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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可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去想,去想七年前分明是個小丫頭,怎麼一轉眼,胸膛所觸之處,怎地就那般綿軟鼓囊?
明知道不該想,可是腦中的念頭卻仿佛郊外的野草一般瘋長,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甚至他還一次次記起那日在山中救了她時,她換了農婦的衣衫,從蓬門蓽戶中走出,纖腰一縷,婀娜秀美,可是偏生胸前蓬著,小小年紀,竟看著比嫁了人的婦人還要鼓。
鄉間衣服簡陋,遠不及這閨閣女子還要薄紗罩上,層層疊疊的好生遮掩,是以那日,他根本就看到她一走路,一說話,或者一低頭,那兩團兒就跟著顫巍巍軟糯糯地晃,晃得人心裡起火。
他甚至覺得,他就仿佛枯曬了萬年的乾草垛子,她看他一眼,那就是火星子濺過來,他轟隆隆地就要燒起來。
在夢裡,自己都不敢回味的夢裡,她早在他懷裡化成了水。
阿蘿正拉著葉青萱的手漫步在湖邊,和蕭敬遠一樣,她也在聽著來自同伴的苦心婆口。
“三姐姐,剛才在皇后娘娘面前,你怎麼可以那麼說?”葉青萱無奈地搖頭:“雖說你歪打正著,得了皇后娘娘喜歡,可若是萬一皇后娘娘因此不喜了呢?”
阿蘿無奈:“青萱你是不知,我並不想當什麼王妃的。”
上輩子她嫁了個如日中天的蕭家,就落得那般下場,這輩子若是不知道自己斤兩,去當什麼王妃,說不得把全家都給連累了。
沒有金剛鑽不敢攬那瓷器活,她就不是和人勾心鬥角的料。
葉青萱咬唇,臉上表情比阿蘿更無奈:“三姐姐,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我若是能有這般機會,怕不是趕緊撲上去。你呢,卻任憑那機會從你手裡溜走,真真是讓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阿蘿聽她這小人兒說出這般老成話語,不由噗嗤一笑;“得,你若是喜歡,我這就過去,把你拉到皇后娘娘面前,說不得這事兒就成了!”
葉青萱卻是頗有自知之明的:“姐姐說什麼笑話,我雖年紀不大,卻也明白這做親一事,實在是最勢力不過,總是要把那身家條件,那門戶承繼,都拿出來比一比,若是出身不如,那必須要長得天仙般模樣,方可能僥倖嫁入高門。我一沒有姐姐那般好樣貌,二沒有二伯父這般好父親,便是日日在皇后娘娘面前晃,也未必能入得她眼。”
阿蘿看葉青萱說得一本正經,也是心疼她,便越發握緊她的手:“青萱妹妹不必擔心,你打扮起來嬌俏可人,又是我葉家三房嫡女,怎麼就不如人了?今日咱們在這踏青會上,好生尋尋,總不至於連個男人都尋不到!”
正說著,忽而就感到背上猶如扎入芒刺,分外不自在。
她擰眉,回首望過去,很快便見高塔上之上,恍惚仿佛有一個人影。
細看之時,那人穿了一身水洗藍長袍,迎著春分,清爽舒坦。
她認出這是蕭敬遠,不免疑惑,往日他喜玄色喜紫色,偶爾也會褐色,總結來說顏色都比較沉穩,一股子“爹”位撲面而來,怎麼今日,忽然來了這麼一件?
