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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在眾人大驚失色的目光中,他拔劍躍起,以雷霆之速朝宋琛刺了過去。
眼瞧那劍刃竟能穿破層層黑氣,攻向自己的肉身,宋琛臉色變了一變,先是意外的望了黎明一眼,而後冷哼一聲,竟徒手握住殺氣四溢的劍身,用力一捏。
那柄能削金如泥的長劍劍身,竟生生斷成了兩截。而宋琛仿佛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一雙肉掌竟毫無損傷。
失了長劍,黎明的身體立刻被黑氣吸附住了,宋琛雙掌運力,兩截斷刃立刻調轉方向,回刺向黎明。一截對準他心窩,一截對準他喉間。
「子韌!」
孫如海嚇得驚呼出聲。
尉遲寒也顧不得其他了,唰得拔出劍,飛身掠了過去。
黎明見狀急道:「將軍且慢!」
可惜為時已晚,尉遲寒連人帶劍亦被黑氣吸附在了半空,再動彈不得。
宋琛狂笑:「真是天助我也!」
他雙掌猛然一合,正要將這兩個送上門的「食物」吃干吞淨,一股黏著而不可抗逆的力量,忽然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並往相反的方向拉扯著黑氣的吸附力。
主院上空,不知何時已飄滿了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迴旋流轉,浮在夜空之中,神聖而美麗。
眾人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符文匯聚的方向望去。
夭夭盤膝坐在天井之下,十指結印,雙眸低垂。一串串閃著金芒的符文,源源不斷的從她蔥白的指尖飛出,飄散入夜空中,與其他符文連成一線。那一根根由無數符文繪成的金線,縱橫交錯,循環往復,漸漸的,竟是織成了一整張無死角的金色羅網,將整個西平侯府的主院包裹在其中。
宋琛掌間的黑氣首先消失了,緊接著,他七竅中的黑氣也慢慢消失了。
隨著那張金色符網越織越密,他體內散發出的黑氣越來越少,眼睛裡可怖的血色也開始一點點褪去。
「這是——!」
黎明錯愕的望著漂浮在眼前的金色符文,眼睛一酸,聲音便有些發哽。
吸附之力驟然減弱,尉遲寒大喝一聲,抓起黎明衣領,帶著他一道飛回庭院中。
「浮屠文!」
宋琛難以置信的望著夭夭:「你、你竟是——!」
後面的話還未說完,只聽那少女輕喝一聲「收」,他胸口如被巨石一擊,血氣激涌,哇得便吐出一口烏血來。
孫如海尚一臉懵然,滿院子的衙兵也是一臉懵然,皆沒從這突然逆轉的局勢中回過神。還是黎明最先反應過來,大手一揮,道:「將人犯宋琛拿下!」
這一次,衙兵們再無顧忌,立刻衝上前,將宋琛反剪雙臂押了起來。
「平安,平安……」
伴著一道蒼老急切的聲音,姜氏扶著孟老夫人出現在主院門口。
姜氏眼睛紅紅的,孟老夫人眼裡亦含著淚。
「老祖宗。」孫如海連忙迎了上去:「驚擾了您老休息,實在不該。」
孟老夫人點點頭,眼睛始終焦急的望著正廳方向,待終於望見被羈押在廊下的宋琛,她整個人驟然定住了,仿佛大夢初醒的人一般,渾濁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種徹骨的哀痛。
「平安,平安。你還我的平安!」
孟老夫人忽然激動起來,衝到宋琛面前,老淚橫流。一下又一下,狠狠捶打著宋琛胸口。姜氏立在一旁,拿帕子捂著嘴,無聲慟哭。
黎明給左右使了個臉色,兩個衙兵立刻上前將孟老夫人拉開了。
孟老夫人因情緒太過激動,已經有些喘不上氣,口中卻依舊不停地念著「平安。」
孫如海憤怒慨嘆:「此案案情之惡劣,在大鄴朝前所未有,若不嚴懲真兇,只怕難以撫慰亡者在天之靈,更無法撫慰生者泣血之心。」
夭夭消耗了太多體力,起身時腳下一軟,險些栽倒在地,幸而一隻強有力的手從旁扶住了她。
「郡主小心。」
黎明聲音依舊帶著哽咽。
夭夭垂下眼,朝他回禮:「往事已矣。今日之事,辛苦黎捕頭了,菖蘭代西平侯府謝過。」
「小瑤……」
夭夭陡然提高聲調:「黎捕頭只怕認錯了,我乃西平侯府孟菖蘭。」
「你——」黎明喉結滾了滾,笑了:「沒錯,是我失禮,郡主勿怪。」
夭夭亦回以一笑,不再贅言。轉身時,卻是笑靨消失,淚盈眼眶。
對不起,師兄。
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各自安好,平安度過這一生。不負阿爹阿娘的心愿。
回到海棠院,穆玄果然正立在院中等候。
見夭夭平安回來,他微微一笑,立刻走上前將她攬在懷中,輕聲問道:「可傷著了?」
夭夭仰起頭,眨眨眼,道:「有你運籌帷幄,有我隨機應變,他豈能傷著我?」
穆玄蹭了蹭她香汗淋淋的鼻尖,心疼道:「出了這麼多汗,還嘴硬。」
夭夭眯起眼:「那你打算如何報答我?」
豈料話一出口,某人的手,立刻在她腰間不老實的動了起來。
夭夭睜大眼睛:「這麼多人呢,你正經一點。」
某人甚無賴的笑道:「你倒是說說,我怎麼不正經了?」
夭夭牙根立刻癢了起來。
穆玄笑了聲,忽伸出手,認真且耐心的替她擦掉鼻尖上的汗珠,道:「對不起,阿瑤,此事牽涉到東宮,我必須置身事外,才能讓這樁案子成為一樁公案。這樣的事,再不會有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