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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樊深那樣的背叛了他們的感情,樊深那樣的丟棄了他,可他……可他……
“蕭禾!你醒醒好嗎!他不愛你,從來都不愛你,他只是把你當成一個玩物,他只是把你當成一個洩慾的對象!”
樊深一聲聲的質問揭開了蕭禾的深藏多年的傷疤,讓那些表面上停止流淌的血液再度兇猛而出。
蕭禾臉色泛白,連嘴唇都沒了丁點兒血色,只有一雙眼睛,黑的空洞,黑的沒有人氣。
看著這樣的青年,樊琛又止不住的心疼,他俯身將他抱住,貼著他耳邊安撫著:“蕭禾,忘了他吧,他背叛了你們的感情,他不愛你,他不在乎你,他可以抱著一個女人來諷刺你侮辱你漫罵你,他說你噁心,說你不配,說你……”
樊琛的低語將蕭禾重新帶到了十年前的那個瞬間。
鑽心蝕骨的疼痛在身體裡快速蒸騰,蕭禾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連呼吸的力氣都快要忘記了。
這一段回憶,他不敢去想,不敢去碰觸,更不敢將其說出來。
誰都不知道,他自己慢慢地就會忘掉了。
可是……忘不掉……
根本沒辦法,伴隨著樊琛的聲音,那一幕一幕幾乎是發生在剛才一般。
為什麼過去十年了,他還是走不出來,為什麼過去這麼久了,他還能記得這麼清楚。
他從來都不去提及的事……為什麼還是不能忘記……
等……等等……
蕭禾分不清是腦袋裡的哪一根弦錯亂了。
忽地一道思緒衝進大腦,然後不斷地擴散了。
當年的事,當年的詳細情景,蕭禾十分確定,自己從未跟任何人說起過。
可為什麼……樊琛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甚至連樊深說過的話都清清楚楚。
靠在他懷裡,蕭禾的心底升起了一陣勝過一陣的寒意。
之前那個刺客的話也跑進了他耳中。
‘那段時間我正陪著樊深皇子出訪在外,跨越了兩個星系的距離,他怎麼可能回來和一個小姑娘相擁?蕭禾,你要找理由也找一個靠譜一些的好嗎!’
一個可怕的真相正在逐漸地浮出水面,蕭禾靜靜地,靜靜地,可是五臟六腑卻全被冰針給刺透了。
“樊琛……當年,是你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擁著他的男人猛然僵住了身體。
樊琛的僵硬,讓蕭禾的心臟沉到了谷底。
“我調查過了,那段時間樊深出去了,他不可能回來……所以說,是你裝成了他。”
蕭禾是在乍他,樊琛心裡明白。
可是他也知道,蕭禾起疑了,這事就絕對瞞不住了。
一股壓過一股的悲涼在血液中流竄,樊琛忽然間覺得,一切都沒意義了。
他註定得不到他,他註定擁有不了他,蕭禾永遠都看不到他,他這樣執著下去,最後得到的,還是一場鏡花水月。
所以……有什麼隱瞞的必要嗎?
倘若愛不了,那恨,是不是也是一種在意呢?
“對,是我做的。”
輕聲低喚的幾個字,像一個重錘在,砸在了蕭禾的心尖上。
真的是樊琛,真的是樊琛,那個樊深真的是樊琛假扮的……
樊深沒有背叛他,樊深沒有拋棄他,樊深並沒有對他說那些過分的話。
狂喜之後,是漫無邊際的陰寒和絕望。
可是他都做了什麼?
他對樊深都做了什麼!
蕭禾一點點的回憶,一點點的思索,任由身體內流淌的血液凝固凍結。
少年悲戚的質問迴蕩在耳邊,青年冷漠地視線飄落進腦海……
當一切都水落石出之時,蕭禾才發現,他仍舊深陷於絕望的深淵,永遠也無法走出。
回憶戛然而止,得知了一切的蕭禾,半天才回過神來。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如今再看向那遍體鱗傷的男人,蕭禾的視線錯綜複雜。
“我以為你再也不會來見我了。”樊琛是這麼對蕭禾說的。
蕭禾只能在心裡苦笑,你做下了這樣的事,怎麼可能會得到原諒啊!
毀了一對原本可以甜蜜恩愛的戀人,毀了兩個人的一生一世,更讓自己活在了痛苦的折磨之中。
一個人的痛苦,最終放大為三個人的絕望。
何必呢?
樊琛……何必呢?
蕭禾搖了搖頭,斂了思緒。
他沉默地走過去,小心的解開了捆綁著樊琛的繩索,然後又悉心地為其上藥。
樊琛一動不動,唯獨那雙暗夜般的眸子裡有些許波瀾,如同深夜冬湖上泛起的漣漪,極輕極微,但卻小心翼翼。
蕭禾看見了,心中嘆息,不禁又軟了三分。
只要一想到這是樊深,他就無論如何都硬不起心腸。
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呢?
蕭禾心揪的同時又忍不住有些氣憤。
可是生病的人,你氣他又有什麼用?
蕭禾看著他身上的傷口,不禁皺眉,眼中溢滿了心疼,下手不由地又輕了幾分。
他這樣的小心翼翼,樊琛看在眼裡,心裡卻全都是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