看著倒是不像他了。
水洗藍長袍的男子,也發現了她的目光,便直直地射過來。
那目光仿若夏日正午時的驕陽,灼得她幾乎不敢直視。
心裡一慌,仿佛有個小兔子在胸口胡亂躥了那麼一下,她忙不迭地別過眼去,看都不敢看他了。
一時之間,仿佛石子落入平靜的湖面,她再也無法處之泰然,周圍的天再不是那個顏色,附近的花草也沒了原本的鮮活,就連遠處嬉笑的人群也一下子遙遠了。
“三姐姐,你怎麼了?忽然臉這麼紅?是穿得多了?”葉青萱並沒有注意到遠處高塔上的男人,見著阿蘿臉紅得像煮熟的蝦,也是擔心。
阿蘿自然知道怎麼回事,心裡又恨又羞又無奈的,死命地用指甲掐著手心,嘴裡卻是道:“剛才突然覺得頭有些暈,或許是曬得,咱們尋一處坐下歇歇吧。”
葉青萱自打和阿蘿說了交心話,對她自是感激萬分,如今便是再想著想去那邊多交往幾個男女,也不忍心讓阿蘿這般難受,少不得陪著,過去了旁邊樹下的一處石凳,坐下歇息。
卻說阿蘿坐下後,依然是心不能靜,胸口砰砰砰亂跳,被衣衫束縛了的胸處,緊繃繃的泛著酸痛,牽扯著渾身各處。
她微張開口,長出了幾口氣,來緩解這種不適。
心裡胡亂想著,他來這踏青會做什麼,他那麼一把年紀,不去陪著爹輩的喝茶下棋,跑來這滿是小姑娘的踏青會做什麼?
哦……他定是要做親了,所以跑來看看?
呸!一把年紀了,專盯著小姑娘,真真可恨!
這個時候葉青萱坐下後,看阿蘿臉色比之前好了許多,也就放心了,便四目望過去,恰見那邊幾個姑娘公子的在放一個偌大的蜈蚣風箏。
蜈蚣風箏做得極長,需要幾個人合力抬著,顏色也是五彩斑駁,分外引人,葉青萱便是再滿腹心事,到底年紀小,不免被吸引了,伸長脖子看他們怎麼把那麼大一個風箏放上去。
阿蘿卻是無心什麼蜈蚣風箏,她滿心都是剛才高塔上驚鴻一瞥的身影。
他到底在高塔上做什麼,和誰在一起,可是在看什麼姑娘?
無端的好奇心,仿佛一隻蟲子般啃噬著她,掙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受不住了,便放開耳力,去傾聽那邊高塔上的聲音。
而在高塔上,劉昕已經在好一番鼓動蕭敬遠後,已經有些放棄,轉而給他介紹說:“其實這次過來的,還有禮部侍郎王家的姑娘,也不錯,今年好像是十五歲了吧,模樣好,身段也不賴,你看了肯定喜歡。”
蕭敬遠皺眉,漠聲道:“太小。”
劉昕故作詫異,一臉納罕:“你不就是喜歡嫩的嗎?”
蕭敬遠自然知道他話中意思,不由狠狠瞥了他一眼。
劉昕還繼續勸說:“年前你不是得了個金絲貂絨大氅?”
蕭敬遠這下子徹底懶得搭理他了。
此番對話,本是戲謔之言,然而恰恰好,就這麼被阿蘿聽到。
她又不知道前因後果,一聽聞這話,頓時胸口仿佛要炸開一般,恨得咬牙切齒。
我往日只當他是正人君子,卻不曾想,竟在那高塔之上對其他女子評頭論足,好無敬重之心!
還有說什麼“你不就是喜歡嫩的嗎”這話顯然是他的至交好友太子劉昕說的,這是什麼意思,意思是這蕭敬遠竟有些奇怪癖好?
如此一想,阿蘿回憶起往日種種,不由驚懼不已,悔恨難當,又恨得牙癢,真巴不得蕭敬遠在跟前,直接給他一巴掌。
至於什麼金絲貂絨大氅,更是戳心,戳得人心痛。
往日夜裡,回憶起那一晚,明明打心底排拒著不敢去想,可是卻又忍不住一遍遍地把細節來咂摸,想著他的一舉一動,想著他的每一個眼神,不知道生出多少個揣測,又不知道瀰漫出多少甜蜜羞澀忐忑,弄得整夜睡不著,小心肝兒一個勁兒地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