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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寧氏為這事忙碌時,卻又知曉,這個月十八,是蕭家老太太的六十壽辰。
蕭敬遠曾經幫了葉長勛的,兩家如今真是通家之好,蕭家老太太的壽辰,葉家自然是舉家前往,又得備厚禮的。為了此事,寧氏少不得把葉青蓉婚事稍放一放了。
這一日,一大早天上竟然飄起了雪花,這在三月這個時節是極罕見的,眾人不免嘖嘖稱奇,寧氏卻是道:“這蕭家老太太是個有福氣的,她做壽,連老大爺都下雪為她祝壽呢。”
既是下雪了,眾人便都取出了早已歸置起來的大氅,坐上馬車,前去為蕭老太太祝壽。
待到踏進蕭家大門時,阿蘿看著外面張燈結彩的熱鬧,倒是頗有些感慨,記得上輩子蕭家老太太大壽,她是已經嫁過去了。作為個孫媳婦,她那日也是忙得不輕,跟隨著婆婆一起招待各家女眷,如今重活一世,不曾想,她成了被招待的那個。
阿蘿姐妹幾個隨著寧氏進了內廳,出來迎的恰是蕭永瀚之母,蕭家大太太,寧氏和蕭家大太太一番熱絡,因蕭家大太太又去忙其他,寧氏便和旁邊幾位熟悉的太太隨意說些閒話熱鬧。
蕭家有幾位姑娘也都出來了,阿蘿姐妹幾個便和她們說話。
正說著,阿蘿耳朵里便捕捉到一個聲音“七爺”如何如何,當下心內一縮,想著母親那邊怎麼提起蕭敬遠來?不免支起耳朵細聽。
誰知幾位太太正閒聊著蕭敬遠,卻是說蕭敬遠年紀不輕了,蕭家老太太著急給蕭敬遠做親的,如今已經看好了一家,卻是馮侍郎家的女兒。
阿蘿一聽,自是心驚不已。
驚的是,她知道這位馮侍郎家的女兒,就是後來小心翼翼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出去一趟門,連喝個湯都要謹慎又謹慎,唯恐噎死的那位三品官員之女!
可是到了最後,聽說終究是在沐浴的時候一腳摔地上,給嗆死了。
拋開這位可憐姑娘悲慘的結局不說,只說這蕭敬遠,怎麼前腳才和自己說,待他排除了自己的心結,就會登門求親,娶自己為妻,後腳就要和別人談婚論嫁?
如果不是他默許了,蕭家斷斷不至於公然拿這個說事的吧?
一時阿蘿又想起那日踏青會上的事,他說自己什麼來著,說什麼對自己上心,只不過是看自己相貌好,其實自己就是個小小女子,無才無德性子差,根本是一時興趣看看,斷斷不至於娶回家!
自己也實在是傻,那日他潛入自己房中,怎麼不趁機把這句話拿出來,狠狠摔倒他臉上,看看他還有臉說那些甜言蜜語?我呸!
阿蘿想起這事兒來,再聯想那什麼馮家姑娘的事兒,已經是胸口憋著一股氣,恨不得馬上找蕭敬遠當面對質。
奈何她身為前來做客的女眷,周邊都是姑娘家啊少奶奶,兩眼望過去,到處都是客人,哪裡能見得到蕭敬遠的影子!
正這麼想著,就見葉青蓮正拿眼望向自己,那眸子中頗有些探究的意味。
她忙收斂心神,不再去想了。
葉青蓮見她躲開了自己的視線,也是一笑,便故意問那蕭家三姑娘道;“怎麼不見柯家表姑娘,我記得她和我三妹妹長得頗相似的?”
那蕭家三姑娘想起這事兒來,不免笑道:“也對,怎麼不見阿容?”
另一位卻是道:“剛才還看到,怕是和三哥哥在一處玩耍呢!”
這話一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彼此都明白了,也就笑而不語。
三哥哥自然說的是蕭永瀚,看來蕭永瀚和柯容時常黏在一起,這在蕭家都是見怪不怪的了?
