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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應是那一夜,她有了身孕,並懷胎十月,生下麟兒。
生下麟兒,就出了事。
儘管早已經對那蕭永瀚無絲毫男女之情,可這溫泉,到底留著她許多回憶,也甚至直接關係到她最後的命運,這讓她在蕭敬遠提及溫泉時,多少有些失態。
正想著,感覺到一雙手輕柔地碰了碰她的眼睛,她笑了下,往後靠在男人寬厚的懷中,舒服地長出了口氣。
“七叔,我……”她猶豫了下,還是張口道:“我忽然有些累了,不想去別院泡溫泉了,可以嗎?”
“好,那我們就回去吧。”蕭敬遠乾脆地這麼道。
她愣了下,原以為蕭敬遠會問為什麼,畢竟早間出來的時候,她可以看出他興致頗高,自己也假裝嚮往要過來和他一起泡溫泉。如今自己突然提出不想去,他竟然連問都不問,就這麼往回折返?
“對不起,我只是忽然有些累了。”她輕聲解釋說。
“怪我。”他抱著她,聲調溫柔:“原不該這般折騰你的。”
她聽聞,臉上一紅,知道他誤會了,誤會自己累是因為他。
不過她沒有解釋什麼,順著他的話,嬌聲求道:“我想回去好好睡一覺,你可不許擾我。”
“我今日命人去太醫院求了一些藥來,回家後給你抹上,或許能讓你好受些。”
“藥?”
阿蘿初時還不解,後來回想著剛才兩個人的話,頓時明白了,明白過後,羞得不行。
“這等事,也好張揚,你這是讓太醫院的都知道了,說不得還能傳到我爹耳朵里去!”
“那哪能呢,這種事,他們誰敢替我到處張揚。”
可是阿蘿哪裡信,氣得趴過去,對著他肩膀,恨不得就咬一口。
只可惜那小細牙試量了半響,最後終於沒捨得下口,反而是嘬了一小口。
第120章 洞房夜的綺羅香
距離阿蘿嫁到蕭家來已經有十幾日了,她在蕭家也算是過得自在。比起上輩子嫁到蕭家那個凡事小心的阿蘿來說,如今的她倒是多了幾分從容。
是因為重活一輩子早熟悉了蕭家,也是因為她如今身份不同以前。這一次她是蕭敬遠的妻子,是蕭家不知道多少晚輩要稱作“七嬸嬸”的人。
上輩子和自己妯娌相稱的媳婦,有和自己合得來的,也有和自己不投緣的,如今在自己面前統統要叫一聲七嬸嬸。而同輩分的,和她也沒什麼利害關係,又憐惜她年紀小嫁給蕭敬遠,都對她這個弟媳婦頗為寬容。
當然了,對她最為照料的非蕭老太太莫屬了。
蕭老太太原本就對她頗為偏愛,一直屬意她嫁到蕭家給她做孫媳婦的,如今孫媳婦沒做成,做成了兒媳婦,且是她最得意的小兒子,蕭老太太自然是想起來就舒心,每每在蕭敬遠出門後,便把阿蘿叫過去一起玩玩牌逗逗樂,也免得她在家沒什麼意思。
這一日阿蘿在蕭老太太處,才玩了一把牌,便有些睏乏了,斜靠在抱廈的矮塌上小憩,旁邊正房幾個嫂嫂陪著蕭老太太玩,其間不知道怎地說起家事來,卻是說得蕭永瀚的婚事。
原來蕭永瀚已經定下來要娶柯容,婚禮便定在年後。
“看著是倉促了些,不過左右是自家娶自家人,家裡沒少人也沒添人,走個過場罷了。”比起對蕭敬遠婚事的重視,顯然對於蕭永瀚的婚事,蕭老太太就鬆懈了。
畢竟兒子只剩下那一個沒成親,孫子卻多得是。
若這一個孫子開了頭,以後都不好收場了。
阿蘿聽這話,頓時豎起了耳朵。她之前多少知道蕭永瀚要和柯容成親了,可是卻不知道具體端詳,如今聽著幾個嫂嫂和老太太閒話,倒是聽了個七七八八。
“柯容這孩子,模樣長得好,可就是苦命,是個可憐孩子,如今永瀚和她若是成親,倒是名正言順就此留在咱們家了。”
“是,要說起來,這孩子哪都好,就是性子,太憋悶了,平日裡也不見吭個聲。”這是蕭老太太的聲音,她顯然是對柯容說不上多待見。
“其實不愛說話有不愛說話的好,依我瞧,柯姑娘倒是個死心眼,對咱永瀚是一心一意。永瀚自從小時候落了水,這些年性子大變,能有個柯姑娘從旁照料著,老太太也放心不是?”
