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哦。”魏雲清縮回手,蔫蔫地應了一聲。他還真是看穿了她啊。
魏雲清老老實實回到木桶旁,那蒸騰的熱水對她來說有著相當大的吸引力,不過想到洗完澡可能面對的一切,她就沒了洗澡的熱情。她也想隨便洗洗,繼續保持髒兮兮的模樣噁心李卓,可聽他的意思,她要是不配合,他有的是辦法,到時候說不定還要受辱,不如乾脆點自己洗乾淨了。
魏雲清哀嘆一聲,側頭見門上已沒了李卓的影子,便開始脫衣服。木桶旁放了一套女子的衣服,不像是新做的,衣料倒是不錯,或許是知州府里原先女眷的。
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魏雲清只能暫且不去想一會兒要面對的,脫了衣服好好地洗了個頭和澡。這是她穿到古代一周來享受到的第一個熱水澡,洗完後感覺神清氣慡,心情都好了不少。原本貼身攜帶的那些財物她沒敢繼續帶在身上,這裡頭還包括楊奕的那塊龍紋玉佩,可不能讓李卓發現了。她把所有東西全都包在原先包銀票的油紙中,包得嚴嚴實實,將一旁大花盆裡的土挖開,把油紙包埋了進去。
雖說不想陪.睡,可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魏雲清不可能為此以死相爭,所以這些財物是不能放身上的,衣服一脫就會被人發現。
至於那把從李卓那兒順來的匕首,魏雲清丟在了木桶旁的小几上。跟個職業軍人舞刀弄槍,她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麼。
又在沐房裡墨跡了會兒,魏雲清才推門而出。
院子裡,月光正亮,李卓坐在石桌旁,正獨自飲酒。見有動靜,他循聲望來,那一刻目光凝住。
他知道魏雲清是個美麗的女子,可如銀煉般的月光下推門而出的她,更是讓他移不開目光。她身上穿的是原先知州府中女眷的衣裳,桃紅色的衣衫襯得她的臉艷如桃李。她的長髮很短,此刻並未挽成髮髻,只松鬆散散地披散在身後,一如他初見她時那般,未施粉黛的臉清麗脫俗,窈窕的身姿在朦朧的月光里曼妙勾人。
他漫不經心地想,她確實不似凡間女子。
魏雲清沒想到李卓竟然在院子裡看著,乍一眼看到石桌那兒的身影,差點以為見鬼了。不過也差不多了,李卓對她來說比鬼還難纏。
李卓對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魏雲清不情不願地走過去,他又示意她坐下。她哪有選擇,只好坐在另一邊的石凳上。
“陪我喝酒。”李卓笑道,聲音在夜色中極為柔和。
魏雲清搖頭:“我不喝。我對酒過敏,喝酒會死。”難不成他想來個酒後亂性?她才不會讓他得逞!
李卓不懂過敏是什麼意思,他也不管,呵呵一笑道:“不喝也行,那我們回房,該睡了。”
“……喝一點沒關係。”魏雲清沒骨氣地改了口。反正過敏這話也是她瞎說的。
想來李卓早有此打算,石桌上擺放著兩壇酒和兩個瓷碗,他替魏雲清倒了滿滿一碗,推到她面前,又為自己倒了一碗,一口喝乾。
見李卓沒跟自己乾杯,沒讓自己喝完的意思,魏雲清也就拿起碗,意思意思地喝了一口。這酒是黃酒,酒精度數不算高,魏雲清還是能稍微喝點的,當然也不能喝多,酒精度再低,喝多了也會醉。
幹了一碗,李卓又為自己滿上一碗,照舊一口喝完。
魏雲清可沒有阻攔的意思,她默默地看著他喝,希望他醉個人事不省,雖然她不太可能因此逃出知州府,但至少能逃過今晚這一劫。醉成一灘爛泥的人是硬不起來的。
在魏雲清心中“好樣的!”“再來一大碗!”“喝光它!”“再喝!”等等吶喊下,李卓果真喝光了一壇酒。可令魏雲清失望的是,他完全看不出來有喝醉的跡象。
似是注意到魏雲清期待又略顯失望的目光,李卓放下碗看過來,笑眯眯地說:“雲清姑娘在等著我喝醉倒下?”
魏雲清不吭聲,他都看穿她了,否認沒意義。
李卓笑著單手撐著下巴倚在石桌上,月光下那雙眼似乎泛著漣漪。
“放心,快了。”他笑道。
這一刻,魏雲清忽然覺得心中一動,被他的美色閃了一下。不去管兩人間的種種,單看皮相的話,他還真的給人一種秀色可餐的感覺。
她剛要接話,面前的男人忽然一頭栽倒,猝不及防下她將他接了個滿懷。
……等等,這就醉倒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紫沫卿幽童鞋的地雷,親親你!
