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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前兩日,蕭七爺有一日出去,只說是去會友,可自此後就不見蹤跡了。蕭家人現在沒敢聲張,正在派人四處打探消息。”
“這是什麼意思?意思是說他失蹤了?”
葉長勛不免覺得匪夷所思,畢竟蕭七爺在燕京城那是怎麼樣的人物,哪個小毛賊敢太歲頭上動土得罪他?便是要得罪他,以他的武功,尋常人根本奈何不得他,好好的怎麼會出事?
“是,失蹤了。”葉青川平靜地道:“我也是道聽途說的,未必是真。只是我想著蕭七爺到底對我們家有恩,父親合該去問問才是。”
葉長勛點頭:“若果真是,總該過去問下,看有沒有我們能幫得上忙的。”
葉長勛既然這麼說了,當即這午膳也沒心情,便連忙整理衣冠,命人備馬,前去蕭家。
這邊父親出門去,阿蘿回到自己房中,臨窗發呆。
哥哥話里雖不敢肯定,可是依她來猜,蕭敬遠失蹤一事,應是真的。
那一日他聽到外面有人偷聽,跟了出去,就此再也沒有回來,其實是出了事,落入了別人圈套之中。
若是他沒出什麼事,知道自己心裡記掛,怎麼樣也會回來見自己一面的吧?
只是外面偷聽之人到底是誰,是什麼人有這般本事,知道自己和蕭敬遠私會一事,又能引得蕭敬遠出去,使他落入圈套?
若他就此真出了事,那……那該如何是好?
阿蘿想起那晚他對自己的諸般溫柔,還有那雙深眸中的熱燙,想著他對自己一片深情,而自己呢,因顧及上輩子種種,畏首畏尾,不敢輕易踏入蕭家,以至於對他若即若離。
若是就此再也見不到他了,那自己又該是如何悔恨?想起這些,一時竟覺心如刀剜,只痛得幾乎站立不穩,踉蹌一步,跌落在榻上,眼裡熱淚更是噼里啪啦往下落。
“七叔……你可不能出事,我還沒嫁給你呢……”
她咬著唇,心想,若他沒出事,她恨不得立馬嫁給他,再也不要讓他這麼懸著心。
正想著,便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接著便是丫鬟和誰說話的聲音。
她仔細聽去,才知道是哥哥過來了,當下慌忙擦了擦眼淚,又攏了攏頭髮,免得哥哥感覺出什麼異樣。
待到葉青川進來後,她已經是笑模笑樣了:“哥哥,你怎麼過來了?我正說身上乏,打算歇一會。”
葉青川神情淡淡的:“也沒什麼,我看你剛才午膳時好像沒什麼胃口,又想起這兩天你神情一直蔫蔫的,便想著是不是身上不大好?要不要請個大夫?”
阿蘿聽此,自然連忙搖頭:“沒有啊,我只是前幾日去山上有些累了,身子好得很,不需要請大夫啊!”
葉青川語氣略轉低:“是嗎,我以為你現在心裡不大好受……”
阿蘿心虛,趕緊否認:“沒有,我心裡沒有不好受!”
話一出口,阿蘿便覺得不對勁,有什麼高興的呢?特別是在得知和自己家交情甚篤的蕭七爺出事後,她按理不應該高興的啊……這也太假了。
葉青川挑眉,忽然笑了笑。
那笑裡帶著包容,也帶著瞭然。
阿蘿頓時不自在起來,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她微低下頭,不語。
葉青川臉上的笑慢慢收起,他輕嘆了口氣,抬起手,摸了下阿蘿的頭髮。
他的手不同於蕭敬遠的,是頗為白細修長的,乍看之下,甚至有些像女人的手。
只是比女人的手更為修長而已。
當他的手撫摸著阿蘿頭髮時,阿蘿一下子想起了小時候,上輩子的小時候,那個沒有了母親的小小阿蘿偎依在哥哥懷裡的情境。
也許這些年哥哥在外求學,並不經常回家,以至於兄妹二人並不像小時候那般親密無間了,可是當葉青川的手這麼溫柔地撫過阿蘿的頭髮時,阿蘿心裡明白,到底是曾經相依為命的哥哥,他從來沒有變過。
“阿蘿,給哥哥說實話,好不好?”葉青川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些許無奈,更多的卻是包容。
“哥哥,其實沒什麼……”阿蘿猶豫了下,還是硬著頭皮這麼道。
過去的那些事,關於她是如何一步步和蕭敬遠有了那麼親密的關係,以及她和蕭敬遠在寺中的種種,這讓她怎麼能張嘴對自己的至親提起?
“阿蘿不想對哥哥說實話?”葉青川輕輕地這麼問道。
阿蘿一窒,抬眼看過去,卻見葉青川深而黑的眸子,就那麼凝視著自己,仿佛早已經看穿了自己心底的一切。
她臉上頓時火辣辣的疼。
“有什麼事,不可以對我說?”葉青川的聲音帶著嘆息,以及些許失落。
阿蘿望著眼前的人,腦子裡轟隆一下子,忽然記起來一個情景,一個她迷迷糊糊早已經遺忘的情景。
記得當時她肚子已經有孕了,哥哥曾經去探望自己,自己並沒有多想,陪著哥哥說了會子話,後來送哥哥出門時,哥哥和自己告別。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哥哥的聲音中,就是帶著些許疲憊和無奈。
只恨她當時傻,只一心沉浸在即將為人母的喜悅中,不曾察覺異樣。
微微咬唇,她低下頭,眼裡不由泛起濕潤。
“哥哥,沒有!什麼事,我都應該告訴你。”她聲音中已經帶了哽咽。
關於蕭敬遠的事,若是哥哥知道了,不知道該如何責備自己,可是她不應該這麼一直瞞著哥哥。更何況,蕭敬遠出事了,她也根本做不到克制住自己完全不去打聽蕭敬遠的事。
“好,阿蘿,你說,說說你和蕭敬遠。”
葉青川的聲音緩慢而低啞,特別是當提到“蕭敬遠”這三個字的時候,他清冷到沒有任何情緒的黑眸中,泛起一絲冷意。
然而阿蘿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她耷拉著腦袋,哽咽著,講起了蕭敬遠。
沒敢提自己重生一事,更沒敢說自己和蕭敬遠種種親密,只是提起,自己答應蕭敬遠以後會嫁他。
葉青川安靜地聽著阿蘿講起這些,聽到最後,抬了下眼,淡聲問道:“我只問你,你最初怎麼和他有了瓜葛?”
“這……”阿蘿回憶了下,她和蕭敬遠,應該從她極小時候說起了吧?
可是葉青川根本沒有等阿蘿提起這個,他好看的眉輕輕擰起,語氣中帶著些許急切的痛意:“是不是上次我們家出事那次?”
“其實,其實也不是。”阿蘿搖頭。
“不許瞞我,告訴我,那次蕭敬遠出手相助葉家,是不是因為你?你求了他?”
阿蘿想了想,這次點頭了。
“那次確實是他幫了咱們家……”
葉青川聽此,默了片刻,咬牙,緊緊握住了阿蘿的手。
“他威脅你,若是你不從,他就不會出手相助?”
“這個倒是沒有,他做不出這種——”阿蘿話說到這裡,忽然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