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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蘿的意思,即便是真的,她也得替娘把這件事隱瞞下來。
“外人?”蕭敬遠擰眉,凝視著懷裡那秀美的女孩兒:“所以你猶豫著覺得不好對我提起。”
此時的蕭敬遠,自是有些想法,只可惜,阿蘿滿心發愁這件事如何善了,根本沒聽出蕭敬遠的話外之音,只是點頭道:“是啊,若是真的,必須瞞下來。”
這話一出,蕭敬遠默了好半響,最後才緩緩頷首道:“之前我查過你娘之前的事,因為年代太過久遠,其他並沒有什麼線索,只是,我曾尋到了一位大夫,這位大夫,曾經去你娘所住的宅上,開過一味藥。”
“嗯?”阿蘿隱約猜到了,抬頭望著蕭敬遠,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那味藥,是安胎的。”
這話一出,阿蘿心裡咯噔一聲。
越是不希望的事,往往越就是真的。
馮啟月真是娘的女兒,也就是自己的姐姐?
“然後?”阿蘿聲音極輕,小心翼翼地繼續問道。
蕭敬遠聽得那句“外人”其實是有些不快的,可是如今看她這樣,倒是有些心疼,便壓下自己的不快,溫聲安慰道:“未必那藥真是開給你娘的,便是開給你娘的,那孩子也未必保住了。退一步說,便是保住了,也未必真是馮啟月。如今你不必多想,還是以平常心待她就是,一切等查清楚了,再多定奪。”
“我知道。”阿蘿低下頭,語氣卻是頗有些失落。
蕭敬遠看她這般,更加不忍,便抬手撫了下她的頭髮:“她便是你娘的女兒,也沒什麼,你從小在你娘身邊長大,你娘自然更心疼你。”
這話一出,阿蘿眼圈都要紅了。
她沒想到蕭敬遠一下子看穿了自己的心事。
她年紀也不小了,不是小孩子了,可是面對那馮啟月,總是有種小孩子“爭娘”的敵意。
險些“哇”的一聲哭出來啊。
阿蘿嘴唇癟了癟,又癟了癟,最後終於忍住了那股子勁兒,紅著眼瞅他一下,撅著嘴兒道:“我才沒那么小氣呢!”
蕭敬遠見此,不免低笑出聲,大手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頰,柔聲道:“對,你不是那小氣之人。”
他聲音壓得頗低,其中不知道透出多少溫柔和寵愛。
阿蘿忍不住就勢趴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低聲道:“反正你記著,要趕緊查查我娘以前的事……還有,你覺得馮啟月和我長得像嗎?”
蕭敬遠自然明白她的小心思,挑眉故意道:“馮啟月?她和你像嗎?哪裡像了?”
這話自然是說到阿蘿心坎里去了。
對,馮啟月和自己長得一點都不像!
她抿唇笑了下,仰臉望著蕭敬遠:“七叔——”
可是話說到一半,就在此時,窗外,有柏葉飄落的聲音。
而伴隨著那聲響,她聽到了一個不該有的聲音。
仿佛是人的呼吸聲。
有人藏在門外柏樹上?
阿蘿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求助地看向蕭敬遠。
蕭敬遠此時臉色也略變,正凝神側耳細聽。
兩個人四目相對間,顯然是都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隔牆有耳,外面有人?
蕭敬遠輕拍了下阿蘿的肩膀,示意她先去榻上歇著,而他自己,縱身一躍,便從窗子飛出了。
阿蘿並沒心思歇下,坐在床邊,細聽了好久外面動靜,可是自蕭敬遠出去後,那個躲藏在柏樹上人也有所察覺,連忙逃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很快離開了院子,不多時,便已經飛出老遠。
阿蘿怎麼努力,也是聽不到他們的動靜了。
無奈,她只好上塌歇著,可是心裡卻起了種種疑惑。
竟然有人偷聽自己和蕭敬遠說話?那……那個人到底是什麼人,又知道了些什麼?
他自是已經知道自己和蕭敬遠的私情了?
這一夜阿蘿幾乎沒能合眼,一直等著蕭敬遠回來,好歹給自己說說外面到底怎麼回事。只可惜,整整一夜,蕭敬遠再不見蹤跡。
第二日,她陪著表姐馮啟月在廟中又捐了香油錢,抄寫了經卷,最後拜別了山中主持,準備下山去。
一路上,她也有意試探馮啟月,想從中找出蛛絲馬跡,奈何馮啟月對她顯然是頗為不喜,抬眼看她時,那眼神總是帶著些許幽怨縹緲。
若是隨意說笑個其他,馮啟月便是一句:“我往日只在家中讀書寫詩,並不懂這些。”
一句話噎死阿蘿,阿蘿自此無聲,也懶得搭理她了。
回到家中後,向母親回稟了寺中祈福之事,又一起看望了姨媽。說起來也巧,這才一日功夫,姨媽的病倒是真見好轉了,這自然惹得寧氏喜歡,嘆道:“到底是啟月的一片孝心,姐姐這是要好了。”
阿蘿看著母親把馮啟月叫到跟前好一番夸,垂下眼,不再多言。
當晚回到房中,她心裡多少有些不快,便盼著蕭敬遠過來,好歹和她說說那日在山中的事。誰知道盼了一日,根本不見人影,這讓她又是擔心,又是埋怨。
擔心的是蕭敬遠別出什麼意外,埋怨的是他應該知道自己提心弔膽的,合該早點給自己消息讓自己安心啊。
就這麼煎熬著整整一夜,第二日恨不得趕緊跑出去打聽蕭敬遠的事,只可惜,到底是閨閣女兒家,總不能上街直接問吧,沒奈何,按下心來,繼續等著。
一直煎熬到了第三日,終於,在一次午膳時,她聽到哥哥葉青川無意中對父親提起來。
“蕭七爺好像出事了。”
第100章
葉青川在午膳之時,無意中這麼一抬眼,淡聲對自己提起道:“蕭七爺好像出事了。”
“出事?”葉長勛如今是把蕭敬遠當自己兄弟來看待的,聽到這話,頓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什麼事?”
他知道這一段日子,蕭經遠仿佛被皇上派了一項任務,並沒有上朝,而最近兵部尚書病重,兵部諸般事務都壓到他身上,他也就沒有心思去關注其他。
不曾想如今竟然在午膳時分聽兒子提起這個。
葉青川卻並沒著急,而是緩慢地道:“我也是聽朋友提起,並不知確切。”
當葉青川這麼說的時候,阿蘿手裡的箸子險些落在地上,她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攥住。大腦中一片空白,雙耳有一瞬間,只能聽到一陣嗡鳴聲。
待到她終於勉強恢復過來時,卻聽到了哥哥的聲音傳入耳中。
她緩慢地抬起頭,卻清楚地看到,哥哥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正是朝著自己的方向的。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以為,哥哥的眼睛是能看到的,他就在沉默地看著自己,將自己這一瞬間的狼狽和無措盡數收入眼底。
不過她到底是恢復了意識,心裡明白,哥哥的眼睛自小失明,除非尋到那位失蹤的柯神醫,要不然是不可能重見光明的。
微微別開眼,她故作鎮定地捏著箸子,等著哥哥接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