隨手放個文案存稿,預計一月開文
☆、20|第二十章
無措地撐著李卓沉重的身體,魏雲清有種天上掉餡餅的驚喜感。
他這就喝醉了的話,那今晚她豈不是安全了?這簡直是天助我也!
折騰了一晚上,魏雲清早就累了,只想找張床躺下好好睡上一覺,李卓醉倒對她來說是個驚喜,現在他可就任由她擺布了!
腦中關於劫持李卓威脅他的手下放她和楊奕離開的想法不過閃過一瞬就被她遺憾地放棄了。外面都是李卓的手下,就算她能把他綁上,也帶不出去啊。就算他們僥倖逃出去了,不管是放了李卓還是殺了李卓,後續都是問題……
不過……如果劫持李卓讓他手下準備好馬等東西呢?就跟現代警匪片裡走投無路的匪徒綁架人質要求警察準備好車子或者直升機那種,現代科技太發達就算準備了交通工具要逃也難,不過這可是古代,用千里馬什麼的,她和楊奕騎馬跑遠了估計他們追不上的……等等,她不會騎馬!那就用馬車?不過這樣速度會被拖慢啊……
這邊還在亂七八糟地想著,魏雲清忽覺腰上一緊,原本無力地趴在她懷中的男人緩緩直起腰,笑吟吟地望著她道:“以為我醉了?方才在想什麼壞主意吧。”
“……你騙我?”魏雲清瞪大了雙眼。他居然裝醉啊!她差一點說不定就要動手了!
“是啊。有趣吧?”
李卓的身體依然微微前傾,呼出的酒氣灑在魏雲清的臉上,兩人距離太近,她有些不自在,想退開一些,卻察覺到他的手環住了她的腰,她根本退不了。
“有趣,挺有趣的。”她隨口敷衍著他,拉扯著待搭在她腰上的手想把它們扯開。
李卓眼裡閃過笑意,右手攬著她的腰向一旁微微用力,便聽她驚叫一聲,直接被他推倒在了地上,下來的時候,他的左手墊在她腦後,倒沒讓她磕著腦袋。
“你、你幹什麼?快起來!”魏雲清懵了,隨即立刻去推他。看他的表現,似乎是有些醉了。半醉不醉的人最煩了,誰知道他會趁著酒性做什麼!
李卓哪裡肯放開她,她的力氣對他來說不值一提,他輕易捉住她的兩手,又壓住她的雙腿,整個制住了她。
望著身下漲紅了臉卻無計可施的女子,他笑道:“這景況似乎似曾相識呢。”
他說的,自然是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事。
說著,他空出一隻手,搭在了魏雲清的腰上,從左移到右。
魏雲清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大叫道:“你住手!我們有話好好說!”
他停下動作,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道:“你怕什麼?我不過是在尋我的匕首。”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道,“你從我這偷走的那把。”
“在那個房間裡,我放在那裡了!”她慌忙叫道。
李卓故作疑惑:“果真?”
魏雲清連連點頭:“真的不騙你!就在那個房間裡!”
李卓頓了幾秒:“好吧。”
魏雲清提著的心陡然放下。
李卓卻接著說道:“待我先搜身,搜不到我再去房裡看看。”
魏雲清簡直想破口大罵,這大喘氣的,就是想耍她玩是吧!
眼看著他將手放到了她的腰帶上,她終於忍不住罵道:“流氓!禽獸!豬狗不如!”
李卓笑了:“再多罵兩句,我便如你所願如何?”
魏雲清立刻閉嘴。
她那嚴陣以待的模樣逗笑了他,他兀自笑了會兒,眼神里漸漸染上認真之色。
“雲清,跟我一起回大宋吧。”他緩聲道,“我護你一生,富貴榮華,任你盡享。”
魏雲清微微一怔。
李卓這話說得太認真,那語氣讓她生不出懷疑的心。她本來就是一黑戶,要是真有個地方讓她能享受生活而不是被生活折磨,聽上去似乎挺不錯的。只是她實在不願意以嫁人的方式獲得安穩的生活。古代的男人都是什麼德行,她不用想就知道,擱現代,就算是規定了一夫一妻,也那麼多男人找小三小四,更不用說小妾合法的古代了。聽李卓的描述,他家境肯定不錯,所謂的門當戶對,他要娶的估計也是差不多家庭的人,怎麼也輪不到她這個黑戶當大老婆。在這兒嫁人她都不樂意,更不用說是當小老婆了。
就算在這個處處受限的古代,她還是想要自己奮鬥成小康戶,而不是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他人擺布。
因此,李卓的提議再誘人,她都不會接受——怎麼說都是楊奕這小皇帝好搞定一點啊!
