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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雲娘與她都是顧氏的人,她死之後,族人就全靠雲娘了。
“哀家要助雲娘重登後位,延續我顧氏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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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羨眼睜睜看著皇帝走近,身子不自覺後仰。皇帝察覺了,眉頭微蹙,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躲什麼?”仔細檢查她的傷口,“月娘她下手還挺重。你也真是,就由著她打你,不會躲麼?”
顧雲羨抿唇,低聲道:“臣妾有愧於月娘,受她一掌也是應當。”
他聞言有些詫異地挑眉:“你當真這麼想?”
“當真。”
他神色不變,只是眸中冷了下來:“噢,這樣啊。朕本還想著,若你心中有怨,朕可以給你點補償。既然你這麼想,看來是不必了。”
他說完,冷眼打量她的神情,卻發現她低垂眼睫,聽了他的話一絲波動都沒有,仍是那個表情。
他頓時覺得仿佛自己的拳頭打進了虛無的空氣中一般,無人接招、好生沒趣。
別開視線,他淡淡道:“上過藥沒有?”
“上過了。”
“幾時上的?”
“巳時上過一次,申時三刻又換了一次。”
“這麼久了傷口還這麼明顯,看來是藥不好。呂川,把帶來的傷藥留給顧娘子。”
顧雲羨有些驚訝,他來看她就很奇怪了,竟還帶了傷藥?
阿瓷接過藥膏,顧雲羨低頭行禮:“臣妾謝陛下。”
皇帝隨便點了下頭,也不看她便轉身離去。腳步匆匆,似乎不想再多停留片刻,然而跨出門檻的瞬間卻又忽然頓住。顧雲羨低著頭,只看到他玄色的袍擺觸到光滑如鏡的地上,然後就不動了。她還當他有話忘了交代,剛要開口卻見繡金龍紋的絲履跨過門檻,消失在她的視野。
他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皇后涼涼被打了……主母被妾侍打了……嚶嚶嚶嚶!(┳_┳)...
不過這一巴掌是一個轉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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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奴籍八年,眼看就要嫁人為妻。
孰料一夜變故生,她成了天子宮嬪。
這不是她的選擇,但她只能毅然走下去。
後宮的日子,註定是一條血路,
為了這樣或那樣的目的,
這裡的每個人都在爭、都在斗,
每個人,都想博盡帝王寵……
8明爭
皇帝離開長樂宮之後,一直沒有說話。呂川跟著轎輦走著,偷覷主子的神情,試探道:“陛下可要回大正宮,抑或是去哪位娘娘娘子處?”
沉默一會兒,皇帝忽然道:“好幾日沒去看過邢柔華了,便去頤湘殿吧。”
白日裡鬧出那樣的事來,眾人都以為今晚陛下是不會臨幸妃子了,孰料他竟這麼晚去了頤湘殿。邢柔華喜出望外,挺著已經顯懷的肚子立在宮門處恭迎陛下。
皇帝扶著她進去,溫和道:“如今天冷,你不必次次都立在風口等朕,當心凍著咱們的孩子。”
邢柔華聽了他的話立刻眼眶微紅:“陛下這麼說,真是折煞臣妾了。”
皇帝攬過她:“別一天到晚折煞不折煞的。”將手放上她的小腹,“讓朕摸摸孩子是不是在動。”
邢柔華噗嗤一笑:“陛下太心急了,太醫說了要到四五個月的時候孩子才會動,臣妾如今才剛剛三個多月呢。”
“朕確實心急,”皇帝笑,“朕就盼著綰兒早日給朕誕下個皇子,讓朕高興高興。”
邢柔華有些不安:“那,若是個公主呢?”
呂川有些無奈。這邢娘子真是個心思淺的,這會兒自然是哄得陛下高興要緊,陛下說是皇子就是皇子,提什麼公主啊!
皇帝聞言微愣,看著邢柔華怯生生的表情半晌,眯著眼睛笑起來:“若是公主自然更好,像綰兒你這麼美麗動人,讓朕歡喜。”
邢柔華服侍他兩年,從沒見他這般誇讚過自己,一時心情激盪,如要融化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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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六宮眾人便都得了消息,柔華邢氏晉為正五品才人。
此事傳出,詫異者不知凡幾。邢氏因性子柔懦,一貫不怎麼得陛下寵愛,若不是運氣太好懷了這個孩子,恐怕根本沒什麼人會去注意她。在有孕之前,她不過是從六品的寶林,之後先是晉為瓊章,然後再晉為柔華,懷孕期間連升兩次已是破例,如今竟又升了一次。之前便罷了,考慮到那會兒宮中禍事頻發,陛下此舉也可以說是轉一下注意力,可如今是為了什麼?
