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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寒怔了半天才慢慢回神,他很清楚的知道這的確是個夢。
不過這個夢也不壞,給了他一個名字。
原來……他叫蘇寒。
這段本以為絕對不會忘記的記憶在醒來後便開始模糊。
他記不得她的模樣,記不清她的聲音,連那好聞的氣息也完全忘記了。
真是三生浮屠,黃粱一夢。
不過這一夢也留給了蘇寒很多東西,他知道了自己是個人,知道自己該走出這荒漠,知道九歲的自己不該一直是三歲的模樣,所以他在次年突破了金丹期,重塑容貌。
這容貌他想依隨著那個夢去勾勒,但不行,記不起來……她留給他的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
美麗,非常美麗。
那麼他也變成一個好看的人,是不是就會再遇到她了。
蘇寒說完這番話,蘇冰怔了怔。
在第二個世界,蘇寒曾傾慕過一個女子,也是那時候蘇冰認定蘇寒是個直男,是個想要美貌妻子,想要可愛孩子的正常男人。
可如果是這個夢留下的後遺症,那其實蘇寒對那女子的喜歡並不是情愛,而是一個迷失的孩子對母親的眷戀。
蘇寒笑了下:“也許冥冥之中我和蔣七娘是有緣分的。”
蘇冰應了聲:“嗯。”
蔣七娘喚他:“小寒,快出牌。”
蘇寒回神後,彈了下小麻雀,這小傢伙嘰喳一聲,自己跳了出來。
蔣七娘:“寶貝,我記得你有兩個二筒……”
之前蘇寒不小心捏過小麻雀,小麻雀自己報過數。
蘇寒:“……”出錯牌了可以拿回來嗎!
然而蔣七娘已經拎起二筒小麻雀,喜滋滋的說道:“和了!”
蘇寒:“……”
蘇家一片和睦,外頭也是熱熱鬧鬧。
飛升老祖回歸的消息讓所屬的門派都興奮得徹夜難眠。
尤其是歸元宗的弟子們,一個個都被自家老祖給震得目瞪口呆,懷疑這是不是來了個假的老祖。
張懷德,人如其名,但如的卻不是“君子懷德”,而是“小人壞的”,他從出道以來一直蔫壞蔫壞的,對外是秋風掃落葉毫不留情;對內也是小雞肚腸,連親傳弟子都別想沾著他的便宜。
偏偏這樣一個“小人”卻資質極高,一路平步青雲,最先抵達元嬰期,又隨著修為不斷提升,最終問鼎大圓滿。
講真的,“壞的”老祖飛升的時候,整個歸元宗的高層都是喜極而泣。
終於把這壞蛋給送走,終於不用被他敲打,歸元宗的一世英名終於可以開始慢慢恢復了。
然後……張懷德又從上界下來了。
歸元宗的掌座們明面上是恭迎的,心裡卻在滴血。
這壞蛋沒飛升的時候都慣常“搜刮民膏”了,這一朝飛升,成為天下第一人,回來了不得把他們這幫可憐弟子給壓榨到懷疑人生!
掌座們一個個惴惴不安,守在張懷德面前大氣不敢出聲。
張懷德以前有個習慣,他閉關閉久了,遲遲不能飛升,有點兒心理變態。他覺得自己都快得“抑鬱症”了,可這幫孩子還這麼傻乎乎樂哉哉的,他又是個小雞肚腸的性子,一個不慡,出關後就會開大會,拉著一群人從頭罵到尾。
管你是掌門還是掌座還是別人的師尊,反正在老子面前都是小兔崽子。
老子罵你是給你面子,一般人老子還懶得罵!
所以當張懷德老神在在的來了句“把弟子們都叫過來”時,掌門掌座們的內心是崩潰的。
又來了……又要開始……又要被訓成狗了。
好丟人,好想死!
但讓所有人都跌落下巴的是,人到齊後,一身仙衣飄飄的張老祖沒開口罵人,反倒是忒慈祥地向弟子們打招呼,問東問西,寒虛問暖,這……這簡直讓人更害怕了。
要知道如今的張老祖返老還童,一張臉還挺帥,可年輕成這模樣再擺出一副慈祥長輩的模樣,實在讓人……寒毛倒豎,萬分不安。
總覺得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等他原形畢露後會更瘋。
一幫人戰戰兢兢,生怕成為那第一個試刀的可憐鬼。
結果張懷德這一慈祥就慈祥了整整一個時辰,不僅沒破口罵人,反而有越來越慈祥的架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熟悉他的老人都一臉的驚悚樣。
但總有不明真相的新弟子,尤其是那群資質絕佳,剛被收入宗門沒幾年的小弟子,他們根本沒見過懷德老祖,此刻看他如此眉眼和順,溫聲細語,不禁心生敬慕,一個個小臉紅撲撲的,竟還有膽肥的問了句:“老祖,上界好嗎?是什麼模樣的?”
張懷德嘴角抽了抽。
了解他的掌座們知道他不喜人胡亂問話,還以為他要發飆,正心疼自己那嫩嫩的小弟子,結果張懷德眉眼一彎,語重心長道:“那必然是與下界不同的。”
新弟子沒想到老祖會回應自己,不由得更興奮了:“怎麼個不同法?是不是遍地奇珍異寶?隨便走兩步就能踩到珍貴材料?”