魏雲清又一次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不過她很清楚,她跟這個時代有幾百上千年的鴻溝,想要這個時代的人接受她驚世駭俗的想法,簡直是痴人說夢,說不定別人還認為她瘋了。除了親眼看到她從天上掉下來的楊奕可以無條件接受她的所說所為如此與人不同之外,其他人絕對會認為她不正常。
不過現在李卓如此正經地提出要帶她走,她要是死活不同意,他會不會認為她不識好歹,進而懶得理她說什麼,直接綁回去?算起來,她現在可是他的階下囚,她貌似沒有說“不”的權利……
“李大人,這是請求,還是命令?”魏雲清琢磨了會兒還是決定直接問。
李卓沒想到等了半天等來的卻不是答案,反而是個問題,也是微怔,隨即笑道:“是請求如何,是命令又如何?”
居然又把問題拋回給她了!
魏雲清道:“這兩者的區別可大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不如我們邊喝酒邊慢慢說?”
李卓哪裡不曉得她只想趕緊擺脫目前這男上女下的情形,然而他並未戳穿她的真意,只是有些遺憾地應道:“也好。”
他起身,順道將她拉起,便又回到石桌旁。方才的問話雖說是一時衝動,但他也是真心說的。出兵大梁還能遇上這樣的妙人兒,他實在捨不得就此放過。拿不到戰功,帶回去個有趣的美人兒也不枉此行。
李卓如此好說話倒叫魏雲清有些吃驚,不過她當然不會傻到問他怎麼不為難自己,一脫離他的掌控,她退離了幾步,乾笑:“李大人,我去幫你把匕首拿過來吧!”
沒等魏雲清行動,李卓便道:“不急。坐。”
不急你還搜我身?呸!
魏雲清不怎麼情願地回到石桌旁坐下,又故意將身體傾斜了一個角度朝向另一個方向。
“請吧,我聽著呢。”李卓曲臂靠在石桌上,笑眯眯地等著魏雲清繼續剛才的對話。
魏雲清肅然道:“若是請求,我只得對李大人說一句對不住,我不會跟你走的,若是命令……”
“你便只好不情不願地從命?”李卓好奇接道。
“不,若是命令,我便只好以死相爭!”魏雲清一臉決絕。反正他也不知道她的底線在哪兒,就拼誰能嚇唬得住誰了。
李卓一愣,隨即竟然哈哈笑了出來。
魏雲清驚訝地看著他。
李卓緩下笑,嘴角微勾道:“如此說來,我是決計帶不走你的?”
“是。”魏雲清先點頭肯定了自己的態度,想想不好太強硬,便軟下聲調道,“唉,李大人,我也是有苦衷的。我爹就我一個女兒,我家將來是要入贅一個女婿的,我還要找到我爹,繼承家業為我爹送終,怎麼能跟你去大宋呢?”
魏雲清的話提醒了李卓,他眉毛一挑:“你說你爹就你一個女兒,那與你一道的弟弟是怎麼回事?”
“哦……你說阿奕啊,他是我表叔的兒子。”魏雲清道。
“你家既然有男丁,怎麼不過繼過來讓他繼承家業?”李卓問。
魏雲清一臉嫌棄道:“李大人,你也看到了,我家這位弟弟,膽小無能,太沒用了,我魏家生意要是交到他手上,不出五年就該敗落了。我表叔就算想打主意,也要看看他兒子有沒有本事啊!”
魏雲清的話,前後倒沒什麼矛盾,只是李卓卻不敢肯定她說的就是真話。她的說話處事總令他意外,他一時間也無法確定真假。
李卓忽而一笑,解下腰刀啪的一聲放到石桌上,望著魏雲清道:“我已打定主意要帶你回去,你若不願……”他的眼神往刀上撇了撇,言下之意,不願意他就只能成全她的氣節。
魏雲清視線落在那把刀上,幾秒後伸手將它抓在手裡,看向李卓肅然道:“李大人,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能打得過你,你就讓我和我弟弟離開?”
李卓:“……”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這就是她所謂的“以死相爭”的意思?難道不該是自殺明志?他把刀丟她面前,是打著嚇嚇她的主意,沒想到竟還能作如此解釋?
魏雲清拔刀,刀出鞘一半,反she的月光閃了她的眼,她眯了眯眼,忙把刀塞回去,看著李卓誠懇道:“多謝李大人給我這個機會,只是我從未舞刀弄棍過,一時半會兒必定打不過身經百戰的李大人。但我知道李大人必定不會以如此不公的條件為難我,想必會給我練刀的時間吧?那便如此定了,我們以一月為期,一月後我若是打得過李大人,李大人就放我和阿奕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