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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雲清只聽了個大概,卻也覺得頭疼。國家這麼大,政府機構也多,這要是什麼事都找皇帝,皇帝就算不睡覺也忙不過來吧?如果她當皇帝,大概也只想要當楊奕這樣只需要吃喝玩樂的昏君吧,誰不想過得輕輕鬆鬆,非要給自己找罪受呢?
可楊奕身為皇帝,既然享受了權利,就該履行他的義務,只想享受當皇帝的好,卻不願意承擔起一個皇帝的責任,他怎麼不乾脆把皇位讓出來呢?
想到楊奕魏雲清便覺得生氣,搖搖頭不去想他,只專注於接下來她的計劃。
因為楊奕所透露出來的態度,她想要對楊奕的身邊人做些什麼,受到的阻力不會沒有,但也不會大到讓她寸步難行。不過若她動作大了,楊奕遲早會做出一定的反應,就是不知那反應對她來說會是好還是不好。
送走曹軍之後,魏雲清思考她這龐大計劃的第一步,便是建立自己的勢力班底。事情都是人做出來的,要做事時沒人可用就尷尬了。她現在信任的人就藍田和綠翠,延禧宮的其他人她都不熟悉,可以後的事情,樁樁件件都讓藍田和綠翠去辦也不現實。
魏雲清讓綠翠和藍田分批召集了延禧宮的宮人,由她親自進行面試,一個個看過去。送到宮裡的人都經過了調.教,禮儀上都過得去,不過個體素質相差還是很明顯的。對方忠心不忠心魏雲清看不出來,也不準備試探什麼,反正將來她讓他們做的事,就算他們忠誠的對象另有其人也無所謂,她在意的是,這人機靈不機靈,能不能做成事。
面試了一輪之後,魏雲清留下了三個小內侍和四個宮女。那三個內侍年紀都不大,但人都很聰明,其中一個特別機靈的,讓她想起了乾清宮中的徐貴兒,可惜徐貴兒是鄭祥的人,能不能策反還是個未知數,只能將來再說了。這個特別機靈的叫張小蟹,說是他娘生他的時候特別想吃螃蟹,因此他便取了這麼個名字。另外兩個內侍一個叫孔八寶,另一個叫馮田。而那四個宮女分別叫明珠,雪梅,春蕾,雲心,或穩重,或細心,或聰慧,或周全。
當然,這還只是初步的篩選,具體情況如何,就要看他們接下來的辦事成效了。
雖說從曹軍那兒得到了一些信息,但並不算太詳細,魏雲清便將這七人招到了跟前,讓他們想方設法去獲得其他宮的消息,越多越好,什麼都可以。這七人既然是被魏雲清看中的,自然都是聰明人,知道魏雲清這次給他們安排的差事,也算是一種考驗,做好了便能更入她的眼,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可若是辦砸了,那可就翻不了身了。
因此,得了魏雲清吩咐之後,七人立刻便領命出去了,各自發揮自己的特長,想方設法去獲得各宮的消息。
不過在七人的成果還未出來之前,魏雲清便遇到了一件事。
這天,魏雲清剛從藍田口中得知今日楊奕照舊沒去找文淮讀書,心裡正煩著,便有人來通報,劉選侍求見。
魏雲清沒想起這劉選侍是誰,藍田提醒道:“娘娘,這劉選侍目前正住在永和宮偏殿之中,與許昭儀同住。”
“她來找我做什麼?”魏雲清奇道。她成為皇貴妃以來,來找她麻煩也就一個莊妃……不,那次是她主動去找莊妃麻煩。其他人或許是忌諱著什麼,或許是還在觀望,也或許是楊奕說過些什麼,並沒有人來找過她,這劉選侍的到來,對魏雲清來說還真是件新鮮事。
既然已經準備插手楊奕身邊事,魏雲清也不想再躲在龜殼中不出來,便讓人叫劉選侍進來了。
“娘娘,臣妾唐突來訪,還望娘娘恕罪。”劉選侍一進來便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
魏雲清道:“不必多禮。”對方跟她客氣,她也跟人客氣,至於說客氣到讓人家別客氣,跟她姐妹相稱什麼的,她是做不出來的。
綠翠立刻給劉選侍看茶,劉選侍對她笑了笑,這才看向魏雲清,忽然紅了眼眶。
“劉選侍,你這是……”魏雲清驚訝地問。
劉選侍拿出絲帕,擦了擦眼睛,才悄然看向魏雲清,猶豫道:“娘娘,此事臣妾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魏雲清想,你擺明了就是為了你口中不知當不當講的事來的,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呢?
