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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郡主的魂魄又為何會滯留在府中?」
少女道:「宋琛殺我之後, 便將我的魂魄鎖到了這口枯井之中。」
夭夭一愣:「是宋琛?他為何要這麼做?」
哪裡有殺人滅口之後, 還故意把人家魂魄留下的道理, 這不是給自己留下隱患麼?
少女問:「姑娘可聽說過一種叫做「陣眼」的東西?」
夭夭有些坐不住了:「宋琛留下郡主的魂魄,與陣眼有關?」
少女點頭:「看姑娘的樣子,想必是知道了。我也不知那陣眼具體是何物, 只是聽宋琛言談間提起過,這枯井之下,有一個封印多年的陣眼。需要以八字純陰之人的魂魄為祭, 才能破除陣眼上的禁制。」
「八字純陰……」
夭夭倏地站了起來:「郡主生辰八字,正是純陰!宋琛將郡主魂魄困在井中,是為了打開陣眼的封印。」
「不錯。」
少女形態又透明了幾分。
「這些年,宋琛用了無數種法子,想將我魂魄打入禁制之中。可惜都不得其法。我受盡折磨,心中只盼著能找到可託付之人,將他的惡行公諸於眾。我母親和祖母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根本鬥不過這個惡魔。我等了一日又一日,老天有眼,終於讓我等到了姑娘。」
夭夭恍然又慚愧道:「難怪,自打住進海棠院,我就總感覺熟睡時有人在用力扯我的衣袖。那時只當是一場夢,沒想到,竟是郡主。若我能些發現,郡主也能少受些苦楚。只是,人的魂魄本就脆弱,郡主這樣強行衝破封印逃出來,不會有事麼?」
少女笑了笑:「這樣做自然對魂魄損失極大。只是,與其困於井中受那惡人折磨,我寧願賠上這具殘魄揭其惡行。這段時間,我明顯感覺到神識不繼,恐怕不日就要魂飛魄散。宋琛此人心狠手辣,若我魂魄散去,他只怕會將主意打到姑娘身上。姑娘定要早做防範。」
夭夭眼睛驟然一酸:「郡主引我出來,就是為了向我示警?」
這個與她無親無故、還被她占用了軀殼的少女,不僅沒有對她生出絲毫怨懟,竟還如此無條件的信任她,並惦念著她的安危。
「姑娘對我母親和祖母的好,菖蘭都看在眼裡。菖蘭很感激姑娘,可惜,再無機會報答了。」
一旦魂飛魄散,這人世間,無論幾世輪迴,便再無孟菖蘭這個人了。
「所以,菖蘭想拜託姑娘,替菖蘭好好照顧母親和祖母。菖蘭感激不盡。」
少女含淚跪了下去。
夭夭大慟,伸手想扶那少女起來,可惜她們都是沒有實體的魂魄,根本無法觸摸到對方的身體。只能重重點頭,正色道:「郡主放心,只要我活一日,便不會令姜夫人和老祖宗身邊沒有奉養之人。」
「不僅如此,郡主的仇,孟侯爺的仇,西平侯府的仇,我都會替郡主一分不差的討回來!」
西平侯府,三更,主院。
大半夜,這裡卻燈火通明。
院子裡整整齊齊的立著兩排家僕。
西平侯孟平安拖著肥胖的身軀,一臉焦慮的在這兩排人中間踱來踱去。
「廢物!廢物!都是廢物!」
孟侯爺渾身肥肉都亂顫起來:「這麼多人,連個女人都看不住。都傻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把紫嫣夫人給本侯爺找回來!」
「是,是。」
眾人連連應著,一個個腿腳生風,爭先往院外跑去,生怕這位侯爺狂性大發,做出什麼瘋狂之事。
「侯爺。」
一道嬌媚的聲音乍然從暗處傳來,眾家僕仿若看到神明般,紛紛停下來喚道:「紫嫣夫人。」
「氣大傷肝。大半夜的,侯爺發什麼火呢?」
輕笑聲中,一身紫紗的美貌少婦盈盈走進院中。
「哎呦,我的寶貝心肝。」
孟侯爺立刻拖著肥胖身軀迎了上去,挽住那婦人手臂,一臉的驚魂甫定:「你去哪兒了?可把本侯嚇死了。」
「夜裡無聊,去後花園轉了轉而已,瞧你這猴急的樣子。」
紫嫣愛理不理的丟下一句話,掙開孟平安,往屋裡走去。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孟侯爺大手一揮,把滿院子僕人都趕了出去,用力擦了把汗,便迫不及待的跟進了屋裡。
「我不是早說過,在這府里,你必須時時刻刻跟在我身邊,決不可擅自行動。你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麼!」
一進屋子,孟平安便換了一副陰沉冷肅的面孔,冷冷盯著屋中的紫衣女子。
紫嫣雙眸暗暗一轉,道:「我只是不放心那陣眼,過去瞧瞧而已。」
「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孟平安冷冷警告:「好奇心太重,沒有什麼好下場,別忘了你妹妹夜燕是怎麼死的!」
紫嫣笑了聲:「我也是關心侯爺。侯爺這麼認真做什麼?」
「現在有人已經盯上了你。太子讓你待在這裡,就是怕你招搖惹事,你應該好自為之。」
「好了,我日後注意就是,咱們先辦正事。」
孟平安這才臉色稍緩,先走到盆架前淨了淨面,然後走到屋中唯一的梳妝鏡前坐了下來。
紫嫣定了定神,跟著走了過去,站到孟平安身後。
「這張皮披久了,都快忘了原本模樣了。」
孟平安盯著銅鏡中的臉,慨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