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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二太太呆住了,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聶家早晚要分家,她一直希望能晚一些,越晚越好。現在二房和三房的生活全是沾大房的光,就是分家時財產平分了,二房和三房也未必能守的住錢財。沒有足夠的才能,撐不起這樣的大門戶,肯定過不了現在的富足生活。
“我和殤兒才開始盤算,總還要幾年。”聶大太太說著。
當聶殤改姓之時,就是聶家分家之日。聶殤最初的打算是他自己出去,二房和三房不分家,主要是想著經商還是抱團好一點,現在看來分了比不分好。撐起一個大家族要一個主心骨,她這個大嫂子在家裡能說一是一,說二是二,除了她的輩份外,最關健的是家裡的錢是她兒子掙的。
聶殤都改姓了,也就不是她的兒子,更沒理由拿錢給聶家,沒有經濟地位的支持,聶家兒子中也沒有才能出眾者,家計一天不如一天時,兒孫媳婦們越來越多,只會讓眾人怨念橫生。她己經老了,既不想過繼子嗣,也不想去商場拼博掙錢,與其一天天在這裡看著眾人鬥氣,那還不如趁著都友好的時候早早分了家,以後各憑本事吃飯,誰也別怨誰。
聶二太太雖然很不想分家,但也曉得己經沾了大房這些年的便宜,早就是仁至義盡,分家是情理之中的事。道:“怪不得大嫂……不過,小三何故要休妻?”
聶烴早晚要獨立,與其臨到分家時他丟出去,還不如趁著現在讓他自己料理自己的事,再者就像聶大太太說的,她們只是伯娘,侄子休妻她們也真不好拿主意。
“他想休就休吧。”聶大太太淡然說著,既然聶烴己經定下主意,就不用派婆子去查問,那就沒必要告知聶二太太,男人被戴綠子不是什麼光彩事。世上變的最快的就是人心,現在是一家人,等到以後分了家,各自過活後就未必是一家人。聶烴要是知道聶二太太曉得,弄不好還會心性怨恨,以為她這個大伯娘四處宣揚他的醜事。
聶二太太曉得聶大太太不喜歡方七,既沒有本事也不討人喜歡,不過己經娶進門了,百年修的同船度,千年修的共枕眠,方家現在這樣,把方七休了,讓她接下來怎麼活。想了想還是道:“三奶奶想來也沒什麼大錯,總是夫妻一場……”
“你想勸就去勸勸,不要替他做就好。”聶大太太說著,這是聶二太太的厚寬,不去勸反而不是聶二太太的性格。
“嗯。”聶二太太應著,便起身道:“大嫂歇著,我過去看看。”
聶二太太從聶大太太屋裡出來,就聽到方七的哭天抹淚的求饒聲,聶二太太聽得一嘆,想想當年聶烴那樣跪著求娶,轉眼間夫妻情絕,要到休妻的地步。想想聶烴的性子,實在想不出方七到底做了什麼事,能把聶烴惹成這樣。
“小三,這是怎麼了?”聶二太太上前問著,己經是掌燈時分,院中燈籠都己經掛上,丫頭婆子也都站著,方七和權婆子地上跪著。
“嬸娘莫勸,我意己決,今天我定要休方氏出門。”聶烴說著,他做為丈夫凡事都能容忍方七,只有偷人這條不行。
聶二太太嘴邊的話咽了下去,看院中亂成一團,也不好再問。看看地上跪著哭的方七,她腳邊還扔著一個包袱,看來聶烴是發狠了,連珠釵都不給,只是幾件貼身衣服。
“二太太,你發發慈悲,我知道我錯了,我都改了,我都改了……”方七哭喊說著,聶烴要趕她出門了,出了聶家門她要去哪裡。
聶二太太看著方七,再看看聶烴,想想聶大太太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伸手把聶烴塞到方七手裡休書取出來看。休書上要寫明是犯了七出之條哪一條,不好想理由的時候就用不孝,只是聶烴父母雙亡,這條明顯不好用。無子只怕也行不通,方七太年輕,進門才兩三年,這個理由也站不住。
“方氏嫉妒成性,自己不生育,還不准通房丫頭生,為了子嗣我一定要休了她。”聶烴看聶二太太去看休書,便自己先說了理由,他來想去七出之條里也就這條比較好用。
聶二太太看著心中無語,勸道:“若只是因為下午的事……”
“倒不是因為我偏疼丫頭,只是方氏善妒,我把她休了,權家丫頭我也不要了,省得被人說是寵妻滅妾。”聶烴嘴上說著,看著聶二太太的眼卻是有幾分心虛,既然決定要把方七休了,那她偷人的事他真的不想聶二太太曉得。
