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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侯孫生性淫邪,一見孟月曇生得花容月貌、楚楚動人,眼睛不由滴溜溜在她身上打轉兒。孟月曇豈能不察,又羞又憤,慌忙低下頭去。
胡氏受了朱嬤嬤的氣,窩了一肚子的火,正無處發泄,眼瞧著季侯孫盯著自己女兒不放,一時熱血灌頂,也忘了這群夔龍衛是她口中「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直接季侯孫鼻子罵道:「淫賊!也不照鏡子瞧瞧你長得什麼猥瑣模樣,敢輕薄我侯府的姑娘!」
季侯孫長相猥瑣醜陋,平生最嫉恨別人議論他樣貌,一聽這話,目中陡然浮起一團戾氣,探手抓住胡氏衣領將她拖到跟前,啪啪啪三個大耳刮子甩下去,將胡氏掀翻在地。
胡氏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鮮血橫流,一張臉更是高高腫起充血,兩頰如兩團血饅頭一般。
「娘!」孟月曇與孟月娥嚇得哭了出來,立刻搶出府門去扶胡氏。胡氏反應過來,「哇」的一聲,抱著兩個放聲大哭。
「你、你混帳!」孟老夫人氣得渾身哆嗦,舉起拐杖就朝季侯孫打去。季侯孫向來就是個潑皮無賴,哪裡會在乎你是不是老弱婦孺,避也不避,握住拐杖另一端,劈手奪過去拋到身後,獰笑道:「老太婆,你若不識好歹,我連你一起打——!」
最後一個「打」字還沒說完,斜刺里忽然衝出一人,傾身朝他撲了過來。季侯孫正得意之際毫無防備,竟真給那人撲倒在地。
那人甚兇狠的掐住他脖子,口中發出呼哧呼哧的怪聲,暴躁而憤怒。季侯孫睜目看清那人的臉,登時嚇了一跳。竟是個滿臉刀疤、奇醜無比的男子!長相簡直可以用可怖來形容。此刻,這刀疤男目眥欲裂的盯著他,一對眼珠冒著血絲,似要迸裂出來。
兩名夔龍衛見狀,一左一右各飛起一腳,頓時將那刀疤男踢翻幾個跟斗。季侯孫一躍而起,照著那刀疤男的胸口又是一陣猛踹。刀疤男依舊嗚嗚啊啊的發出怪音,口中咕嘟咕嘟的往外冒著血。
季侯孫這才解氣,揉了揉脖子,踢破爛似的將那男子踢開,罵道:「賊賤貨,也敢找老子晦氣!」
刀疤男目光顫動的望著孟老夫人和姜氏這邊,似乎想爬起來,可惜掙扎幾次,依舊砰得一聲倒了下去,再也不動彈了。大約是暈了過去。
「這不是菖蘭帶回來的那位救命恩人麼?」孟老夫人悲憤交加,又欲破口大罵。
姜氏用力扯住急怒攻心的孟老夫人,眼睛裡直冒淚花,搖頭道:「娘,別再說了,跟他們講道理是沒有用的。」
說完,忍不住暗自垂淚。他那不爭氣的丈夫西平侯,一見夔龍衛來了,嚇得躲在房裡出都不敢出來。若是丈夫爭氣,西平侯府何至於淪落至此。
那小郡王孟菖羽倒是要跟著出來,只是姜氏怕他闖禍,才命幾個家僕將他牢牢關在屋裡,不許放出來。
「冤孽!冤孽啊!」
孟老夫人失了拐杖,頓足長嘆,語調蒼涼。兩行熱淚從目中滾滾落下。
朱嬤嬤瞧在眼中,一直冷眼旁觀,不動聲色,這時,對季侯孫恭恭敬敬的福了一禮,道:「季督使息怒。奴婢只不過奉我家夫人之名,過來遞幾句話而已。隔著門檻說就行。」
說完,給身後一名家僕使了個眼色,那家僕會意,立刻將手中托盤躬身遞到季侯孫跟前。
季侯孫掀開紅綢布一瞧,眼睛放光,喜道:「還是你這婆子懂事,有什麼話快說吧。」
朱嬤嬤復朝孟老夫人施了一禮,道:「老祖宗要保重身體才是。」
孟老夫人苦笑:「家門不幸,讓你見笑了。」
「奴婢不敢。」
朱嬤嬤目光閃動兩下,道:「我家夫人讓奴婢轉告老祖宗:昨日聖上下旨,將二公子過繼到文昌伯太夫人的名下做義子。太夫人薨逝於洛陽。不日,二公子就奔赴洛陽為太夫人扶靈守孝。」
孟老夫人與姜氏一聽大驚失色,什麼夔龍衛季侯孫齊齊都拋到了腦後。姜氏急問:「怎會這樣?那二公子要守孝多久?」
憂心如焚的想:若論二公子輩分,過繼到文昌伯太夫人名下做個孫兒還差不多,怎會逾輩讓他做義子。本朝律令,祖父母病逝,孫輩守孝一年即可,可若父母仙逝,卻是要守孝三年的。
只聞朱嬤嬤道:「聖上待太夫人如同親母。二公子既為太夫人義子,自是依律守孝三年,一天也不能少。」
姜氏如被人當頭打了一棒,絕望的想:「若宋二公子守孝三年,這三年內是決不可談婚論嫁的。菖蘭莫非要等上三年麼?」
第65章 退婚
只見朱嬤嬤垂下了眼皮, 道:「我家夫人說,女孩兒家青春最重要, 三年光陰何其漫長,東平侯府實在不敢耽誤菖蘭郡主的終身大事。咱們兩府的婚事, 就此作罷。這些薄禮,權作是給老祖宗和西平侯府賠罪了。」
她一揮手,身後站的那些黃衫家僕上前幾步,將手中托盤放到門檻之內。
姜氏腦中嗡的一聲,幾乎站立不穩。
她還當是東平侯府是因為宋引守孝之事過意不去,特遣了這婆子過來送禮致歉,傳幾句安撫的話, 萬萬沒料到東平侯府竟是來退婚的!
除了震驚,姜氏心中其實還有一股鬱結、失望甚至是心寒。昨日聖旨剛下,東平侯府即使打算退婚, 也並不急在這一兩日。可他們偏偏挑著西平侯府落難的時候過來退婚,擺明了是要當著季侯孫的面跟西平侯府劃清界限, 以免日後受到什麼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