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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蓉蓉接過圖紙,低頭道:“多謝大哥,我先退下了。”

    “去吧。”聶殤說著。

    聶蓉蓉退出正房,外頭章婆子月兒她們都在等著人,章婆子也很奇怪,聶蓉蓉突然支開她們是為了什麼事。看到聶蓉蓉出來了,便忙了上去,結果剛走上去只見聶蓉蓉腳下一滑,要不是章婆子手腳麻利,聶蓉蓉怕要摔地上了。

    “姑娘怎麼了?”月兒關切的問著。

    聶蓉蓉只覺得心都是虛的,卻是道:“沒什麼腳下滑了一下,大哥讓我自己選首飾,我們回房慢慢挑。”

    第67章

    聶蓉蓉回房挑首飾樣式,新園子裡方七卻跟聶烴鬧著氣,這回倒不能完全說是鬧氣,方七是在跟聶烴好好商量,能不能別跟著聶殤出門去,聶家上下沒人待見她,聶大太太更是正眼不給她一個。若是聶烴也走了,聶家還不知道會如何虐待她。

    “家裡有的是小廝夥計,何必要你親自跟著去,我們成親才多久,就要出這樣的遠門,留我一個人在家裡,這日子可要怎麼過。”方七抹淚說著。

    聶烴便道:“大哥常年往外跑,他去得我如何就去不得,若是生意大事都託了夥計,將來被人坑了去那要如何辦。”早在新婚之初聶大太太都說了讓他出門去,現在一直拖到現在,其實也就是把新婚期拖過去,也算是夠意思了。

    方七哭道:“那二爺為何不去,說起來二爺比三爺還要年長,為何這些年來一直沒跟著往外跑。我早就聽人說過,跑海運不但辛苦還十分兇險,二爺是二太太的長子,她自然是不捨得,不過是欺負三爺是個無父無母的。”

    聶烴聽得不由的辯解道:“二哥昨天才成親,如何出得門。這些年兩位伯娘一直視我如親生,你看看大哥,為這個家如何操勞辛苦。”

    “大爺是勞累,但家中大小事務卻是大房做主,大太太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家中上下無不敢不從。現在三爺也跟著到外頭跑船做生意,那我呢,家中上下誰會拿我當回事。”方七邊哭邊說,臉上卻是一臉不服氣。

    聶烴旁邊聽著無限心煩,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沒有方七的口才自然說不過她。他也曉得方七新婦見禮那天與聶大太太結下仇怨,又因方老太太之死,方七心中越發的怨恨。聶烴為此勸過方七,方七卻是失聲痛哭,直說死的不是你奶奶你自然不曉得心疼。

    方老太太那樣的疼她,結果因為此事被氣死,她就是有十分錯處,聶大太太也未免太得理不饒人。現在她奶奶死不瞑目,她心中如何能氣平。

    方七正在屋裡哭泣著,角門上婆子卻過來傳話道:“外頭有位姓權婆子帶著一個姑娘找三奶奶,說是三奶奶的奶媽。”

    方七聽得也是一愣,隨後又是一喜,連忙擦了眼淚道:“快請進來。”

    傳話婆子轉身去了,沒一會權婆子摟著女兒秀蘭進來了,進到屋裡就跪下哭著道:“姑娘救命啊,姑娘……”

    方七和聶烴都多少愣了一下,方七連忙扶權婆子和秀蘭起來,又看權婆子和秀蘭的打扮,可謂是衣衫襤褸,身上衣服都有破洞,只是幾個月時間,兩人也瘦成人幹了。

    權婆子本來也就是四十歲那樣,雖然是下人,但既然是姑娘的奶媽,也是不乾重活的,方七受寵,權婆子也跟著日子過的不錯,保養的很好,還有一兩件金首飾。連帶著秀蘭一直是方七的使喚丫頭,方七待她也不錯,常賞她衣服首飾。

    “媽媽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大太太虐待你們。”方七本來就哭著,看到權婆子和秀蘭這樣,眼淚哪裡止的住,道:“肯定是她,那個毒婦,老天爺是有眼晴的,怎麼沒有劈死她。”

    方七扶著權婆子和秀蘭到椅子上坐下來,權婆子這才哭著把這段時間的經歷講了。方七嫁到聶家來是丫頭婆子陪房皆無,方七原本在方家使喚的下人自然要面臨再分配的問題,方大太太恨毒了方老太太,移恨到方七身上,現下連帶著原本侍侯過方七的下人也全部倒了霉。

    權婆子是方七的奶媽,方大太太如何會善待,直接和女兒一起發配到廚房去。權婆子養尊處憂了這些年,如何乾的了廚房的活計,著實吃了不少苦頭。緊接著就是方家大分家,同時也因為家境日益艱難,方四提出來允許下人自贖身,就是下人給主人一些銀子,主人放了身契成為平民。

