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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間,寧氏同葉長勛提起此事,葉長勛皺眉半響,最後道:“朝中事,不是一言兩語能說清楚的,如今這境況,我不好幫他,也不好太過落井下石。這過年祭祖一事,卻是大事,便是皇帝老子過來,這也不好不去,要不然倒是被人罵我葉長勛數典忘宗。”
寧氏見此,自然明白了;“那好,趕明兒我找了弟妹過來,一起商量下,今年過年,便回去祖宅一起祭祖。”
當下事情很快說定了,這一年葉家祭祖,是個大祭,分了家的二房三房都是要回去的。
阿蘿聽說了,心裡卻頗為雀躍,因為她是女兒家,不必回老宅祭祖,到時候可以無人管束了。
正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她若是想出去玩耍,看個廟會,家裡誰敢管她?
這麼想著,阿蘿真是在家日盼夜盼,就盼著能到年節。一日復一日的,總算熬到了,誰知道三房因要去祖宅祭祖,便說讓葉青萱也過來二房這邊,姐妹兩個湊在一處,也好有個照應。
阿蘿這下子更是喜不自勝,想著出去看廟會,恰姐妹兩個一起,豈不是更有趣?
待到葉青萱過來二房這邊,姐妹相間,自是不知道多少親熱歡喜。
葉青萱看過阿蘿的房間,不免咂舌:“三姐姐,你這房中擺設,可真是好!”
大戶人家出身,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在跑,她自是看出,阿蘿房中不說那擺設的瓷瓶玉屏香爐,便說那一整套的紅木家具,便不知道多少銀子呢!
阿蘿知道父親頗有些積蓄,不說其他,只說這幾年母親陸續添置的商鋪和田地,就不知道多少,區區房中擺設,她早用慣了的,自然不曾在意。
如今葉青萱提起,才恍然察覺,想必葉青萱自打出了葉府,分出去單過,日子比起以前是不能比吧?
“這原也無法,我聽我娘的意思,父親如今在兵部侍郎任上,平日裡家裡總是有些同僚好友帶著家眷來訪,我娘說,姑娘家的房間,總是要擺置得闊氣些,要不然白白讓人小心。”
葉青萱聽聞這話,才恍悟,敢情這是打腫臉充胖子?當下也就不提了,反而和阿蘿熱絡地說起年節廟會的事。
沒有父母管束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已經到了大年初一這一天,便是在家裡,都隱約能聽到街道上的熙熙攘攘聲,還有那鑼鼓叫賣聲。
小姐妹兩個自然分外興奮,先是按照計劃的,拉過來嬤嬤和大丫鬟,只說今日父母不在家,又是過年,大家忙了一年,如今好生歇歇,喝酒玩牌,熱鬧一番,又把之前自掏腰包買來的下酒菜並乾果水果等物都擺上來。
如此大家暢玩一番,好不熱鬧,阿蘿和葉青萱早就籌謀好的,先讓小丫鬟把兩位嬤嬤都灌醉了。
等到眾人喝得人五人六了,阿蘿和葉青萱互相使個眼色,只推說睏倦早點睡覺,回去榻上躺著,待到嬤嬤和丫鬟們又去喝酒玩牌,兩個人才偷偷換上早就藏好的丫鬟衣裳從後院溜出來。
一溜出院落,兩個人對視一眼,都不免哈哈大笑起來。
這輩子,做過最瘋狂的事,莫過於此了。
兩個人手牽著手,初時小心翼翼,行至街上,卻見街道上熙熙攘攘,才做了新衣裳買了花戴的大姑娘小媳婦,趕著騾車叫賣的鄉下人,綾羅滿身的富貴人家,有車馬有轎子,絡繹不絕,叫賣連連,時而又有鞭炮聲響,雜耍賣藝,遛鳥逗猴,好生熱鬧。
此時天正藍,風乍暖,冬日的陽光頗為溫煦,兩個小姑娘家,都恰是不知丑滋味的年紀,不用什麼脂粉,自有肌膚似玉,不用什麼綾羅釵黛,綻唇笑一笑,自有女孩兒家萬般風情。
早已有所準備,自是帶了足夠的銀兩,先去街道上東看看西瞧瞧,不知道添置了多少新奇物事,連那小孩兒家玩的棒槌兒雜彩旗兒,全都盡收囊中,還要理直氣壯地給自己一個理由:“這是買給葉青越的!他肯定喜歡!”
可憐從小那隻對刀劍感興趣從來從來沒有玩過這些小孩兒玩意兒的葉青越,正在一絲不苟地跟在父親和哥哥身後準備祭祀,卻忽而間打了個噴嚏,引來眾人譴責的眸光。
揉揉鼻子,他也好生委屈的。
最後兩個姑娘各自背著一個袋子,吭哧吭哧的都有些累了,阿蘿無奈地撩起被細汗打濕的劉海:“阿萱,咱們要回去嗎?這都背不動了。”
葉青萱也有點氣喘:“這麼早就回去,那晚上還有花燈呢,咱們不看了?”
盼了這麼久才出來,就這麼回去總覺得不盡興。
“要不然這樣吧,我知道一處,那裡是個茶樓,就在如意樓對面,咱們過去,要一個包廂,悠閒自在地喝喝茶,吃吃果子,看看街景,等到了晚些時候,咱們再出來看街燈,如何?”
這自然是一拍即合,當下阿蘿帶著葉青萱,兩個人字啊人群中擠著,吭哧吭哧地去往如意樓方向。
怎奈這兩位,都不是輕易出門的,便是出門,自然也是騎馬坐轎,又有丫鬟僕從跟隨,哪裡自己這麼背著包袱兩腿走路過?
“那個茶樓到底在哪裡啊?”葉青萱忍不住問了。
阿蘿也是無奈:“就在前面吧,再走走!”
福天茶樓上,蕭敬遠捏著酒盞,望著人群中那個背了偌大一個包袱,正賣力四處張望的小姑娘。
他已經在這裡看了好久了,就見她和另一個小姑娘,在人群中打著轉,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來來回回地走。
對面依然陪他一起品茶的劉昕,此時已經是榮登大昭國太子寶座,身份可不比從前了,可是那性子卻是沒變。
“你說你到底在看什麼?我瞧著她們是迷路了,難道你就不能從天而降,過去幫幫她們?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就叫英雄救美!”
蕭敬遠品了一口茶,望著樓下,根本不曾理會這位新上任太子殿下的話。
劉昕不服氣,嘆道:“你啊,就是當光棍當太久了,根本不懂得女人心!”
蕭敬遠冷瞥了他一眼。
劉昕卻是繼續道:“我就和你不一樣了,我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天天被女人圍著打轉,我自然是懂得女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劉昕和蕭敬遠是同年,二十六歲,不過做為皇室子弟,他十六歲成親,十七歲就已經有了長子劉冶,很快又納妾又娶側妃的,身邊確實是珠翠環繞。
蕭敬遠在聽他絮叨了半響後,卻是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我能不能清淨一會?”
第59章
“清淨?”劉昕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你想要清淨可以啊,那我馬上走啊,可是我留下你一個人在這裡喝冷茶嗎?你也看看這是什麼時候,這可是大過年的吧?我堂堂一個太子,偷偷地跑出來,陪著你喝冷茶,我這是為了誰?”
“你年紀也不小了,二十六歲了,你看我家兒子都可以寫詩了,你呢,你兒子在哪裡?”
蕭敬遠被劉昕說得,已經是太陽穴泛疼,他揉了揉眉心:“長話短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