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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戲文裡頭講的,一個丫頭都能促成小姐與落魄書生的姻緣,不但能私會還能XO。只可惜現在不是聽戲文。方七就想把聶烴拿傻子對待,聶家上下也不是傻的,這種話騙傻子都行不通。
“你……”方七氣的心口打顫,不自覺得扶住桌子邊,這才勉強站住。
權秀蘭看向方七再次說著:“你聽清楚了,我們要是死了,你肯定活不了。”
權婆子一直沒插嘴,此時不禁道:“我曉得姑娘恨我們,但總要顧念自己,好死不如賴活著,姑娘還不到二十歲,總不能就這麼去了。還是背上這樣的罪名,廣濟寺的事若是能這樣遮過去,實在是我們的造化。”
方七站著不動,一言不發,有點入定的狀態。
權秀蘭卻是給權婆子使個眼色,讓她去尋聶烴。所謂趁熱打鐵,此事也是沒得拖了,這種丟人事聶烴根本就不可能去細細調查,只是時間拖得越久,蛛絲馬跡露出來得越多,反而越是不利。不如趁著今天把事情敲定下來,也許還能拼出一條活路來。
第88章
權婆子雖然也有些慌神,到底比方七反應快些,先派小丫頭出去找,聶家說不大不大說小不小,左右這幾處地方,最擔心的是聶烴去聶大太太屋裡,聶烴倒是好糊弄,聶大太太可是雷厲風行的主,鬧到她那裡,只怕是性命難保。
頭書房,實在是聶烴從聶大太太屋裡出去,不知道要去哪裡,便去了書房冷靜一下。當年他在廟會之時對方七一見鍾情,本以為抱得美人歸就能幸福美滿,哪裡想到從方七進門時就是變故橫生,就是這樣,他也沒有想過要休妻,結果現在這個課題就放到他面前。
方七就是讓他十分失望過,他心裡還是挺喜歡方七的,方家又變成了那樣,若方七趕出聶家,她要何處安身。但偏偏方七是與人私會,這個綠帽子他帶不了。
“姑爺……”權婆子摸進書房裡,己經掌燈十分,屋裡卻沒有點燈,是聶烴不讓點的。要不是小廝說聶烴在裡頭,還真是尋不著。
聶烴屋裡坐著發怔,聽到權婆子的聲音,只是木然看著她。權秀蘭向他告的密,並不表示她們母女就是無辜的,她們貼身侍侯的如何能無辜,就像權秀蘭說的,她們也只是想保命而己。
權婆子看聶烴坐著不動,便關上門對著聶烴跪了下來,輕聲哭泣著道:“姑娘請姑爺回去,她有話想跟姑爺說。”
“說什麼……”聶烴神情有幾分茫然,他本以為聶大太太會給他一個主意,沒想到聶大太太只說隨他的便。要是方七真的偷人,那肯定要休,但是……“是我們姑娘對不起姑爺,姑娘此時也不敢求姑爺原諒,只想好歹保住臉面出得門子。至於我和秀蘭,瞞著姑爺是對不起三爺在先,現在又叛了舊主,更是無臉再留聶家,我們會遠走他鄉,再不踏進青陽一步。”權婆子低頭哭泣說著。
“再不進青陽……”聶烴重得著這句話,權秀蘭跟他一場,感情多少是有些的。權婆子己經老了,權秀蘭還如此年輕,孤兒寡母遠走他鄉,日子苦著呢。
“我們來時姑爺出了一百銀子讓我們從方家贖身出來,我也會把銀子湊出來還給姑爺,還有贖身的銀子,我們也會湊上。”權婆子說著。這是她的真心話,本來只要拿十八兩銀子自贖身從方家出來她和權秀蘭就能成為平民,結果就是因為她的貪心,想著手裡積蓄少日子不好過,沒想到會惹上這的事。想想還是權秀蘭說的對,與人為奴,生死都在主人,真不如平民好。
“秀蘭跟了我一場,你們母女以後也要過日子,銀子你們拿著吧。”聶烴臉上如死灰的說著,轉眼之間嬌妻愛妾都沒有了,想想自己真是可笑的很。
權婆子真心不敢要,又不敢拒絕,偷偷抬頭看聶烴一眼,道:“姑娘……她……”休書與身契,這些都要聶烴吐口,拿到這些才是最終目標。
聶烴無心去想權婆子,站起身來有幾分自言自語的道:“也是,好歹夫妻一場……”他真的很想問問方七,成親以來他沒有哪裡對不起她,為什麼臨到頭來還要給他戴綠帽子。在廟裡與男人私會,婚前就有情,他娶到真是大家小姐還不是勾欄姐兒嗎?