帶著這樣的疑惑,眾人在晨省時齊聚長樂宮。本以為今日又是隔著門磕個頭便算完了,誰知道柳尚宮竟含笑對她們道:“太后今日身子好些了,請諸位娘娘入殿用茶。”
長信殿內設好了席位,眾人按位分高低各自落座。太后尚未出來,宮娥奉上香茶,是今年的“六安雪芽”,以白底紅釉的汝窯瓷器裝盛,清香四溢。
但大家的重點顯然不在品茶。
“還未恭賀邢妹妹晉位之喜呢!”沈淑儀率先開口,言笑晏晏。
邢才人忙站起來,福了福身子:“還要托淑儀娘娘的照拂,阿綰才有今日。”
“本宮可不敢居這個功,照拂妹妹你更多的恐怕另有其人吧?”沈淑儀笑道。
邢才人聞言微愣,視線不自覺瞥到貞婕妤身上,又猛地收回來。
沈淑儀品一口茶,方道:“貞妹妹,多虧你一直照拂著邢妹妹了。”她話中意有所指,眾人不由得都想起大半月前梅園那場亂子,貞婕妤到底在裡面參與了多少,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一邊拉攏,一邊算計,此舉實在是太過狠辣。
邢才人聞言抿唇不語,眉宇間頗有幾分迷茫畏懼。
貞婕妤仿若不覺,微笑道:“淑儀娘娘說的哪裡話,六宮眾人都蒙您的照拂,您又何必自謙呢?”
“這話聽著真是耳熟啊。”姜充儀懶懶道,“從前貞婕妤對著那一位也是這麼說的,對吧,鏡娘?”
被她稱作“鏡娘”的貴姬朱氏淡漠地抬頭看了一眼,道:“不記得了。”細長的眉眼仿佛浸在冰水中,不帶一絲情緒。
姜充儀一窒。
“充儀娘娘既然提到那位了,臣妾還要在此恭喜娘娘。”薄美人挑眉道。
“恭喜本宮什麼?”姜充儀道。
“恭喜娘娘果然甚得陛下寵愛,以致做下如此有違宮規的事情陛下都捨不得怪罪,換作旁人這般任意妄為、目無禮法,早領罪受罰去了。”
“你說誰目無禮法!”姜充儀提高了聲音,眼神如針般she向薄美人。
眾人互相交換著眼神。這薄瑾柔與姜月嫦果然是後宮中數一數二的烈性子,話說不上三句就要犯沖,回回如此、從無例外。薄氏雖然比姜氏位分低許多,但她仗著有貞婕妤撐腰、陛下如今對她也頗為眷顧,經常不把姜充儀放在眼裡。不過無論如何,她今日的膽子還是略大,竟提到了那一位。姜充儀掌摑她的消息如今正傳得熱烈,雖然她此番也算情有可原,但這事到底幹得出格,被打的丟臉,打人的也好不到哪兒去,薄瑾柔這會兒提起來分明是不安好心。
薄美人還想說什麼,坐她旁邊的葉才人卻忽然笑道:“怎麼大家只顧著說話,都不好好品品太后賜的香茗嗎?若辜負了太后的心意,那可是罪過了。”
沈淑儀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葉才人說得是。”
話音方落,便聽東殿那邊傳來聲響,太后由人攙著,挑簾而出。
眾人忙站起來,再跪地行禮。因多日未曾當面拜見太后,所以今日行的都不是常禮,而是“九拜”中最鄭重的稽首大禮。
太后淡淡說了聲“可”,眾人謝過之後起身。沈淑儀笑著迎上去:“太后,臣妾見您今日氣色甚好,心中真是歡喜。”說著便欲伸手扶她。
按理見淑儀娘娘過來了,太后旁邊的人就得知趣地讓個位置出來,奈何今日那人卻不太識相。沈淑儀等了一瞬,見她沒有鬆手的意思,詫異地看過去,這才發覺扶著太后的竟不是宮女,而是顧雲羨。
她換了一身沒見過的衣裳,適才又一直低著頭,自己竟一時沒認出來。
她愣了愣,才露出一個笑容:“竟是顧娘子在此啊。”
顧雲羨微笑著點了點頭:“沈淑儀。”昨日私下無人時,她口口喚著自己姐姐,今日當著六宮妃嬪卻不樂意了,真真是一日一張面孔。
太后沒理會兩個小輩的眼神交流,在上座坐下。顧雲羨立在她身旁,太后瞅她一眼:“雲娘,你坐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