她倒是想回一句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就別說了回去吧,不過出口的話卻很客氣:“劉選侍但說無妨。”
劉選侍又拿絲帕擦著眼睛,略帶些哽咽地說道:“臣妾其實並非為自個兒而來,而是為了許昭儀。”
“許昭儀?”
“唉,這事兒確實與臣妾無關,可許昭儀這人吃了虧都一聲不吭地咽下,臣妾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才來叨擾娘娘,還請娘娘恕罪。”劉選侍道。
“劉選侍一片好心,我自然不會怪你,但說無妨。”魏雲清耐心地回道,只是心裡卻已經吐槽開了:你要說便說,唧唧歪歪那麼多有的沒的煩不煩啊煩不煩!
不過看在對方是個美人挺養眼的份上,魏雲清壓下了心中的煩躁,耐心地等著對方回話。
“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劉選侍又說了一句廢話,才繼續道,“這冬至節快到了,按例許昭儀該分到一匹江陰織造局的祥雲錦緞,可徐貴妃卻說,今年織造局的祥雲錦緞不足,且都被莊妃要走了,許昭儀得向莊妃去要,可莊妃那性子……娘娘您也曉得的,許昭儀哪能從她手中將自己的奉例要回來?”
“哦……”魏雲清點點頭,原來這不過是一匹布引發的血案啊。她面露疑惑:“可這事與我何干?劉選侍,不是我不肯幫許昭儀,只是我不過是宮中的閒人一個,這宮中的事,都有徐貴妃做主,你要討公道,還是得去找徐貴妃,我說的話不算數的。”
劉選侍一怔,她可是知道魏雲清之前和莊妃打了一架的事。不是普通的打嘴仗,是掐架啊!這該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讓兩個後宮女子打成一團?她以為以魏雲清和莊妃的仇恨度,一聽到有機會找莊妃的麻煩,就算不積極地幫忙,也該有所表示,而不是像如今一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可……徐貴妃她只推說自個兒也奈何不了莊妃,不肯主持公道啊!”劉選侍有些著急,語速也快了起來。
魏雲清正色道:“那你還是應該去求她啊。求著求著,說不定她就肯了呢?你看她只是不肯,而我是做不到啊。你來求我,真的不如去求她。”
“可、可是……娘娘您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您說的話,可比誰說的都有用多了。”劉選侍既然來了,就不會那麼輕易放棄。她之前也從旁人口中聽說過,這位新晉皇貴妃娘娘也是來自民間,待人可隨和得很,特別是對宮人,非常親切,簡直不像個高高在上的皇貴妃,因此她才敢繼續在此說這事,這位皇貴妃若是莊妃那個性子,她連來都不敢來。
魏雲清一臉驚詫:“你聽誰說我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這可是完完全全的污衊啊!你見過從來沒有侍寢過的寵妃麼?沒見過吧?誰跟你說這種不實的話,實在是用心險惡,你可要小心對方的為人哪!”
劉選侍呆怔在原地,死活回不過神來。
等等……剛剛發生了什麼?皇貴妃是不是將受皇上寵愛說成是“污衊”?這……這……哪來的用心險惡之人?皇貴妃受寵一事,這宮裡不是人盡皆知的麼?怎麼到了皇貴妃嘴裡,就什麼都不對味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皇貴妃畫風不對#
PS:感謝~~~童鞋的地雷,親親你!
☆、64|第六十四章
從各種電視劇里來看,後宮之事是又瑣碎又磨嘰,如今一看,果真不假,一點點小事都能表現出千萬種意思,一句話都能百轉千回引人深思,而這些,都是魏雲清覺得不耐煩的。她不知道這位劉選侍是自己愛打抱不平專門跑來,還是受到許昭儀慫恿來當槍使,抑或是看低了她覺得她好糊弄,想來攢撮她將她用作槍使……反正她不想管那些磨磨唧唧的小事,她事情還多著呢。
“娘娘,您……這說到哪兒去了?”劉選侍好不容易回神,聲音里依然帶著遲疑,“皇上對您如何,咱們可都看著呢!”
“你們看到了什麼?”魏雲清道,“我總是與他爭執?我說的話他總是不在意?還是他已經好幾天沒來找過我?劉選侍,你們真的是弄錯了,皇上還真沒對我多另眼相待,你來找我是沒用的,還不如直接去找皇上。”
“可是娘娘,這後宮之事,又怎能去叨擾皇上呢?”劉選侍搖頭嘆道。
“那就去找能說得上話的嘛,找我也沒用。”魏雲清誠懇地說,“劉選侍,我看你還是去找徐貴妃吧,她的話可比我有用多了。”
她說著忽然咦了一聲,轉頭對綠翠道:“綠翠,劉選侍的茶水都涼了,還不快給她換上熱茶?”
