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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張照片都看了一下,準備拿出去給鍾玉蘭的時候,鬼使神差的,他把林鄭娟的一張單獨照片留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心思,也不想去深究。
“媽,這是娟子寄回來的照片,你來看看。”顧仲斌對在火塘邊搓玉米的鐘玉蘭道。
鍾玉蘭一聽這話,把手中的玉米一扔,站起來用手拍拍衣襟前面的灰,“來了來了。”
在房間看書的顧叔珍聽見這話,手中的鉛筆一扔,也跑了出來,在屋外給牛添草的顧冀中也回來了,顧仲斌的大哥顧伯軍在村里談了個朋友,到了晚上,兩人就出去聯絡感情了。
“哎喲,這是在天安門吧,你看,這裡還掛著毛主席的照片呢,這照片掛在這,可真精神。”鍾玉蘭贊道。
顧叔珍的關注點卻在林鄭娟的穿著上,“娟子姐穿的衣服好漂亮啊,鞋子也好看。”
鍾玉蘭他們的注意力也被放在了林鄭娟的照片上面,“哎喲,瘦了瘦了。”林鄭娟從五歲就在顧家長大,幾乎和顧仲斌同吃同睡,有時候林耀華上工回來晚了林鄭娟就在顧家睡覺了。
在鍾玉蘭她們眼裡,林鄭娟就像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一樣,這才回去一個多月,就跟走了半輩子似的。
顧冀中的眼神卻落在了林鄭娟旁邊的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身上,“這兩個就是鄭又榮後面嫁的那個人的孩子了吧?看著都是正氣人。”
顧冀中這麼說,鍾玉蘭不樂意了,“你見過啊?你相處過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呢,再說了,那家人是有錢人,有錢人家的孩子心眼多著呢,你以為誰都像你那麼傻大個兒嗎?”
兩口子又懟上了,顧仲斌從顧叔珍後面攬住顧叔珍的肩膀,輕聲道:“沒事兒,等哥哥去當兵發津貼了,也給你買好看的裙子鞋子寄回來。”
“哥,你說的啊,我都記住了。”顧叔珍仰著頭道。
顧仲斌點點頭,鍾玉蘭聽到顧仲斌的話,轉頭來瞪他一眼,“買買買,買什麼買,津貼都自己存起來,以後你娶媳婦兒就靠你的津貼,我們可沒有錢給你娶媳婦兒。”
顧仲斌是個半大小子,自然也憧憬過日後的妻子的,被自家親媽這麼一說,他罕見地紅了臉。
“嘿,這個照片照得好。”顧冀中拿著一張照片反覆地欣賞,顧仲斌長得高,比顧冀中還要高半個頭,他往前一瞄就知道顧冀中說的什麼意思了,這長照片照得確實不錯,林鄭娟站在人民大會堂跟前,對著鏡頭笑地一臉燦爛,不錯是不錯,但是比他私藏起來的那張林鄭娟回眸一笑的照片要差遠了。
顧仲斌有種莫名其妙地自豪感。
想到小兒子就要走了,鍾玉蘭照片都不想看了,她對顧仲斌語重心長地道:“這一去啊,就是五六年回不來,你可要好好地在部隊干,別丟了家裡人的臉,娟子也在北京,你多聯繫著她點,別讓她吃虧了。”
顧仲斌點頭如搗蒜,他媽能同意他去當兵,那是真的不容易,他一定好好干,讓他爸爸他媽以他為榮,娟子他也會照顧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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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下旬,已經進入深秋了,天已經涼了下來了,早上鬧鐘響起,林鄭娟都不想起床,實在是太冷了。
