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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菖蘭妹妹,二哥可願暫時委屈一二?」
瓊華促狹的望了眼宋引,語氣恢復了慣有的俏皮。
宋引一臉神傷的望著夭夭,強笑道:「理應如此,何談委屈。」
見宋引同意留下,眾貴女高興之餘,心中對夭夭的醋意與敵意難免又升了一分。
這時,鄭紅玉也帶著采藍從雅室出來了,見夭夭雙手被瓊華握著,身邊還圍著一群貴女,便只走到她五步之外,小聲道:「菖蘭,今日天氣甚好,你在府中悶著也無聊,就留下來陪大家玩一會兒吧。」
大約是極少當眾說話,她臉色微微泛起些紅暈,滿目期待的望著夭夭,雙手則不停的絞動著手帕,似乎是怕她拒絕。
夭夭見她如此,暗嘆了口氣,才慢慢點頭。
做鬼這五年,她心性磨礪得堅韌了許多,還不至於因為瓊華這點小伎倆和她當眾撕破臉,再令姜氏擔驚受怕。
只是今日不知怎麼回事,她格外的心浮氣躁。總覺得胸中還憋著一股悶氣不得發泄,令她有些不舒爽。
瓊華嫣然一笑,又恢復了女主人的姿態,立刻親昵的挽起她手,引著眾女一道回雅室。臨進門時,不忘回頭俏皮的朝宋引眨了眨眼。
宋引朝她點頭,目光失落的望著與他擦肩而過的那道嬌美身影,怔然立了片刻,露出抹苦笑,自去隔壁的雅室坐了。
方才外面的那番動靜,留在雅室內的眾貴女也聽得一清二楚,其中幾個傾慕宋引的,投向夭夭的眼神愈發嫉恨。尤以鄭紅桑最為直白坦率。
眾女便依照以往的順序在長案兩側站定,認領各自的紙墨筆硯。瓊華熱情的邀請夭夭與自己挨著坐,夭夭本欲婉拒,去和鄭紅玉作伴,但大略掃了眼那位置,心中一動,便應下了。
「瓊華!」一女滿腹委屈的望過來,急道:「我不要和她坐一起。」
瓊華柔聲訓斥道:「紅桑,菖蘭妹妹今日第一次來,你要和她好好相處,休要任性。」
原來那位置左邊挨著瓊華,右邊便挨著鄭紅桑。
夭夭朝她無害一笑,自管坐下,鄭紅桑騰地便站了起來,憤然道:「我去別處坐。」
語罷,也不等身邊的丫頭動手,胡亂抱起自己面前那堆筆墨紙硯就往座位外走,孰料走的太急,她一個趄趔,朝後翻仰倒去。
鄭紅桑驚叫一聲,懷中物品也都飛了出去。
「郡主!」
另一聲驚呼隨之而起。
沉重的硯台從半空掉落,不偏不倚,正砸在夭夭蔥白細嫩的右手兩指上,被砸中的地方立刻高高紅腫起來。
其餘人不由跟著嘶了一口氣,海雪慌忙把硯台扔開,捧著夭夭右手,眼圈一紅,心疼的道:「都瘀紫了,不知有沒有傷到骨頭,奴婢帶郡主去醫館。」鄭紅玉站起來,也要陪著去。
這意外發生得太過突然,瓊華亦有些措手不及,連忙催堂倌去請郎中。好在雲裳閣下就是醫館,郎中很快過來,替夭夭檢查過手,說萬幸未傷及骨頭,只是有些瘀腫,便在傷處塗了些活血化瘀的膏藥,又用白疊布纏好,並囑咐她切勿再用右手。
鄭紅桑仰面摔倒在地,直摔得後背發麻、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掙扎的爬起來,卻發現眾人都跟著瓊華圍在夭夭身邊,根本無人關心她的死活,又委屈又氣憤,指著夭夭罵道:「小災星,你故意絆倒我!」
方才轉身時,明明是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個東西絆了她一下,她才會突然摔倒。
夭夭回頭,淡淡一笑,道:「鄭小姐的意思是,我故意絆倒你,然後讓你的硯台砸傷我自己的手麼?」
鄭紅桑一時竟無法反駁,紅著眼瞪了半晌,憋出一句:「你狡辯!」
若在平時,眾人極可能會站在鄭紅桑這邊,可方才那塊硯台砸下時,她們只覺自己的手都跟著疼了疼。試想,誰會冒著被砸斷自己手指頭的風險去陷害別人。
瓊華臉色一下子變得極難看,嚴肅的道:「紅桑,還不快給菖蘭妹妹道歉。你若再胡鬧,我以後再不敢邀你來參加詩會了。」
「瓊華!」鄭紅桑震驚的望著瓊華,委屈的直跺腳。
瓊華此刻倒像個冷麵判官,重複道:「給菖蘭妹妹道歉。否則,你我就此絕交,請你立刻從這間雅室出去。」
這話果然有些威懾力。鄭紅桑氣呼呼的同瓊華僵持了半晌,最終還是敗下陣來,竟真梗著脖子說了「對不起」三字。說完,眼睛一紅,「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瓊華也似終於泄了口氣,柔聲寬慰了她幾句,便笑著同眾人道:「菖蘭妹妹的手受傷了,作詩肯定是不行了,不如咱們來玩行酒令罷。」便命堂倌傳酒。
鄭紅桑大約是真怕瓊華和她絕交,此刻變得格外老實,也不鬧著換座位了,命丫頭將東西一一撿好放回原位後,便悶聲坐了回去。
夭夭嘴角悄悄一彎,心情舒爽的喝了口海雪遞來的茶水。轉頭時,視線不經意一掃,門口一道清瘦人影兀得撞入眼帘。
她皺了皺眉,本能的看過去,便看見了宋引那張溢滿擔憂和關切的臉。見她終於看過去,宋引喉結滾了滾,欲言又止。
夭夭有些心累的收回目光。
看宋引這般模樣,莫非真對孟菖蘭愛得無法自拔?
以前在太平觀修習時,宋引也常以未婚夫的身份去探望她。很多次她放課出來,便是看到他守在廊下,微微一笑,溫柔款款的喚她一聲「阿瑤」。然後從懷中掏出各種好吃的糕點遞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