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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殤點頭道:“應該快了,估摸著也就是年後的事。”簫清和也許不在意娶誰,但單身的身份確實有點不便,打發媒婆也是件麻煩事。
轉眼新年近了,聶大太太人都不在青陽了,田租更是顧不上,聶大太太便修書一封讓二房幫忙收一下田租,她並不急著用錢,收了之後二房先收著,以後有機會再給她。
京城的新年氣氛要比青陽濃的多,也是京城有錢有權的太多,聶蓉蓉大著肚子,聶大太太也是操辦不動,家中事務便全部有簫殤打理。聶家在京城也沒什麼親友,就三口一起過個家,也就沒那麼多規矩。
簫殤從小到大都很能掙錢,花起錢也十分隨意,他也是難得的清閒一回,便想著好好過個家,臘月二十三開始採辦年貨,樣樣東西都是好的,而且還是儘可能的多買,別人家最多裝個包,簫家的則是裝個車。
“怎麼這麼多鞭炮啊?”聶蓉蓉看著半車煙火有點驚訝,過年當然要放炮,但半車的鞭炮,是不是太多了些。
簫殤笑著道:“難得今年清閒,沒什麼煩心,也在家裡,就多買了些。”
聶蓉蓉默然,這是打算把以前沒玩過的份全部補回來。
指揮著小廝把鞭炮放到廂房裡,簫殤卻是走近聶蓉蓉,輕撫著聶蓉蓉的肚子,道:“女兒啊,爹爹放炮時,千萬不要怕,爹爹會保護你們的。”
“呃……婆子們說這胎像是兒子……”聶蓉蓉忍不住說著,實在是簫殤每天都是女兒女兒的不離口,要是兒子的話,娘胎里就會對這個老子有意見……簫殤笑著道:“我曉得,以後我們肯定會有女兒的,再說這胎還沒生出來,總是有機會的。”
聶蓉蓉黑線,喂,是你想自己想女兒想瘋了吧,小心以後你兒子長大以後跟你爭妹妹……“對了,我今天在集市上還看到有賣花的,順手給我們女兒買來了。”簫殤說著,還興致勃勃的拿出來讓聶蓉蓉看。
“……”聶蓉蓉默默的轉過頭去。
與大房的熱鬧相比,在青陽的二房眾人雖然沒那麼歡快,日子也是相當舒心。戰事結束了,不用擔心四處逃難。尤其是聶二太太,不管怎麼說馮惠姐生了個兒子,聶烘的婚事也訂了下來,二房的大事也算是一件件了,家裡也就剩下一個聶芸芸,仔細挑戶人家,給了嫁妝發嫁走也就完了。
聶煬像往年一樣出門收春租,聶二老爺照常每天去店鋪,米行的生意越來越好,進貨出貨都上了軌道,雖然夥計沒變多,卻是顯得輕鬆許多,晚上店鋪關門後,聶二老爺回家後還跟柳姨娘喝喝小酒。
臨近年關總是格外忙碌一些,馮惠姐才生完孩子,肯定不能過來幫忙,不過生意上了軌道,需要幫忙的地方也少了。到了臘月二十三,店鋪也要收拾收拾準備關門事宜,欠的款項該收的收了,賣不完的貨物也要收到倉庫去。還有夥計有錢要提前放年價的,聶二老爺也照例給了個大紅包。
一天的事情忙完,冬天天短,黑的快,眼看就要掃黑了,聶二老爺正帶著夥計關鋪面,突然間一個叫花子走了進來。
聶二老爺想到要過年了,正想拿幾個銅錢給他,只見叫花子哭了起來,朝著聶二老爺跪下來道:“二伯……第134章
聶二老爺聽到這個稱呼頓時嚇退了一步,路上碰上要飯的要爹要爺爺的不少,張口叫伯伯的就少了。
倒是旁邊有夥計認出來了,道:“這不是聶三爺嗎?”
“啊?”聶二老爺頓時大驚失色。
聶烴哭喊著道:“叔叔,是我呀,我是小三。”
聶二老爺連忙上前,仔細看了又看,衣服破爛的不成樣子,更是瘦的不成樣子,臉上只剩下骨頭,又髒的很,只看大樣是有幾分像聶烴,道:“你真是小三,怎麼成這樣了?”當初分家時,聶烴手裡的銀子地畝都不少,這才多久啊,就變成這樣了。
聶烴的眼淚一直嘩嘩地往下掉,倒是把臉上的泥衝掉不了少。剛想開口說,聶二老爺看看旁邊的夥計,再者時候不早也該關門了,便道:“先跟我回去,回去慢慢說。”
“嗯。”聶烴連連點頭,卻不禁道:“伯伯,我整整一天都沒吃飯了。”
正好有夥計買了麵餅,聽聶烴如此說,便把餅給了他。聶烴接過麵餅,就拼命往嘴裡塞,那個吃相讓人看著都心生可憐。
“唉。”聶二老爺看著不禁嘆口氣。
夥計們把店鋪的門關上,聶烴吃了個餅,肚子裡有點東西,也就沒顯得那麼著急。等著關了店門,聶二老爺便對聶烴道:“走吧。”
聶烴看聶二老爺既沒車也沒馬,便道:“伯伯不騎馬嗎?”
