杜博宇沉默，有點焦急的道：“杜老師！好不好嘛？你就在學校開課吧！你……”
“夠了！”杜博宇毫無徵兆的出聲打斷了東方悅的話。
“老……老師？”東方悅嚇了一跳。
杜博宇面無表情的淡聲道：“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麼？”
東方悅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杜博宇，先前還說的好好的，怎麼一下變的……他只能應聲道：“是……是的……”
“你回去吧。”杜博宇冷冷道。
“老師？！”東方悅有些驚慌的看著杜博宇，是他說錯什麼了麼？
杜博宇看向東方悅道：“你既然說完了，就走吧。我不會在學校開課的。”最後一句說的毋庸置疑的決絕。
東方悅聞言忽然心裡一痛，再說不出一句話，咬牙站了起來，朝著杜博宇鞠了一躬後，有些發顫的轉身蹣跚著慢慢離開。
杜博宇靠在了沙發上，伸手取過煙，豈知他剛想點上，東方悅的身影又急速的回到了他的視線里。杜博宇皺眉，卻聽見東方悅大聲的說道：“杜老師！我不會放棄的！請你一定要到學校去開課！”說完這句話後，東方悅喘著氣死死看著杜博宇。
杜博宇似乎是有那麼一剎那的驚訝，不過瞬間即逝。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去學校開課？你知道我上課的代價。不是所有人都像東方同學你一樣，有雄厚的財力做背景的。還是說，你願意替所有的學生付學費？我上課是為了賺錢，可不是陪你們小孩子玩過家家遊戲。”
東方悅怎麼都沒想到杜博宇竟會說出這樣的話，直覺一股憤怒油然而生：“杜老師！難道你教書就僅僅是為了錢麼？那你把學生放在什麼位置？”
杜博宇冷笑了起來，道：“不為了錢又為什麼？我不是聖人，我也需要錢。至於學生，關我什麼事？”
東方悅幾乎氣極，潛意識中他似乎非常不願意看到有老師竟是這樣看待學生。“你……你！你太過分了！”他氣憤的一把拿起眼前的水杯直接澆在了杜博宇的臉上，死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再也不要聽你的課了！”說完這句，東方悅轉身就疾步離開。
杜博宇看著東方悅離開的背影，面無表情的拿著餐巾擦拭著濕漉，眼神中一抹不明真意的痛苦一閃而過。好半晌後，當餐巾已經將臉擦的有些生疼時，杜博宇丟開餐巾，再次靠坐在沙發上，抽出一支煙點上……一手遮著眼睛，似乎在掩飾什麼……煙霧瀰漫中，似乎傳來他的一句低喃：“教學生？我配麼？”
東方悅氣極的走出了酒店，沒想到自己的思緒整個被杜博宇的話占了，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走的有多急。而等他意識到的時候，昏眩的感覺已經讓他不得不靠在一旁的牆上，急促的呼吸著，企圖讓自己恢復平靜。
“東方悅！”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東方悅驚了一下，猛一抬頭，卻看見之前應該已經走了的易裳熙。“你……怎麼是你？”東方悅喘著氣說道。
易裳熙寒著俊臉道：“為什麼不是我？告訴你，東方悅！你最好離杜老師遠點！別以為你成績好，就能為所欲為！”
東方悅怔住，易裳熙說這話算什麼意思？“你……你在說什麼？”
易裳熙氣極，上前猛的抓住東方悅的衣領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不就是想跟杜老師套近乎麼？不尊重老師的，就離老師遠點！”
東方悅呆呆的看著易裳熙，什麼意思？什麼套近乎？他……他只是喜歡杜老師……所以才……想要接近……想要了解更多……什麼？他在想什麼？喜歡杜老師？喜歡杜博宇？東方悅突然一陣心悸，隨即劇烈的頭疼升起，“啊！嗯！”東方悅痛苦的呻吟了一聲，整個人再站不住，順著牆角向下滑去。好痛，好痛！頭，腦子，全身都好痛……為什麼？
“博宇……我喜歡你……博宇……喜歡你……”一個陌生的聲音在東方悅的腦海中涌動著，嘶喊著……
東方悅的動作嚇了易裳熙一跳，他知道東方悅的身體不是很好，但是卻沒想到會這麼弱。他根本什麼都沒做，東方悅怎麼就看上去像要昏倒一樣呢？
“喂！東方悅！你怎麼了？東方悅！”易裳熙急聲道，抓著東方悅衣領的手，變成了死死撐著東方悅下墜身體的支點。
“出什麼事了？裳熙？你怎麼還在這裡？”又一個聲音從旁響起。
易裳熙回頭，卻看見了杜博宇。他顧不上解釋自己為什麼還沒回去，急急道：“老師！老師！快叫醫生！東方悅……東方悅……”
杜博宇眉頭一皺疾步上前，看見東方悅臉色慘白的靠在牆上，雙目緊閉仿佛忍受著什麼痛苦似的，心裡不禁一緊，立刻幫著易裳熙扶住東方悅，沉聲道：“怎麼會這樣？”
易裳熙側過頭，咬牙道：“我……我也不知道。我遇到他時就這樣了！”
“裳熙！”杜博宇一眼就看穿了易裳熙在隱瞞什麼。
易裳熙驚了一下，才低頭道：“我真沒做什麼，我……我只是讓他不要再接近……接近老師！”
杜博宇怔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道：“裳熙，你這是……”
“易……易同學！你……你放心！我……我再也……再也不會聽……聽他的課了！”斷斷續續說話的人竟是東方悅。他好不容易恢復了清醒的神智，卻聽到了杜博宇和易裳熙的對話，就立刻脫口而出。說完，他還用力的掙開了杜博宇和易裳熙扶著他的手。一個人靠著牆慢慢站起。
易裳熙呆呆看著東方悅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而杜博宇卻沉著臉看著東方悅，一語不發。
東方悅忍著全身沒來由的痛意，有些跌跌撞撞的繞開兩人，隨口就說了句：“再見！”就蹣跚著腳步走向遠處。
杜博宇看著東方悅倔強的背影，竟泛起了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不能就這麼放著他不管的念頭，沒來由的升起。“該死！”杜博宇完全沒料到自己的身體動的竟比他的思維快。他三兩步趕上東方悅，沒有任何停頓的就一把抱起他，不顧東方悅的驚呼和掙扎，就沉著聲音對易裳熙說：“裳熙！你回去吧！我送這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