“你既然主意己定,我也不再說什麼。”聶二太太說著,看看現在的天氣,道:“只是現在天色……唉,算了,早晚都是走,讓現在讓管事派車送她回去吧。”
方七如何願意走,但聶二太太都這樣說了,丫頭婆子自然去扶方七,兩三個婆子硬是拉扯著把方七拉走了。聶二太太看著嘆了口氣,剛要開口,就見權秀蘭被丫頭扶著從耳房裡出來,她下午才挨了打,就是沒有傷筋動骨,走路也是十分堅難。
權秀蘭到強撐著在聶烴面前跑下來,哭道:“都是奴婢的錯,惹得三爺生氣,奴婢原是方家丫頭,實無臉面再留聶家。我們母女願意自贖身出去,還望二太太成全。”
聶二太太看一眼聶烴,只見他並無挽留之意,便道:“算了,好歹也是侍侯三爺一場,也不用自贖身,走吧。”
第89章
聶蓉蓉次日早上才得知方七被休出的事,經過一個晚上的傳播,流言與真相己經偏離了不少,也是聶二太太有意引導。聶烴既然不願意說,只以嫉妒為由休妻,那就把這個罪名緊扣到方七身上,方七無子,又無故責打權秀蘭,嫉妒之名倒也成立。
“聽說權姑娘都有身孕了,被三奶奶打到小產,三爺這才忍不下去要休妻。”院中婆子們小聲議論著,下午責打權秀蘭時,直接是屁股開花鮮血直流,權秀蘭整個人動彈不得,要說是小產了,也說是打小產了,也能說的過去。
章婆子嘆氣道:“權家母女倆可憐喲,三奶奶因此被休出了,她們只怕也呆不下去。”
聶烴因嫉休了方七,除非聶烴打算把權秀蘭扶正,不然聶家她們是肯定呆不下去。不管是旁人議論起來,還是聶烴再娶親,權秀蘭都脫不了狐狸精的代名詞。若是扶正了,那就作實了聶烴寵妾滅妻。現在方七前頭走,權家母女後腳也走了,至少以後可以證明聶烴不是寵妾滅妻。
想想權家母女,母女倆相依為命,家裡沒個男人,賣身進府當下人倒是好出路,比在外頭受人欺負強,偏偏跟了方七這樣的主子,真是倒了血霉。
“權姑娘昨天晚上就跪著求說要出去,唉……”旁邊婆子說的時候也是一嘆,權家母女為人和善,與各房下人都交好,方七自己讓權秀蘭當的通房,結果現在又容不下她。弄成現在這樣,方七待人不好,無子,被休是活該,權秀蘭又招誰惹誰了。
“平常打發通房出去,總會給點銀子當補償,這回只是免了贖身錢,並沒有給嫁妝銀子。”婆子們繼續透露小道消息,打發通房沒什麼大不了,只是黃花閨女被破身了,只要不是十分刻薄的主人家,好歹都有點表示。陪睡了一場,主人家不要了,丫頭出去了還是要嫁人的,己經破身,若是沒有金錢補償,正經男人哪裡會要她。
婆子們議論紛紛,屋裡窗邊坐著的聶蓉蓉聽得清清楚楚,這種事情姑娘家不好打聽,但事情才出來婆子丫頭肯定要議論,便藉故梢間裡看書,順便聽聽婆子們說的。想想當年聶烴如何求娶方七,現在休她出門,該說什麼好。
一個上午時間晃過過去,快到中飯時間,聶蓉蓉便換了衣服去聶二太太屋裡。本來在哪裡吃飯相當隨意,結果昨天晚上聶二太太就打發婆子過去傳話,以後早中晚三餐都去聶二太太那裡去吃,就是廚房裡按份例做省不了事,好歹給丫頭婆子們省點事。
聶蓉蓉並不辯駁母親的決定,只是有幾分疑惑,給丫頭婆子們省點事?她身邊丫頭婆子十幾個,她一個小姑娘哪裡需要這麼多侍侯,大部分時間都是閒著的。
換了衣服到聶二太太屋裡,馮惠姐和柳姨娘也在屋裡,聶芸芸己經滿地跑了,正在聶二太太屋裡跑著玩。聶蓉蓉上前見了禮,聶二太太笑著讓她坐下,又道:“我們娘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今天正好一處。”
廚房媳婦傳飯進來,馮惠姐和柳姨娘收拾桌子擺飯,聶二太太也招呼著柳姨娘一起坐下吃,另外撥了菜,讓奶媽帶著聶芸芸旁邊吃。
飯畢馮惠姐和柳姨娘把桌子收拾好,丫頭端茶上來,聶二太太這才進入正題。第一件事,聶家幾年後就要分家,聶大太太先給她說了,這是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不會事到臨頭措手不及。昨天晚上她就跟聶二老爺說了,現在把這話轉給二房眾人,大家心裡先有個底,富貴的生活也就這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