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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識得,那些斷劍殘片,正是穆玄的佩劍端方。
「阿弟可好些了?」
只聽雲煦公主問。
顧長福道:「世子內傷深重,經脈被震傷好幾處,還有那蠱毒作惡,情況很兇險。昨夜王爺回來後就去了祠堂,現在還沒出來。恐怕一時還醒不過來。」
「西院那邊也知曉了?」
顧長福斟酌道:「只怕瞞不住。」
雲煦公主默了默,又吩咐:「府中瞞不住也就罷了,切不可再往外走漏消息。尤其是聖上那邊。」
顧長福道:「不消公主吩咐,老奴曉得。」
夭夭心中疑雲更多,暗想:「封禁一個村子並非小事,穆王如何敢瞞著聖上私自做主。看來,也多半與其妹阿凝有關。」
「老奴擔心的卻是另一樁事。」
顧長福抬了抬眉,道:「現在季侯孫帶人圍了西平侯府,一心要抓那位菖蘭郡主,且似乎有極確鑿的證據。咱們把人留在府中,麻煩倒是次要,只怕聖上深究起來,要傳世子進宮問話。」
「到時,就算咱們想瞞都瞞不住了。」
雲煦公主一皺眉:「此事與阿弟有何干係?」
顧長福道:「聽世子那兩位手下阮箏和殷素講,昨日世子去雲裳閣辦案時,與季侯孫發生了些不快,還從他手中帶走了那位菖蘭郡主。」
被季侯孫帶人圍困了一日一夜,西平侯府一片壓抑死沉,人人臉上都是愁雲慘澹。
姜氏並胡氏等府中女眷都聚在孟老夫人的松壽堂里。
「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孟老夫人憤怒的拿拐杖擊打著腳下地面,罵道:「他算個什麼東西,憑著旁人的一面之詞,也敢來抓我的孫女!」
胡氏慌忙道:「娘,您可小聲些。那些夔龍衛一個個凶神惡煞,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若給他們聽了去,可就大事不妙了。」
「哼!我堂堂一個一品誥命夫人,還怕了這群宵小不成?」
孟老夫人昂然挺直身子,順道將胡氏罵了一通。胡氏絞著帕子立在一邊,不敢再說話。
姜氏擔驚受怕了一夜,已然憔悴的搖搖欲倒,一顆心憂心如焚又感到深深的無力絕望。根本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不停的在心裡向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禱告祈願,才不至於昏倒過去。
這時,一個婆子激動在外喊道:「老祖宗,夫人,東平侯府來人了!」
孟老夫人喜出望外,立刻站了起來。
「快,快請人進來!」
那婆子卻道:「夔龍衛那位季督使不放人,說要防止咱們兩府互相串通。」
孟老夫人大怒,向姜氏等人道:「走,隨我到府門口去!我們兩家坦坦蕩蕩,行得正坐得端,還怕他聽不成!」
第64章 圍府
穿過正廳, 眾人遙遙便望見府門外立著一個穿藍色綢緞衫的婆子,五短身材, 微微發些福,頭上插著根銀釵, 梳洗的很乾淨利落。身後跟著四五個黃衫家僕,每人手中皆拿著一個朱漆托盤。
孟老夫人識得那婆子是在東平侯夫人身邊伺候的朱嬤嬤,早些年在宮裡當差,頗受東平侯夫人倚重。府中許多人情往來皆由她出面打點。
不由襯度:「她這時帶著禮物過來,難道是送彩禮來的?」可又覺不對。若是送彩禮,這彩禮的分量未免也太輕了些。東平侯府也算是個大富大貴之家,又素來好面子, 斷然不可能讓人給看輕了。
轉念一想:「莫非是親家看我們有難,才特意讓朱嬤嬤送禮過來,好讓夔龍衛知曉我們兩家同氣連枝, 絕不好讓人欺負了。對,一定是這樣的。」這麼想著心下又十分感動, 暗暗感嘆, 都說大難臨頭各自飛, 這東平侯府倒是重情重義。將來菖蘭嫁過去也算尋到了好歸宿。
朱嬤嬤神情嚴肅的立在府門外正中央的位置,見孟老夫人帶著女眷出來,慢慢施禮:「奴婢見過老祖宗, 侯夫人。」
她只朝孟老夫人和姜氏欠身行禮,顯然是自動忽略了胡氏這個妾室。當著一眾丫頭僕婦還有兩個女兒的面,胡氏只覺顏面掃地、滿臉無光, 直氣得渾身顫抖。
孟老夫人多了幾分底氣,朗聲笑道:「不必多禮,快請起。親家母可安好?」
孟老夫人其實比東平侯夫人高一輩,原不必以「親家母」相稱,也不必問她的安。只是一來東平侯府勢大,這樁親事又是女方主動登門說和的,西平侯府終究矮了一截。孟老夫人也不得不賣東平侯府這個面子。二來,這聲「親家母」也是孟老夫人故意說給季侯孫和那幫夔龍衛聽的,好教他們知道西平侯府並非毫無依傍、任人欺侮。
說著,孟老夫人便要抬腳踏出門檻。
一柄銀亮亮的刀唰的擋在了老夫人面前,季侯孫大搖大擺的從旁側走出來,陰陽怪氣的道:「老太婆,你們現在都是窩藏邪祟的嫌犯。膽敢踏出這府門一步,就是意圖畏罪潛逃,格殺勿論。有什麼話,須得隔著這道門檻說。」
「娘!」姜氏連忙把孟老夫人拉了回來。孟老夫人嚯得舉起拐杖,指著季侯孫顫聲道:「你——你——你——!」
連說了三個「你」字,竟是氣得說不出後面的話。
侯府的一眾女眷平日皆養在深閨,哪裡見過真刀真槍,這一日一夜以來已被那些氣勢洶洶的夔龍衛嚇得六神無主,此時乍見季侯孫拔刀相逼,無不嚇得腿腳發軟,尖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