“家裡倒是有一匹,店鋪到家裡也就兩條街,走的也方便。”聶二老爺說著,實在是因為養馬的花費高,撫養兩個孫兒,眼看著小兒子要娶媳婦,還有一個庶女要出嫁,這些都是要錢的事。剛分家的時候他還沒感覺的太明白,時候長了,總是拿不出錢來也就明白了。
“噢。”聶烴說著。
聶二老爺領著聶烴進家門,男僕們看到聶二老爺領著個叫花子進門都十分驚訝,聶二老爺也沒解釋,領著聶烴到聶烘屋裡,聶烘在後院聶二太太屋裡,聶二老爺便吩咐屋裡的小廝婆子,通知廚房燒水,又去聶煬屋裡先拿他兩身乾淨衣服過來。
“你好好洗洗,換身乾淨衣服,一會到後院給你伯娘請安。”聶二老爺說著也抬腳走了,心裡卻有幾分忐忑不安,後院的聶二太太只怕已經曉的了。
聶二老爺往後院時腳步不禁放慢了,短短几步路,他卻走了好一會。進到聶二太太正房裡,只見馮惠姐,聶烘,柳姨娘,聶芸芸都在,聶二太太正中端坐著,臉上沒有喜也沒有怒,看到聶二老爺進屋,其他人都站起身來,聶二太太仍然不動,只是看著聶二老爺道:“聽著你把三爺領回來了。”
“小三實在可憐,又是大過年的,我總不能看著他凍死在外頭。”聶二老爺低頭說著,他曉得聶烴的事聶二太太受了很大的委屈,但聶烴這樣的慘相找到門上了,當伯伯的總不能在大雪天把他推出門去。
聶二太太單刀直入正題:“老爺打算收留他多久?”
聶烴要是真如僕人所說,叫花子一樣找到門上,出與人情和道義暫時收留他沒什麼,她再小氣不在乎兩身衣服和幾頓飯。現在的問題是,人暫時領回了,接下來要怎麼辦?
“這……總是要先問了前因後果,再說要怎麼辦?”聶二老爺說著,其實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不等聶二太太開口,柳姨娘就氣憤的開口道:“老爺糊塗,這前因後果有什麼有問的,想想分家時那麼多家產,現在叫花子一樣回來了。要麼是被騙了,要麼是自己把家財敗光了。他在外地被騙的,千里迢迢,人生地不熟的,老爺難道還要替他找回公道?他要自己敗光的,難道老爺想把二房的產業給他,讓他拿著繼續去敗光。”
聶二老爺老臉漲紅起來,斥責柳姨娘道:“住口,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柳姨娘撇撇嘴,但也住了口。
聶二太太只是看著聶二老爺,聶二老爺心裡嘆口氣,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雖然他斥責了柳姨娘,但也承認柳姨娘說得對,前因後果知道了真沒啥意義。聶烴的錢就是真被仙人跳弄走的,他也沒有任何辦法,跨省尋騙子什麼的,在古代不太現實,聶家也沒有這個本錢做這些事。
聶烘是家中幼子,剛成年不久,對家中事務向來沒插過嘴,此時忍不住道:“所謂救急不救窮,三爺二十幾歲的人,又不是小孩子,落難尋上門來,父親收留他也是情理之中。但是長久留他住下,還跟以前沒分家那樣肯下不行。”
聶二老爺臉色更難看,連最小的兒子都直接反對,聶煬雖然不在家,只怕也不會贊同。其實聶二老爺帶聶烴回家時,還沒有考慮的這麼深遠,對他來說侄子這樣可憐找到門上,他肯定不會把他到大街上任由他死活,先帶回來安頓一下,將來的事將來說。
好一會才道:“小三經過這回事,也許能長進了呢。”
“長進也好,不長進也好,已經分家了,又不是小孩子還得人撫養。”聶二太太接口說著,據下人們說聶烴進門時,衣服破爛不堪,但行走自如,聶二老爺也沒有叫大夫,也就是說聶烴的身體沒問題。不管聶烴在外頭是受了騙,還是把錢敗光了。一個正常二十幾歲的男人,哪怕是到碼頭上扛兩天包,也不會混到叫花子的地步。
聶烴也許是真後悔了,覺得以前錯了,但是二十幾歲了,還需要人去照顧的男人。聶烴要是她生的,親兒嘛,只能說上輩子欠了他的,這輩子生他下來是為了還債。現在侄子也跑過來讓她這個伯娘照顧,那她真沒那麼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