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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殤抬頭看向她,一身鵝黃更襯著聶蓉蓉粉妝玉琢,像個會走路的大娃娃,心中十分滿意,便道:“我看下頭大廳的格局不太好,要改一改。這裡要搭兩個架子,還有兩個梢間,妹妹就是當書房也未免太素簡了些。這樣不好,以後有親友過來看到了,豈不是要笑話的。”
這回別說聶蓉蓉,連章婆子都有幾分無語了,雖然說姑娘的繡房越是精緻越好,但聶蓉蓉這上下六間樓足夠精緻了。結果到聶殤嘴裡就成了親友看到會笑話,這明明是親友看到會嫉妒好不好。
兩個小廝手腳很快,沒一會把尺寸量好,聶殤指指剛才小廝抬進梢間的一廂東西,道:“裡頭那一箱是我送給妹妹的陣設,等架子坐好再擺,或者妹妹想擺哪裡就擺吧。”
“噢……”聶蓉蓉應著,此時她除了答應己經說不出其他話來,雖然聶殤說雖然那箱東西隨她擺設,只怕她擺設好了,他會挑出一大堆毛病來,還是任由他收拾吧。
聶殤帶著兩個小廝走了,轉眼間也到了中飯時間,一般除了颳風下雨,聶蓉蓉的中飯都是跟著聶二太太一起吃,今天是艷陽高照自然是去聶二太太那裡吃飯。
章婆子牽著聶蓉蓉到了聶二太太屋裡,聶二太太看聶蓉蓉一身妝扮,笑著道:“這也是你大哥送的衣服?”聶家做的衣服沒那麼好的料子。
聶蓉蓉點點頭,聶二太太笑著道:“大爺倒是疼你。”
聶蓉蓉對此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乾脆不說話了。
母女倆一起吃了中飯,停了一會聶二太太便讓管事寫了貼子給方家送過去,既然要把聶烴與方七姑娘的婚事定下來,她親自上門一趟最好,一是看看方七姑娘,二是要還還價錢,就是真賣女兒也總得兩家把價錢談好了。
管事把貼子送過去,沒想到方大太太回貼也回的十分快,直接約了下午相見。聶二太太看看貼子,又打發人去尋了李媒婆來,最初就是李媒婆去問的方家,此時叫上她正是合適。
李婆子曉的聶家有錢,飛似的來了,聶二太太請人上了茶,又問李婆子:“方家最近出什麼事了?”媒婆成天遊走與各家各戶之間,各色八卦消息沒有不知道的。
“也不能說是出事,是家裡有喜事,方家四姑娘,也就是方大太太嫡親女兒要出嫁了。”李婆子笑著說,方家除了外面的名聲外,底子裡只怕邊馮家都不如,馮家好歹還有位縣太爺呢。隨即又道:“二太太不曉的,這位方家七姑娘是從小跟著祖母的,但年前一場大病,方家老太太此時己經起不身,只怕好不了了。”
聶二太太心中頓時明白,祖母不行了,大伯娘就要把侄女給自己親生女兒添嫁妝,便問:“那這位方家四姑娘許了哪家?”
“方四姑娘說了戶好人家,是青陽守備白家的大公子。”李婆子眉飛色舞的說著,道:“二太太不曉的,這位白公子今年二十有二,文武雙全,更生的一表人才,沈大爺沒來青陽前,那是青陽的頭號人物。”當然沈書君來了,他就成渣渣了。
說實話方家四姑娘能尋到這樣的婆家,真是祖墳冒青煙。只怕也是因為要嫁到守備府去,方大太太擔心女兒被夫家小瞧,這才要大手筆添妝。
“原來如此。”聶二太太有幾分自言自語的說著,心中卻有幾分感嘆方七姑娘命薄,祖母才病倒,大伯娘轉身就要賣她,只怕這些年她在方家的日子也十分不好過。
李媒婆笑著又道:“二太太不曉的,您讓我去方家問過話之後,方大太太把我叫過去好幾回了,聽她話里的意思,銀子可以少。”
方大太太會這樣,一是因為急著出手,二則是她又託了媒人到青陽的商戶中打聽,看看有沒人願意出更高價錢的。只是青陽有錢的商戶不少,但願意出這個錢的就不多了。就是方七姑娘有美名在外,但一個絕色丫頭才多少錢,二三百銀子就能買到上品貨,花七千銀子娶個媳婦充門面,卻帶不了實際的好處,商人重利,哪個是傻子。
聶二太太不禁笑了,道:“方四姑娘的婚期很緊嗎?”