如此想著,聶烴心中怒火中燒,大踏步開門出去,權婆子見狀也趕緊站起身來緊跟著過去,走回自己院中時,聶烴習慣性往方七的正房走,權婆子小聲道:“姑娘在秀蘭屋裡。”
聶烴腳步頓了一下,雖然沒吭聲,卻是轉身去了權秀蘭屋裡。權秀蘭仍然在床上趴著,方七倒是在椅子上坐下來了,與其說是坐不如說是癱。門聲響動,聶烴進到屋裡,方七看到聶烴的一瞬間,不自覺得縮了一下脖子,權秀蘭一直低著頭,此時更是不敢出聲。
“秀蘭說的都是真的?”聶烴看向方七,性情如此,就是心中再怒再急,他也不會抓住女人暴打一頓,尤其這個女人還是他老婆。
方七腦子早就成了漿糊,不是沒想找措詞托推,但聶烴就這樣問到她面前,心虛害怕讓她完全沒了應對能力,只能吱唔著,話更是不成句:“我……我……”
聶烴只覺得心被打成了篩子,疼到完全無感,雙手握拳就想揮到方七臉上,雖然忍住了,卻是問道:“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
“三爺,三爺……”方七哭了出來,起身跪到地上抱住聶烴的大腿道:“三爺,我真的知錯了,以前在方家的事都是我年輕不懂事,我嫁給三爺後一直循規蹈矩,就是廣濟寺也是白二爺來尋我的,權媽媽和秀蘭也在場,她們可以給我證明,我真的沒有私下見白二爺。”
聶烴揮手甩開她,眼淚也跟著往下掉,嘴裡罵著道:“他尋你,你就要跟他私會嗎,我就不信,當時聶家那麼多丫頭婆子圍著你,白二爺能那麼大膽在眾人面前硬拉你到旁邊私會。”
蒼蠅不盯無fèng的蛋,女人是比男人更在意名聲,但大庭廣眾之下,白二爺再怎麼樣也不敢來硬的。婆子沒來聶家之前就曉得方七與白二爺之事,她仍然來聶家當差,方七對待權家母女也不錯,兩方翻臉肯定不是因為以前,而是廣濟寺那一出讓權家母女害怕這才有想走的心思。
“我跟白二爺就說了幾句話,真的就是幾句話……”方七痛哭辯解著。
方七親口承認,聶烴聽到耳中更是怒不可謁,有種忍無可忍的暴氣直衝上頭,抬手一個耳光打到方七臉上,罵道:“賤、婦,我這就寫了休書,把你休出門去,嫁妝是聶家備下的,除了貼身衣物你什麼都別想帶走。”
罵完這一句,聶烴再不見到方七,打開門出去,卻是在院中招呼小丫頭道:“把方氏的貼身衣物收拾出來,珠釵首飾一件不准帶,我要休她出門。”
院中幾個小丫頭和婆子聽得一片茫然,雖然從方七責打權秀蘭開始,院中主子們就不太平,但休妻是大事,只因主母責打通房就休妻,好像不太說的通。聶烴就在盛怒之中,婆子們雖然不敢勸,卻是趕緊去找聶家的女主人們。
聶大太太就住在旁邊,聶烴在院中喊那一聲,聶大太太就聽到了。等婆子過去,不等她們開口,聶大太太就吩咐道:“把二太太叫來,不要去三爺院裡,就來我這裡。”
“是。”婆子應著,趕緊去了。
聶大太太一杯茶沒喝完,聶二太太就來了,下午方七責打權秀蘭的事她也曉得,主母責罰丫頭,不管是輕了還是重了,只要不鬧出人命來都不是什麼大事。本以為聶烴回來了,小兩口最多也就是吵句嘴,怎麼就成休妻了呢,聶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懂事了。
“大嫂,小三這是怎麼了?”聶二太太進門就問著,聶大太太就住聶烴旁邊,小夫妻到底是怎麼鬧起來的。
“也沒什麼,媳婦是他自己挑的,現在又要休。晚飯的時候來問過我,我讓他自己拿主意,二十歲的人了,我們又不是他親娘,這種主意拿不得。我知道你好心,肯定會去勸解,所以我叫婆子請你來我這。”聶大太太神色淡然的說著,神情卻是有幾分感慨的道:“三弟和三弟妹去的早,只丟下一個小三,撫養長大,依他的心意給他娶妻。現在己經成人,我們這些長輩替他拿主意能拿到什麼時候。”
聶二太太聽得疑惑,話是很在理,只是這很不符合聶大太太的性格,不禁道:“可是小三惹大嫂生氣了?”好像也不對,聶大太太性格堅毅,絕不是聶烴一個毛頭小子能氣到失控的。
聶大太太笑了起來,搖搖頭道:“這個家早晚都要分的,小三不管能或者不能,都要自己頂起三房的門戶,誰也替不得他。”別說侄子,就是親兒子也不可能養一輩子,總要自己獨立,有本事就山珍海味,沒本事就吃糠伴鹹菜,憑的是個人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