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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玄一怔,片刻,倒有些釋然道:「原來就是因為這個?那實在是你多慮了。父王素來不喜我,他真正看重的是我大哥,早存了改立我大哥為世子的心思。就算沒有你的事,他也會找其他理由將我驅逐出府。至於當年救你,我向來佩服公輸將軍忠肝義膽,實在不忍心看他一族血脈斷絕,並不全是因為對你存了愛慕之心。你不必因此心懷愧疚。」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怎麼進宮的?陛下又怎會同意你來這裡?」
夭夭心不在焉的道:「我偷偷潛回府中,去求了你阿姐。她親自送我入宮的。那位陛下聽說我願意當說客,就命人將我帶來這裡了。」
「只是這樣?」
夭夭點頭。
穆玄稍稍鬆了口氣,更緊的攏住她雙手,道:「阿瑤,你能回來看我,我很高興。只是,此地非你久留之地。你立刻去找阿姐,讓她設法送你離開,再也不要回來了。」
「還有,我送你的那樣東西,保護好它,千萬不要被任何人發現。」
夭夭定定的望著他,不吭聲。
穆玄:「阿瑤,這世上,人與人的緣分都是註定的。雖然我很不願承認,但你我註定是無緣之人。賜婚的事,我很抱歉,若能早想明白這個道理,我定然不會那般莽撞行事,險些誤你一生。」
「晚了。」
夭夭眸子裡漸漸溢出水色。
一陣陣的澀意從她胸腹涌到喉間,幾乎堵得她發不出聲音。
穆玄一怔:「何事晚了?」
話剛說完,眼前一暗,嘴巴已被人霸道的堵住。
穆玄腦子一懵,訝然睜大一雙黑眸。
夭夭在他唇上狠狠一咬,道:「你既然招惹了我,就休想輕易將我推開!我的心已經給你了,再也給不了第二個人了。」
她像是宣告自己的領土主權一般,倔強而氣憤的望著他,眼裡還含著淚星。
下唇的酥麻感猶在,穆玄怔愣了許久,才平復住急劇起伏的心緒,道:「阿瑤,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
「剛剛你不是問我為何要回來麼?好,我告訴你,因為我喜歡你,擔憂你,滿腦子裝的全是你,我夜裡做噩夢,夢裡也全是你的影子,我感覺自己像著了魔一樣,再不回來,我會瘋掉的。」
「你以為你這樣趕我走,我就會感激你麼?我恨死你了,穆玄。」
她無聲哭了起來,像是要把這一路上所有的擔憂、驚懼和委屈傾數發泄出。
穆玄這才意識到,一直以來,他都在權衡算計,企圖用他以為的最安全的方法將她保護起來,並習慣性的用他的心思去揣度她。卻從未真正的去問過,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更沒有料到,眼前這個他朝思暮想了許多年、苦苦求而不得的女孩,在他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對他用情如此之深。
多年業障,終於修成正果。一時間,他心裡湧出無盡的歡喜,以及,無盡的遺憾。若生命能再長久一些,他一定會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無論前方多大的艱難險阻都不鬆開。
「對不起,阿瑤。」
他笑了笑,捧起對面女孩的臉,輕輕吻了下去,從眼角到雙頰,將那兩道淚痕一點點吻掉。
夭夭也不再一味被動,雙手攀住他肩膀,將兩瓣唇印到他唇上,動作生疏的拿舌尖去撬他的嘴巴。
兩道呼吸緊緊交纏在一起。
情迷意亂之時,穆玄突然伸出手,在夭夭後頸一敲。夭夭登時失去知覺,軟倒在他懷裡。
「對不起。」
穆玄低頭,復在夭夭額間印下一吻,才探手從她發間拔出一根銀釵。
雲煦公主一直心神不寧的在寒武殿外等著,眼見著將近一個時辰過去了,殿內還沒有任何動靜傳來,不由生出些焦慮。
「咚——」
就在這時,殿內突然傳來了重物倒地聲。
守在殿外的那兩個內侍省內侍臉色一變,一人立刻推門沖了進去,另一人依舊守在殿外。
不多時,又是一聲重物倒地聲傳來。
「老七?」
守在殿外的那名內侍試探著喚了一聲。
殿內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應。
那內侍終於察覺出不對,輕輕推開殿門,眼風四掃,無聲步了進去。
「老七!」
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殿中的同伴的屍體,疾步衝去。
幾乎同時,一根帶血的銀釵,如毒蛇吐信般,從後頸沒入了他喉間。
「咚——」
那內侍雙目瞪得滾圓,重重栽倒在地。
「阿弟!」
雲煦公主臉色大變,朝殿內奔了過去。
殿門後就倒著一具屍體,後頸全是血,穆玄單膝跪在一旁,手裡握著那根銀釵,正費力的扶地喘氣。
見雲煦公主過來,他偏過頭,掩飾住眉間透出的痛苦之色,道:「阿姐,求你幫我把她送走。」
雲煦公主一見昏迷過去的夭夭,便明白了七八分,一時又氣又心疼道:「自己都成這副模樣了,還想著旁人安危,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傻弟弟。」
穆玄無心與她爭辯,語氣帶了懇求道:「阿姐,時間不多了,你幫幫我。」
「殺了他們,你怎麼辦?」
「我自有辦法,不需阿姐擔心。阿姐只需替我找兩個人,先假扮成內侍在外面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