    “方家要多少贖身銀子?”聶烴插嘴問了一句,一般來說自贖身跟原本的身價銀子相當,就是有些家生子沒有身價銀子,也就是按市價來。像權婆子和秀蘭這樣,權婆子這種婆子不值錢,秀蘭這種十三四歲的小丫頭也值不了幾個錢,兩個加一起撐死二十兩。

    權婆子卻是哭的更凶了,道:“我侍侯姑娘這些年,也有些積蓄,本以為總是能贖身出來,誰想到方大太太竟然獅子大開口,要我們娘倆一百兩銀子,這是活活逼我們去死。”

    方七一聽立時眉毛豎起來了,咬牙切齒的道:“方四能有什麼好主意,跟她娘一樣都是又蠢又毒,恨不得我們馬上死了。”

    聶烴看方七如此罵,聽得很不順耳,為什麼他以前會覺得方七溫柔靦腆,卻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道:“我這裡有一百銀子,媽媽拿去吧,先贖身出來再說。”

    方七就是心中恨毒了方大太太和方四,此時也曉得贖身要緊,不然仍然是方家的奴僕,主人要死就死,要活就活。聶家不會給她出頭,至少指望著聶烴那更是不中用,只能破財消災,道:“媽媽稍等,我去取了銀子來,一會我派上兩個婆子跟媽媽一起去,萬一那毒婦再出什麼詭計,媽媽身邊好歹有個人。”

    權婆子卻是連忙道:“還是別讓人跟著了,免得再生事端來,現在方家手緊,四處抓銀子,銀子給了大太太,再哭哭難處,讓她得意幾分也許就把我們娘們的身契給了。”

    聶烴聽得有理,他向來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性子,一百兩銀子就能把事情解決了,他也不想折騰,便道:“方家現在窮了,給了銀子沒有不了的事,還是先讓媽媽贖身出來再說其他,萬一翻臉鬧大了,倒是不太好了。”

    方七雖然心中極不願意如此便宜了方大太太和方四,但總是為奶媽想著,也不再說其他,轉身到屋裡取了銀子。成婚之後聶烴就把這些年來自己的積蓄交給方七,月例,壓歲錢他基本沒有用過,再加上聶二太太管家對他從來不小氣,這些年來也有千把兩銀子在手邊。

    方七拿了張一百銀子的銀票出來,又隨手拿了幾塊碎銀子,一併交到權婆子手上,道:“媽媽拿這一百兩先拿了身契出來,這幾塊碎銀子媽媽先拿著,好歹給自己和秀蘭買幾件衣服。”

    權婆子接過來銀子,滿臉淚痕的又給方七和聶烴跪下來,哭著道:“姑娘和姑爺的大恩,老婆子永世不忘,我一個寡婦,兒子都沒有,只有這麼一個丫頭在身邊,她又是素來侍侯姑娘的,等我們從方家出來,我還讓她來侍侯姑娘,以報姑娘的大恩。”

    “媽媽快起來,你從小奶我到大,我如何能看著媽媽受苦。”方七說著扶權婆子起來,權婆子是她奶媽,秀蘭也是打小侍侯她,她也不想她們繼續在方家受苦。至於秀蘭過來侍侯,她正愁身邊沒個心腹,如此再好不過。

    權婆子抹淚哭著,滿嘴只說感激的話,聶烴就在旁邊道:“媽媽還是先去贖身吧。”

    “那我先過去了,一會事情完了再來看姑娘。”權婆子哭著說。

    權婆子帶著秀蘭從角門出去,這是新園臨街的大門,平常無事時方七,聶烴和聶大太太都從這裡出入,倒也十分方便。母女倆走了一段路,直到離開方家的範圍了,權秀蘭才有幾分納悶的對權婆子道:“娘,你不是說只問姑娘要五十兩就好了嗎,怎麼又改口了,還讓我進府去侍侯姑娘。”

    方四提出了自贖身政策,但權婆子和權秀蘭兩個打包要價十八兩,權婆子母女被貶到廚房後處境十分不好,但前頭跟著方七時是有些積蓄的,十八兩銀子倒是有。

    “你看看姑娘和姑爺穿戴的,能是手裡沒錢的人嗎,五十兩一百兩對她根本就沒區別,但對我們差別就大了。”權婆子說著。

    她把方七奶到大,要說感情肯定有,只是兒子早夭,丈夫也亡故,只有她們孤兒寡母的實在無所依靠,房子地都沒有,出了方家連落腳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裡,就手裡這點銀子,要是拿出來自贖身了,她們母女接下來要如何生活。

    權婆子能想到而且唯一能幫她的就是方七,這趟進門之前她就想過,要是方七過的不好,朝打暮罵的她也就不說這些了。但方七過的如此好,她頓時也就改口要了一百兩不說,還想著把女兒送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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