蕭老太太聽此言,倒是點頭:“是,永瀚這孩子,或許成了親,這病就好了!”
阿蘿聽了片刻後,心裡不免暗暗想著,蕭永瀚這毛病,怕是好不了了。
他應是和自己一樣,記著上輩子的事,可是他又記得不全,以至於每日稀里糊塗的。或許他心中余情未了,以至於如今都在尋找著上輩子那個和他許了一生的“葉青蘿”。
只是,他的葉青蘿,其實早已經不屬於他了,正如她的蕭永瀚,也早就不再是她的了。
他能娶柯容,極好;他若是由柯容就此忘記前世余情,那更好。
從此後,兩個人一個是嬸嬸,一個是侄子,便再無任何瓜葛。
阿蘿正痴痴想著,就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並年輕媳婦嘰嘰喳喳的聲音,待湊到窗欞前看,卻是族裡幾個侄媳婦過來了,身後的丫鬟還捧著彩色絲線。
當下先是納罕,後來便明白了。
原來大昭國有個風俗,便是過年時,全家佩戴的荷包啊手帕啊都要做新的,且最好是家裡主母媳婦親手做了,給男人佩戴。這個風俗不知道起於何時,當朝為官的,到了過完年,都會帶上妻子做的荷包,以圖個來年升官發財,而讀書的,若是沒成親,也要戴個母親或者其他女眷做的,圖個狀元及第。當初沒嫁的時候,阿蘿不太會做這種活,家裡大小荷包都是母親做的,是以阿蘿開始都沒太想起還有這回事。
如今看著這個,卻是心裡微緊。
她連嫁妝裡面的喜褥喜帳都是繡娘做好了自己隨便縫幾針而已。就這,還累得數日不得閒。
如今嫁人了,再不是當姑娘時可以隨心所欲了,她也該給蕭敬遠繡荷包了吧?
她磨蹭著起身,走進正屋,一家子大小老少的媳婦正說得熱鬧,見她進來,都紛紛打趣:“七嬸嬸一看就是個心靈手巧的,還不知道給七叔鏽出什麼樣的荷包呢,必能讓你們開開眼界!這下子,你們不必盯著我了!”
原來大家在亂開玩笑,當下恰好這話頭扯到了阿蘿身上。
蕭老太太聽著,也是點頭笑道:“是了,往年敬遠是個不講究的,只隨意換個底下繡娘們做的,後來還是你大伯母說,長嫂如母,這是應該她來,從此後她算是把敬遠的荷包給做了。”
阿蘿聽得心頭沉重,不過此時當著這許多人的面,少不得硬著頭皮點頭笑了笑。
阿蘿回去自己房中,拿出了從老祖宗那裡分來的七彩絲線,又命嬤嬤取來了繃子並繡花針,決定先試著練練手。旁邊魯嬤嬤見了,自是心疼:“姑娘,你何必費這個心,讓底下丫鬟代勞就是了。再不濟,我也能幫著姑娘繡出來,何必非自己動手,若是傷了那手,不說姑爺,便是我這老太婆都要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