綠翠忙應了一聲,那邊劉選侍卻已明白魏雲清的逐客令,慌忙道:“不用麻煩綠翠姑娘了,臣妾不打擾娘娘,先告辭了。”
“也好,我也正有些事要做,劉選侍走好。”魏雲清本就希望對方趕緊走,自然不會留客。
等劉選侍一走,藍田便道:“娘娘,這劉選侍,怕是來者不善,好在您看穿了她,沒讓她得逞。”
魏雲清轉頭看向藍田,笑得一臉促狹:“藍田,你這是怕我馬屁呢?”
藍田笑著行了一禮:“娘娘果真火眼金睛。”
魏雲清好笑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可沒看穿劉選侍,她來做什麼的,我是一點兒都不曉得,我只是怕麻煩,不想插手她們的事。畢竟,我自己要做的事都多得是呢,哪有空理會她們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娘娘英名,那些事兒一旦捲入可是麻煩不斷,咱們隔岸觀火才是。”藍田笑道。
“觀啥火呀,我可沒空。”魏雲清搖頭嘆息了一陣,又道,“藍田,你會寫字吧?”
藍田點點頭,疑惑地等著魏雲清的吩咐。
“若那七人有消息回報,你便都整理記下,再回報給我。”魏雲清道。除了培養一些親信班底,她還想培養個副手,藍田和綠翠二人之中,自然是相對穩重的藍田更值得培養。
“那奴婢呢?”沒等藍田回話,綠翠便忙不迭地問道。
“你啊……”魏雲清頓了頓,認真道,“你便幫藍田磨墨吧。”
綠翠聞言眉頭便皺成了一團,而藍田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魏雲清大笑,剛剛見劉選侍時有些糟糕的心情驟然雲開霧散。
很快,那七人回報的消息經過藍田的整理,最終送到了魏雲清的跟前。
因為魏雲清並沒有拘泥消息是哪個方面的內容,因此那一大串消息中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比如說,莊妃養的鸚鵡有一天突然對著她罵了一句賤.人,莊妃震怒,將照顧鸚鵡的宮女打了一頓,送到了浣衣局,再比如說,徐貴妃宮中的馬昭儀不知怎麼的與許昭儀宮中的王選侍生了口角,之後許昭儀親自陪著王選侍去找馬昭儀道歉,二人便和了好……
正如同魏雲清所要求的,七人將各種消息都呈送到了她的面前,各種細節都有,藍田也提醒說,七人的消息時有重複,這些她都做了標註。
魏雲清點點頭,讓藍田謄寫一份,留下一份讓她和綠翠一起分析總結每位妃子的性格特點,最後再給她看。
而另一邊,在跟曹軍來往了些時日之後,魏雲清直接問曹軍:“曹公公,內閣各位大人議事之時,我可否在一邊旁聽?”
這話著實嚇了曹軍一跳。
“娘娘……這後宮不得干政,況且內閣各位大人議事處已在外朝,您就是想去也出不去啊。”曹軍面色驚疑不定。
“曹公公,要對付鄭祥,光只有你我可不行。”魏雲清正色道,“內閣有票擬權,鄭祥有硃批權,如今內閣失去了孫大人,勢弱於鄭祥,而東廠督主周盡忠也是鄭祥的人,我們相比較而言,可算是什麼都沒有,若不想辦法插上一腳,什麼事都輪不到我們做主了。”
這幾天有曹軍在,魏雲清也稍微弄清楚了一些事。比如說,大梁內閣的票擬權是說百官上奏的事務都會經過內閣的處理,他們將處理結果送呈皇帝,而皇帝用紅筆同意或者不同意,再發回去,這事便能決定這麼辦了,這叫硃批。不過楊奕這小皇帝不幹事,硃批權自然在掌印太監鄭祥手中。他可以將內閣的決定打回去,讓他們重擬。當然,內閣也可以不按照鄭祥的想法,照舊一模一樣的呈上來,只不過鄭祥也能一樣封回去而已。這是大梁最高權力機構的互相制衡,連皇帝也不能例外。
“可這……”曹軍在司禮監算是二把手,可他與鄭祥不對付,權利沒對方大,而且魏雲清所求太過驚人,他自然不可能立刻答應下來。
“我也知道曹公公你為難,但事情總有轉圜妥協餘地的。”魏雲清道,“只要皇上一句話,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想去哪兒便去哪兒。你替我跟皇上要一道口諭,就說由我和你替他在內閣聽事。”
“這……奴婢去要口諭?”曹軍驚詫道。這種事……難道不應該是娘娘自己去找皇上說的麼?
“當然是你去要。”魏雲清理所當然道,“我跟皇上吵架了,目前正在冷戰,誰也不想見誰,你難道不知道嗎?”
曹軍:“……”您二位都吵架了我還能從皇上那兒得到口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