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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臉色開始有些發青了。
第102章 局動
「你說陣眼?」
一大早就被人攪了好夢的衛大都督眼睛半眯著, 一道冰冷目光砸在季侯孫身上。
季侯孫跪伏在地,指天發誓道:「屬下絕不敢欺瞞都督。這是那鬼族女人親口說的。」
衛英哼了聲:「這麼重要的事, 她為何要告訴你?什麼迷路,什麼一夜交歡露水姻緣, 那套鬼話你也信。」
季侯孫豈肯放過這個邀功的機會,立刻擲地有聲的道:「因為她知道屬下是都督的心腹啊!」
「她做不到的事,屬下做不到的事,都督可以做到!」
「做到什麼?」衛英像被咬住尾巴的兔子,露出兇狠之色:「她想破壞陣眼,破壞結界,可人族與鬼族勢不兩立, 本都督只會封死陣眼,斷了鬼族人的後路。
季侯孫往前跪行幾步,貼在衛英腳邊, 道:「都督明鑑。那女人說了,她一個弱小女子, 心裡根本裝不下什麼鬼族大義, 她找陣眼是為了增長修為, 吸食靈力。只是那陣眼周圍布有禁制,她闖不進去,才不得已求助於都督。」
衛英:「為何一定要找本都督?」
季侯孫知曉自己的話終於被頂頭上司聽進去了, 有些激動的道:「那女人說,都督所習練的純陽烈火,與鬼族的幽冥火本系同宗。若要進益降損什麼的, 必須吸食陣眼內的靈力。」
這下,衛英倒真是沉默了。
季侯孫雖聽不懂其中奧秘,衛英卻是懂的。不僅懂,這些年還深受其苦。純陽烈火雖厲害,卻對修習者反噬極大。修者十人,能成一二人,已是大機緣,古往今來為此術瘋魔者不計其數。國師離淵坐下有近百名弟子,成功出師的也僅衛英一人而已。無他,此術的本源在鬼界,天性與陽盛體躁的人族不匹配。
強行修煉,短期內盡享其妙處,時日一長,就漸漸顯露出弊端和反噬跡象了。比如衛英年紀輕輕便一頭白髮,就是徵兆之一。再往後,走火入魔或精盡人亡都是有可能的。而「大地之眼」做為阻隔人鬼兩界的結界,經年累月的吸收兩股截然不同的靈息,融匯調和,運轉不息,反倒孕育出一種全新的能兼容兩界的靈息。
此刻聽了季侯孫轉述的話,衛英感覺心弦被撩撥了一下,神思頓時清明了。
「那陣眼,她都說了什麼?」
衛英垂下了眼皮,撫弄著掌間一枚玉扳指問道。
季侯孫聞到了「大事將成」的味道,立刻附耳過去,與衛英低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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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北衙禁軍首領尉遲寒來到了承清殿前,等候皇帝召見。
望著一水兒拱衛在殿外的禁軍將士,尉遲寒敏銳的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以往,大殿正門左右都各站著兩個身穿大紅夔龍袍的人影,今日卻被四名內侍省的高手所代替。殿外的禁軍數量也比平日多了十二人。
身為禁軍統領,他竟對這些全然不知曉!
尉遲寒額角不由流下一顆滾圓的汗珠。
「尉遲統領,皇上讓您進去呢。」王福安從殿裡走了出來。
尉遲寒不敢耽擱,卸下兵器,交給門口的內侍,立刻七上八下的進去了。
「末將尉遲寒叩見吾皇。」
尉遲寒倒頭跪下,雖已進出過這裡無數次,總覺得今日殿中的玉石地板都格外的涼。
惠明帝端坐案後,沒有立刻叫他起來,道:「朕聽說,你和國師不大對付。私下裡不止一次說過「妖道誤國」這幾個字。」
尉遲寒大驚,重重一叩首:「臣——」
「先不必急著請罪。」皇帝的聲音不見慍怒,沉沉的在大殿迴蕩著:「你不是給朕做官,也不是給國師做官,而是給大鄴朝的百姓做官。朕繼位後,即著令廣開言路,只要是公事朝事,就無不能言,無不可言。如今滿朝上下都慣於揣測朕的心意,國師的心意,你能不群不黨,直抒己見,倒也難得。」
尉遲寒越聽越發懵了。
「四十多歲的人了,在禁軍統領這個位子上呆了十幾年,任勞任怨,行無差錯,倒是難得。」
皇帝一聲嘆息,落進了尉遲寒心坎里。
尉遲寒眼睛竟有些發酸。
「朕還聽說,你對穆王也頗有微詞,時常替朕的阿姐打抱不平。」
皇帝又道。
尉遲寒立刻又慌了,伏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皇帝點了點頭:「你有情有義,忠君不二,朕都看在眼裡。有件差事,正好可由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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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夭夭依舊早早閉帳休息。等夜漏人靜、院中安靜下來時,換上提前準備好的婢女衣裳,悄悄溜出了院門。
夜黑不見五指,守門的僕婦根本瞧不清她模樣,例行問了兩句,聽她是去給郡主抓藥,更不起疑,就放她出去了。
夭夭是從府後面離開的,只用兩塊銀疙瘩就搞定了看門的家僕。府門雖掛著兩盞大燈籠,將她照得纖眉畢現,可經鬼奴一易容,別說夜裡,就是白天也沒人瞧得出來。
兩個小廝只覺得這婢女生的有些過分美貌了,一雙盈盈水目,簡直跟畫上仙子似的,不僅不為難,還熱心的表示願意護送。夭夭嚇得趕緊拒絕了。
夜裡城中宵禁,若被巡邏士兵發現在街道上隨意走動,是要受重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