從某種意義上,小弟子你說的都對,踩到的是土,但這土拿到下界就是天材地寶。
這沒毛病,於是張懷德心安理得道:“對,遍地都是寶貝,根本不用找,隨便踩。”
新入門的小弟子不清楚他的尿性,只把他當神一樣的人物孺慕敬仰著,所以紛紛信了。
但老人們卻是不信的,怎麼就覺得老祖是在說反話,難不成上界很坑?
張懷德一眼就看透他們的想法,於是祭出殺手鐧:“我隨便帶下來幾樣,你們送去煉器堂,讓他們研究下配方,看能不能煉出點像樣的東西。”
話音剛落,他把乾坤袋打開,嘩啦啦一堆東西落地,滿屋子所有人都傻了。
這他娘的哪裡是幾樣?這分明是一座小山!
還是一座流光溢彩,傻子都知道價值不菲的寶山!
對自家壞的老祖十分了解的掌座警惕道:“師尊,這……這……”
張懷德慈祥的摸摸他花白的頭髮,柔聲道:“小青,你也該加把勁了,為師可在上界等著你呢。”
這掌座一臉懵逼。
張懷德又拿出一個乾坤袋,繼續倒出一堆寶貝,挑了幾樣推到了他懷裡,說道:“你天資不錯,努力衝擊一下,也許可以直接從大圓滿躍至飛升。”
這弟子看看懷裡的寶貝,再看看凶神惡煞了千百年,難得慈祥一次的師尊,感動得一塌糊塗。
張懷德繼續不要錢一樣的分寶貝,得了好東西的一乾親傳弟子都熱淚盈眶,紛紛覺得:上界好上界妙,上界遍地是寶貝。
若非如此,他家小雞肚腸的師尊怎麼可能會大方成這樣子!
同樣的情景也發生在空蟬派和八方門。
雖然木顯榮和於禾淵沒有張懷德這樣的臭名聲,但他們這種常年大圓滿就是不能飛升的老祖基本上都心理狀態堪憂。即便他們不會像九玄宗的君家老祖一樣作死屠殺弟子,可也做不到每次閉關出來都眉眼和睦。
所以這兩個門派都是很懼怕自家老祖的。
然而木顯榮和於禾淵卻像下了凡的散財童子一般,天材地寶隨便扔,優秀弟子挨個夸,連以前不對付的死對頭(只要修為夠高),也全都微笑地分享修行經驗,努力讓他們摸到竅門,好儘快遭雷劈。
他們三人這一折騰,南北領域全都熱火朝天。
飛升好飛升棒,上界簡直是仙境!
本來就迫切的衝破修為,想要一睹上界風采的元嬰修士們更是卯足了幹勁,磕滿丹藥,一心只求快飛升。
聽聞了小張小木小於的作為,蘇寒甚是欣慰,總算沒白敲打他們,多忽悠點壯丁上去開荒才是硬道理,至於日後他們會不會被自己的弟子們給集火湊成豬頭,這就不是蘇大佬能考慮的事了。
他在下界這幾天可忙得很。
要陪父母,還要陪蘇冰。
兩人在上界連個住處都沒有,一直在識海里過乾癮怎麼能輕易滿足。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屋子,兩人又算是分開了一點點身體,迫不及待便想做點兒少兒不宜的事。
蘇冰不死心,總想嘗嘗幻境裡的事,於是哄蘇寒道:“你設個屏障,把我的五感給暫時隔離了。”
蘇寒笑道:“那你可只能體會到千分之一的……”
蘇冰舔舔下唇:“千分之一也好,我想進去。”
蘇寒被他這模樣給撩的心一癢,不過他還是很堅持:“再等等,很快就有身體了。”
蘇冰親他:“我在幻境裡弄得你不舒服嗎?”
蘇寒誠實道:“很舒服。”
蘇冰不滿了:“那你為什麼不想要?”
蘇寒哭笑不得,只好說出實情:“……你如果弄得太過,我可能會控制不好意識,到時候如果屏障失效……”
他不用把話說完,蘇冰也懂了,但他心裡還是不甘心,能抱能親不能艹實在不慡。
蘇寒想了個招:“要不你變回滾滾獸?”他好想他的小滾滾。
蘇冰把他按到懷裡,抱住道:“你想太多了,睡覺。”
蘇寒貼在他胸膛上,其實也是渾身不自在,在幻境裡他們可是相處了一年多,這時間蘇冰就沒怎麼讓他正經休息過,所以他早就熟悉了那事,如今這不得不禁慾的模式,不止蘇冰難受,蘇寒也難受得很。
他在他懷裡不老實,蘇冰只好又幫他弄了弄。
蘇寒氣喘吁吁地靠在他身上,聲音軟得一塌糊塗:“你趕緊……趕緊弄個身體吧。”
以前怕死了要分開,現在真是恨不得立刻分開。
人吶,就是這樣的善變。
下界三日游眨眼即逝,當六人再度出現在上界時,心情都算不上美。
張木於低頭看看自己的小皮裙,滿臉的欲哭無淚,他的仙袍,他的豪宅,他的軟榻……全都沒了!
更讓他們仨絕望的是,來到上界的一瞬間,肚子就開始咕嚕嚕直叫喚,明明在下界三天都沒有任何飢餓感,怎麼一回來就前胸貼後背了!
蘇寒看向他們:“你們不會在下界餓了三天吧?”
張木於:“……”
蘇寒敲他們腦門:“傻,好不容易去了天堂,還不趕緊好吃好喝……”
老年組:說了說了,大佬說下界是天堂了沒錯吧!嗚嗚嗚!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