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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情眨眨眼:“這樣也行?”
蘇寒道:“只是簡單的障眼法。”
上官情略有些疑惑,障眼法算是基礎法術之一,連普通人都可以使用,只不過障眼法這法術只能欺騙同境界的人,比如說鍊氣一層的弟子用一個障眼法,練氣二層的輕而易舉就能看破,以此類推……
上官情反應過來了,以蘇寒的境界,他使出的障眼法,放眼整個世界恐怕都絕沒人能識破。
“有勞前輩了。”
蘇寒道:“一些小事,你別和我太客氣。”
上官情覺得自己做的已經夠好了!沒有跪在地上天天磕頭他已經很克制了好嘛!
蔣星做足了心理準備,但即將要服藥的時候,上官情還是非常認真地和他說了又說:“這藥不會要了你的命,可有個前提你必須記住,服藥的整個過程你需要完全放鬆,但不能失去神智,疼得狠了可以喊出來,可一定不能昏過去,昏過去便前功盡棄了。”
蔣星咬牙道:“我可以的。”
雖然說得很篤定,但當藥效發揮,開始第一重剝離靈骨時,蔣星還是疼得面色瞬間蒼白,冷汗落得極其誇張,很快就把衣服里里外外全都打濕。
蘇寒擰眉:“剝離靈骨需要多少時間?”
上官情面露憂色:“至少一個時辰。”他是有過經驗的,這滋味實在是常人無法想像的劇痛,當年的上官情還只是剝離一根靈骨,打個比較好理解的比方就是:上官情剝離靈骨的過程好比肉里扎了一根刺,雖然有些粗,但卻意外的比較容易拔除,而蔣星這裡卻是皮肉里扎滿了細刺,位置難辨,有些甚至極深,想要一一拔除,就要一點點將皮肉掀開,挨個挑出來。
想像一下吧,蔣星正在承受著什麼。
而這樣的痛苦他需要在不昏迷的情況下持續一個時辰。
一刻鐘後,蘇寒的手心也出了冷汗,他有些後悔,這樣做是對的嗎?蔣猴兒遭了這樣的罪就一定能得償所願嗎?
人心莫測,連自己都沒法完全掌控自己,又談何去了解別人?
倘若蔣星重塑了靈骨,資質變強了,能夠和秦臻比肩了,但秦臻仍是負了他又該怎麼辦?
付出了這麼多,仍舊得不到想要的回報的蔣星又該怎麼辦?
蘇寒不知道。
半個時辰後,蔣星因為死命咬著下唇,嘴邊都一片猩紅,上官情連忙找個柔軟的藤條給咬住,怕他劇痛之下咬傷舌頭。
蘇寒握住他的手,終究是沒忍住:“……現在停下還來得及。”
何必這樣執著?何必要受這樣得罪,為了另一個人做到這個地步有什麼必要?
蔣星的確是保留著意識,所以他聽到了蘇寒的話,只是他沒法發出聲音,但卻使勁搖著頭,一雙圓亮的眸子裡全是堅持。
不甘心的堅持,不服輸的堅持,為了心中的念想,不斷努力的堅持。
其實蔣星是明白的,自己變不變強並不是左右秦臻的根本。
倘若秦臻的喜歡自己,強與不強他不會在乎。
倘若秦臻不喜歡自己,他即便變得像蘇寒這麼強,他也不會多看他一眼。
蔣星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他自卑,無論是做朋友還是做戀人他都自卑。不擺脫掉這種情緒,他永遠都不可能和秦臻在一起。哪怕勉強在一起了,日後也一定會有更多的磨難。
兩人相愛是在一起的“起源”,卻不是在一起的“根基”。天長地久是需要一起維護的,他需要給自己一份勇氣,一份無論秦臻在鬧什麼彆扭,他都敢去把他搶過來的勇氣!
蘇寒沒再說什麼,他看著蔣星,期待著他能帶給他“奇蹟”……卻也在排斥著。
最後剩下一刻鐘的時候,上官情將早就準備好的提神的丹藥拿出來:“這是防止你昏迷用的藥,能提神的同時,痛感也會更強烈些。”
蔣星眼睛都有些渙散了,大概並沒聽清上官情說了什麼。
已經堅持到這個地步了,絕對不能失敗,蘇寒擰著眉道:“給他吃。”
上官情額間也密布了細汗,他深吸口氣,把藥餵到他嘴裡。
丹藥入口即化,最後這一刻鐘,蔣星哭得不成樣子,手指甲都劈裂了幾根,衣衫濕得能擰出水來,額頭因為用力撞擊床板而一片紅腫,可即便這樣,似乎也無法替代那抽筋剝骨的劇痛。
蘇寒的手被他攥得通紅,但到這時候他卻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提任何放棄的話,他面色沉然,一雙黑眸微微泛著銀光,聲音低啞嚴肅:“蔣星,你自己選擇的,給我撐到底!”
當所有疼痛褪去時,靈骨全部剝離完畢,蔣星完全昏死過去。
上官情長吁了口氣:“剩下的就好辦了。”
沒了靈骨,蔣星現在就是個廢人,上官情運功,靈力瞬間覆蓋他全身,慢慢修復著他體內的創傷。
接下來就是重塑靈骨了,這個沒什麼罪受,只是蔣星整個身體都受損嚴重,即便靈骨重塑完畢,也得正兒八經在床上“癱”一陣子。
接下來就可以催發藥效了,上官情頓了下問:“風屬性可以嗎?”