鬧鐘響了兩遍,林鄭娟才從床上爬起來,穿上搭在床邊的外套到衛生間洗漱,洗漱完畢了,出來換上薄毛衣和一件薄外套,下搭一件喇叭牛仔褲才下樓。
下樓到外面的奶箱去拿奶,大院裡路邊的大樹已經落了許多葉子了,一層一層地堆積在地上,牆角生命力頑強的雜草也變得青青黃黃的了,估摸再過個兩三天,就該全部枯了。
涼風來得猝不及防,把林鄭娟的外套衣角給吹了起來,扎在腦後的高馬尾也隨風飛舞,長發糊到了林鄭娟的臉上,有些刺有些癢,難受極了,她連忙一甩頭,馬尾辮子朝後甩去。
拿了奶,關上奶箱,林鄭娟抱著往家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她長高了一些。
回到家裡,袁向媛也下來了,她穿了一件長袖的秋衣,外面搭著一件粗毛線外套,毛衣外套是用元寶針織的,孔有點大,林鄭娟看著都覺得冷。
天氣也變得越來越冷了,鄭又榮做的早餐也做成了熱湯的,今天吃的就是熱湯麵。
吃完了,林鄭娟他們頂著秋風去上學。
林鄭娟是他們裡面穿得是最多的,一路上林鄭娟收到了無數個打趣的聲音,這樣的情景每天都在重複著,林鄭娟都習慣了。
到了教室,林鄭娟走到了她的座位上坐著,她現在坐在第二組的第一桌,這個位置是老師眼裡的VIP座位,坐在這裡的都是班上的好學生,林鄭娟現在的同桌是學習委員方曉。
方曉是個熱情爽朗的妹子,和林鄭娟相處得很愉快,裘鳳蘭就坐在她們的後面,安婉婉又和袁向媛坐一桌了,不知道怎麼搞的,袁向媛和安婉婉的關係已經沒有那麼鐵了。
林鄭娟又控制不住自己要回憶書里的內容了,書中的故事是發生在安婉婉成年進部隊以後,袁向媛和林鄭娟都是活在安婉婉的回憶中居多,仔細算了算,故事裡改名為袁向娟的她居然只活在開頭安婉婉的回憶里,和結尾的回來參加婚禮,在整本書里,安婉婉的回憶童年裡,一直都沒有林鄭娟的存在…安婉婉和袁向前戀愛以後,對袁向媛著墨的也非常少…林鄭娟覺得有些事情不能細想,越想越讓人心慌。
第21章
十月二十二號晚上在縣裡修整了一個晚上, 二十三號的早晨, 天才蒙蒙亮, 顧仲斌他們就被叫起來了,穿上軍裝,顧仲斌跟著帶隊的彭連長坐上了前往市里坐火車的大巴車, 走之前, 顧仲斌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很久,終於在廣州軍區的大巴車前看到了正在排隊上車的林春軍。
要說起來, 他們兩個人都是幸運的,都如願的去了自己的心儀的軍區,這一別, 一南一北, 想再相見可就難了。
遠遠的,林春軍也看到顧仲斌了,他伸起手,對顧仲斌揮揮手, 顧仲斌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林春軍比了個OK,上了車。
顧仲斌的胸前戴上了一朵碩大的大紅花,在鍾玉蘭的哭泣聲中揮別父母兄妹坐上了車,車緩緩開動,熟悉的景象一點點地在往後退,顧仲斌貪婪地看著眼前的景色,把這些景色深深地烙印在心裡, 這一去,他短時間內,是回不來了。
顧仲斌他們在下午到的市里武裝部招待所,在招待所修整了兩個小時,等待還未到市裡的其他縣的新兵,兩個小時以後,他們就要踏上了北上的火車了,自由活動的時間裡,顧仲斌看見招待所對面的郵局,猶豫再三,和同縣戰友說了一聲,小跑過去。
他撥通了鄭又榮的辦公室的電話,接電話的是鄭又榮的同事,鄭又榮出去辦事兒了,暫時不在辦公室,顧仲斌將自己要說的話撿重要的和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再三懇求那邊一定要將話傳達清楚以後才掛了電話返回招待所。
鄭又榮出去上廁所回來,就被同事拉著說了顧仲斌來電話的事兒,她微笑著感謝了同事,然後坐到自己的辦公位上,心不在焉的想著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