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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侯孫對吳剛早有提防,此刻見他阻攔,大手一揮,立刻有幾名親隨從暗處閃出,將吳剛打暈拖了下去。
夭夭心跳如鼓的貼著帳壁,聽外面靜悄悄的,吳剛突然沒了聲息,心猛地一沉,便知道事情不妙了。
這裡是夔龍衛的地盤,沒有宋引,季侯孫隨便捏造一個罪名,便能將她治得死死的。就算呼救,也不會有人理會她。
腳步聲近,一隻手撥開帳門,季侯孫那張陰險邪氣的臉出現在後面。
夭夭渾身力氣似被抽乾,睜大瞳孔望著這張註定將成為她一生噩夢的男子面孔,險些靠著帳壁癱倒下去。
她這副模樣在季侯孫看來,愈發楚楚動人,惹人憐愛,只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將她揉進骨子裡才好。
「山上暫別,美人別來無恙。」季侯孫雙目淫光大放,仿佛捕捉獵物的獵人般,饒有興致的問候。
夭夭想動,雙足卻動不了分毫。極致恐懼下,她已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等等!」
眼見著季侯孫在一步步逼近,她突然驚叫一聲。
季侯孫充耳不聞,繼續朝她逼近。方才進帳那刻,一看到她這副柔弱無骨的身體,他胯間之物便已興奮的□□,下腹更是漲疼的難以忍受。他早就等不及了。
夭夭豈會沒發現他身體的變化,作嘔之餘,狠狠咬了下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你先出去。我要換身衣服。」她憋出這麼一句。
「這身就很好看,就當咱們的喜服了。」季侯孫已粗魯的抓住她手腕,要將她往榻上拉。
夭夭被他攥得生疼,又掙不開,眼見著就要被他拖到榻上,驚慌間,抓起一旁的燭台就朝他臉上砸了過去。
燭火燒得正旺。季侯孫冷不防被滾燙的蠟油燙住下麵皮,眼睛也險些被熏著,慘叫一聲,本能一縮手,伸手去摸臉。
趁他沒反應過來,夭夭發足便往帳外狂奔。
季侯孫行此齷齪之事,自然不會宣諸於眾,因為外面的夔龍衛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那女子是宋引帶回來,並未阻攔。
因跑得太急,夭夭被裙裾絆倒好幾次。她早忘了痛,跌倒後便手腳並用的胡亂爬起來,拎著裙裾繼續狂跑。
身後很快傳來喝叱聲與震天動地的馬蹄聲。想來是季侯孫帶人追了過來。
夭夭便往山上跑。畢竟與平地相比,往高處走會消減馬的速度。
這已是今夜第二次奔命狂跑,以菖蘭郡主這副軀殼,根本經不起這麼消耗體力。果然沒多久,夭夭便胸口窒悶,腳如灌鉛,再也跑不動了。她便跌跌撞撞努力的往山林深處走,也不知走了多遠,漸漸眼睛發昏,汗如雨下,從喉嚨到整個前胸幾乎窒痛的無法呼吸,兩隻腳也徹底崴了。
急促的馬蹄聲從四面迅速包抄而來,她已無路可逃。
夭夭絕望的靠著一顆大樹滑下去。頹喪的想,早知兜兜轉轉都逃不過如此下場,她就老老實實的當一隻鬼,再也不想做人的事了。
密密匝匝的火光和大批人馬齊齊湧來,圍成一個整齊堅固的包圍圈,將她困在中間。和方才宋引困住她時一般無二。
夭夭摸出藏在袖中的那根銀簪,緊攥在手裡,輕閉上眼睛。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沒有一點聲響。等了許久,都沒有季侯孫的聲音傳來。
夭夭惑然睜眸,只見刺目的火光中,立著一道身穿月白緞箭袍的人影,腰束玉帶,臂挽強弓,右手始終按在腰間寶劍上,烏髮以一根錦帶半束著,被風吹的飄逸飛舞。發間,則綁著一根玄色的抹額。
第6章 幽林
是個看起來頗矜貴的少年郎。
薄唇緊抿,生得俊美至極,眼角眉梢儘是沉銳之氣,黑白分明的眸子,異常漆亮,仿佛碎了柄寒刃在裡面。連精緻如美玉的面上,也罩著層寒霜,冷冰冰的沒有一絲表情,看著甚是不好相與。
數十根火杖滋滋燃燒著,一團團搖曳不定的火焰,把這片荒涼的樹林照的忽明忽暗。
此刻,他站在火光中,正用兩道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夭夭,不辨情緒。系在腦後的那根玄色抹額,和他束髮纏在一起,隨風飛舞,不時貼在他俊美宛如玉雕的臉龐上。
看著這張與季侯孫完全不同的臉龐乍然出現,夭夭呼吸一滯,僵住了。這才發現周圍圍攏過來的乃是清一色白袍玄甲、頭束抹額的士兵,而非身穿赤色夔龍服的夔龍衛。
生在大鄴朝,夭夭自然是認得玄牧軍的。只不過,她活著的時候,這些玄牧軍的額間並未束著這麼一條抹額。玄牧軍的統領,也並非眼前這個人。
因不可避免牽扯到一些傷心事,她不願深想下去。但望著那少年長身玉立的身影和他已褪去了許多青澀的眉眼,那些被她深藏在心底五年的前塵舊事,仿佛終於找到宣洩口般一股腦全涌了出來,溢得她喉間全是苦澀。
「將軍,這女子出現的蹊蹺,可要將她緝拿回去好好審問?」一名副將模樣的人請示。
少年又盯了夭夭片刻,方道:「她並非邪物。」
那副將沒料到他回答的如此篤定,一時倒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抓人。周圍將士在這荒山里跑了大半夜,本以為終於有些收穫,聽了這話也是面面相覷。
「你們在玄牧軍多年,都連人和鬼都分不清麼?」少年語氣淡淡的,並未展露什麼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