蘇寒道:“可以,他很適合。”
上官情看了看這奄奄一息的猴兒,忍不住嘆息道:“也好,等他醒了我便收他為徒。”
蘇寒應了聲:“嗯。”
蔣星這幾天過的渾渾噩噩,秦臻是看似按部就班,實際上魂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王麟和陳涵接了個狩獵的任務,找秦臻幫忙,秦臻二話不說跟他們去了後山叢林。
他們狩獵的是一種三角牛獸,沒什麼太大的攻擊性,但成群結隊,如果不小心惹毛了牛群也麻煩得很。
王麟修的是體術,在前頭和被陳涵困住的牛獸纏鬥,原本一直及時的天降甘霖這次卻遲遲沒來。
兩人好不容易解決掉一頭,坐下喝水休息了,天降甘霖落下,把他倆淋了個渾身濕漉漉。
王麟&陳涵:“……”
秦臻皺眉:“抱歉。”
王麟和陳涵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訝,秦臻竟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簡直不敢想像。
採集了六個牛角之後,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大半,王麟和陳涵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這簡直是來了個名叫秦臻的空殼,真正的靈魂大概直接離家出走了。
秦臻頓了下,實在待不下去了,他拿出乾坤袋,裡面有不少丹藥,遞給王麟後道:“剩下的你們自己做吧,我放棄任務獎勵。”
說完他要走,王麟和陳涵都和他關係很好,哪裡會這樣丟下兄弟不管?索性也不做任務了,一起追上去問道:“是那猴兒又做什麼了?”
秦臻眼色微黯:“沒有。”
“裝什麼嘛。”陳涵嘟喃道,“除了蔣星,誰還能讓你這樣魂不守舍?”
秦臻:“……”
王麟納悶道:“你倆在鳳王城不是說開了嘛?瞧他那黏糊樣,還能惹你生氣?”
秦臻頓了下,還是說了句:“……他不喜歡我。”
王麟和陳涵一起眨眼睛,然後笑道:“胡說什麼八道?他腦袋是缺根筋,但絕對喜歡你好嘛!”
秦臻想了想,還是把在鳳王城聽到的話說給他們聽了:“……他只是不習慣而已,不習慣沒有我在他身邊,所以……”
“我說……”陳涵面露古怪的看向秦臻,“不是我抹黑蔣猴兒,但你真覺得他那腦子能想這麼多彎彎繞繞的事?”
秦臻怔了怔。
王麟也跟著說道:“蔣星那嘴欠的毛病你不是最清楚了嗎?他說話不走心,你事事都當真,還要不要過日子了?”
秦臻:“……”
王麟上前,拍拍他肩膀道:“兄弟,蔣星雖然嘴欠還粗神經,但絕對不會做違心的事,也不會騙你,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誰也勉強不了他。”
陳涵沉吟了一下:“說起來……我好幾天沒見著蔣星了,你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吧?”
秦臻面色一白。
陳涵:“臥槽,兄弟你不會把他甩了吧?”
秦臻終於從別彆扭扭中走出來了,再一想自己前幾天幹的事……
倘若蔣星真的喜歡他,那他那天……竟然在那種時候把蔣星給趕走了……
秦臻閉了閉眼:“我去找他。”
陳涵遙遙喊了句:“聽哥們一句勸,有事明說,真把人弄丟了你懊悔都沒用。”
秦臻去下峰找蔣星,他的鄰居說:“好幾天沒見阿星了。”
秦臻問了下日子。
鄰居說:“四五天前吧。”
秦臻心臟咯噔了一下,正是蔣星被他趕走的那天。
接著秦臻又去了蔣星常去的地方,連那家點心鋪子他都去找了,結果全都表示這幾天沒見過他。
秦臻本就是幾天幾夜沒吃沒睡,這會兒又跑了這麼多地方,眼前早就一陣陣的發黑。
可到處都找不到蔣星,他根本無法停下休息,心揪成一團,整個胸腔都被懊惱和擔心給填滿了。
蔣星會不會出什麼事?如果出什麼事了,他……他該怎麼辦?
天色漸暗的時候,秦臻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地方。
十三峰,蘇寒!
秦臻連忙趕去十三峰,恰好上官情出來:“小秦臻?”
秦臻向他行了禮:“上官師兄。”
上官情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道:“來找蘇寒?”
秦臻薄唇抿了抿,聲音滿是沙啞:“師兄……蔣星在裡面嗎?”說著他又意識到上官情可能不認識蔣星,便改口問,“蘇前輩那裡可有其他……”
上官情打斷他的話:“你到底在鬧什麼彆扭?”
秦臻低著頭,啞口無言。
上官情嘆口氣,和他擦肩而過:“喜歡的話就好好抓緊,等真丟了,後悔也沒用。”
秦臻進到院子裡,蘇寒對他擺了擺手。
秦臻低聲開口:“前輩。”經過鳳王城的事,他當然也看出了蘇寒的與眾不同,白無雙和上官情都對他極為敬重,極峰三人組也很是小心翼翼,他向來為人謹慎,自然不會做錯事。
蘇寒掃了他一眼,示意他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