“前些日子才訂下親事,只怕要等上一年。再者方大太太也問了不少人家,都無此意,只有太太讓我去問她。”李婆子笑著說,隨即又道:“二太太若是信的過我,下午先別去方家,讓小的先去探個話,摸清方大太太的底了,二太太再過去豈不是方便。”
聶二太太點點頭,笑著道:“是這個話,那一會就勞煩媽媽先走一趟,我讓管事的再寫個貼,說我下午有事,明天上午再過去。我估摸著五千銀子也就到頭了,若是能二千聘禮,三千嫁妝自然是最好的。”
雖然說嫁妝是女子私產夫家動不得,但她生的子女卻有繼承權,當嫁妝帶過來,肉爛鍋里跑不到外邊去。倒是給方家的聘禮,那是實打實的丟在方家,一個子也帶不過來了。
李媒婆會意,笑著道:“二太太放心,憑我婆子做了這些年的媒,這事肯定能成了。”
“若是能成媒,我定好好謝媽媽。”聶二太太笑著說。
第41章
李媒婆腳程很快,中午去的,晚飯時間就樂滋滋的過來了。聶二太太帶著聶蓉蓉正吃飯,就讓李媒婆先去廂房等著,又讓丫頭拿了酒菜給她。李媒婆這個點過來本來就是想混吃一頓,此時看到好酒好菜,如何不樂開懷。
聶二太太和聶蓉蓉吃完,丫頭收拾好桌子,章婆子也帶著聶蓉蓉走了,李媒婆也吃完飯,這才進了聶二太太正房。聶二太太和聶蓉蓉正喝著茶,聶二太太讓丫頭倒了碗給李媒婆,李媒婆笑著接過來,道:“讓太太破費賞飯賞茶。”
“媽媽辛苦奔波,應該的。”聶二太太笑著說,又道:“方家大太太怎麼說?”
“方大太太自然是願意的,只是有一件事,希望婚事能早些辦了。”李婆子笑著說,要不是說不成親,她如何肯過來吃飯。
聶二太太愣了一下,不禁問:“方大太太如此著急?”
“二太太不曉的,方家老太太身體不大好,方大太太怕有個萬一耽擱了姑娘的花期,不止七四姑娘,就是四姑娘的婚期也提前了。”李婆子笑著說,按理說祖母也就是一年孝,但方家自覺得是讀書人,要跟別人家不太一樣,說什麼父母守著孝,家中不好辦喜事,孫子輩也要守三年,若是耽擱那就時間長了。
“原來如此。”聶二太太說著,都說讀書人家的規矩大,果然是真的。又問:“方大太太就沒說什麼?”
李媒婆笑著道:“方大太太哪能不說,只是方老太太不大好,大夫就說最多就是後半年的事。方大太太就是不為七姑娘著想,也要為四姑娘著想不是,等著嫁妝嫁入守備府呢。”
聶二太太聽得不禁搖頭,是為了方七姑娘,父母早亡也算是命苦了,又攤上這樣的伯娘,不禁道:“你見著方七姑娘了嗎?”
“方老太太病重,方七姑娘床前心孝,未曾見到。”李媒婆搖搖頭,又道:“方大太太還請二太太明早過去一敘呢。”
媒人過去先探路了,下面就是正主了,聽方大太太那個意思,若是真談妥了,那就馬上提親,訂親,方老太太等不起,家裡到年齡的姑娘少爺們,最好在這之前就成親。
“我是想著明天親自過去。”聶二太太說著,不禁又問李媒婆:“一直沒跟方家打過交待,也不曉家中有什麼人口?”
李媒婆嘴快,說的也俐落。現在方家是兩房人,大房自是不必說,方大老爺,方大太太都是健在,方大老爺是花心的主,方大太太生下的四女一子,方家前頭四位姑娘全是方大太太生的,當年她生完這四朵金花,在方家極不受待見。一直到前幾年,她終於生下嫡子方家五爺,不被待見的現狀才算有所改觀。
二房相對大房就簡單多了,方二老爺和方二太太都是早亡,除了方七姑娘外,還有一個庶出幼弟方四爺,今年才十一歲,是過去方二老爺的遺腹子,姐弟倆一直都是跟著方老太太。
方家前頭三位爺全是方大老爺的妾室所出,方大爺早就娶妻成家,兒子都會打醬油了。除了這三個庶子外,大房還有四位庶女,五姑娘,六姑娘跟七姑娘算是同年的,估摸著今年也都要嫁出去。
“方家果然子孫旺盛。”聶二太太忍不住說著,從某方面說方大老爺一個就生了這麼多,這也算是一種本事。
李媒婆笑著道:“可不是就因為孩子多了,這才……我到官媒那裡查過單子,當年方二太太嫁過來時是有差不多二千銀子嫁妝。”
按照繼承順序來說,這筆嫁妝該是方七姑娘出嫁帶走的,只是方家哪裡捨得這二千銀子拿出來,若是跟聶家結親了,聶家準備嫁妝,不管誰給的,方七姑娘出門時都不是兩手空空,對方二太太的娘家人也有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