阿蘿想起那日她聽到蕭永瀚奏的綺羅香,細想起來,不免也有些疑惑,當下擰眉,暗暗地琢磨這件事。
誰知道猛然間,又見葉青蓮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略帶鄙夷地望著自己。
阿蘿開始還不懂,後來才恍然,敢情葉青蓮竟然誤以為,自己心儀之人其實是蕭永瀚?
自己那日隨手扔掉的紙團,顯然是被葉青蓮拿走,只因蕭敬遠和侄子蕭永瀚雖然氣態截然不同,可是那雙眼睛,約莫有些相似,是以她自然而然聯想到了蕭永瀚。
畢竟任憑是誰,也不會想到她竟然和蕭家的七叔有了瓜葛。
阿蘿略一沉吟,想起那蕭敬遠和馮家姑娘的事,不免想著,她這麼誤會,也好。
正這麼胡亂想著,就聽到蕭家媳婦熱絡地喊了聲:“馮姑娘過來了。”
馮姑娘?
阿蘿抬頭看過去,卻見一個容長臉兒,身段窈窕的姑娘,臉上帶著笑意,正帶著兩個丫鬟往這邊走著。
這顯然就是馮家姑娘。
可是此時的阿蘿,望著這位馮家姑娘,卻是心狠狠地往下一沉。
第90章 馮家姑娘吃醋
此時的阿蘿,望著這位馮家姑娘,卻是心狠狠地往下一沉。
卻原來,這位馮家姑娘走過來時,身上竟然披了一件金絲貂絨大氅,是和當初蕭敬遠要送給她的那件一模一樣的。
那馮家姑娘顯然是頗對這件金絲貂絨大氅滿意,特特地進了內廳都沒有褪下,一直走到眾姑娘跟前,才在眾人眼皮底下脫下來遞給了旁邊的丫鬟。
一時也有人圍過去瞧,誇讚這大氅好看。
阿蘿卻是氣得手都抖了起來。
前些日子他跑到自己榻前,賭咒發誓說出來的那些話語尤在耳邊,結果呢,回頭人家要娶別人,還把好生生的一個金絲貂絨大氅送給別人了!
果然自己當初猜得沒錯,這個人根本不是好人,花心得很,至於什麼金絲貂絨大氅,更是想送誰就送誰!
她葉青蘿其實本不是那眼皮子淺的人,自然不至於為了個金絲貂絨大氅而氣成這般,恨的是自己年幼無知,險些被那居心叵測的壞男人給騙了!
人家不過是胡亂說幾句好聽的哄著自己,自己還真當回事了?他不知道背後又和那三皇子怎麼說?是不是會說“那麼個傻乎乎的姑娘,我說什麼,她便信了,還真以為我會娶她進門?”。
這麼想著間,忽而想起那晚在自己房中,他也曾說自己傻來著。
可不就是傻嘛!
阿蘿氣得幾乎不能自已,可是此時當著這麼多人面,又有個葉青蓮盯著自己一臉幸災樂禍等著看自己熱鬧的意思,少不得拼命忍著。
恰好此時幾個姑娘說要去外面賞雪,她也就藉故跟著出去,卻是落在人後,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走出院子後,卻見不遠處一處桃花開得正好,那桃花原本就粉撲撲的,如今頂著一撮兒白雪,真是粉雕玉琢地可人。
“三月桃花雪,一城柳絮風,往日只見寒雪臘梅,卻少見寒雪桃花,這情境,怕是數年難遇,應該畫下來才是。”姑娘們說笑間便提議,誰畫技好,合蓋趕緊畫下這畫。
阿蘿默默地站在桃花樹下,隨意撥弄了一株桃花,卻見桃花上的雪便撲簌著下來,也有已經化成水兒的,滴在那桃花蕊里,清凌凌的可人。
不知為何,她心裡忽然一陣淒涼,想著自己是十足的傻子,竟然上了一個騙子的當,人家根本是要坑害自己清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