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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蘿聽了這什麼蕭家提親,自是腦中浮現出蕭敬遠來,本就羞澀難當,如今聽自家這小屁孩弟弟竟然亂用詞,又是逐鹿中原,又是鹿死誰手的,氣恨得直接拿起剛才的釺子來,朝著葉青越扔過去。
“瞎說什麼呢!仔細我告訴爹爹!”
既是母親有所囑咐,蕭敬遠自然不好陰奉陽違。
他請了葉長勛過去茶樓喝茶。
兩個男人,相對無言。
葉長勛自是知道,家裡收到了三份錦禮,分別來自:皇后娘娘,牛家,蕭家。
自己娘子舉棋不定之下,又見阿蘿心思根本不在這些少年身上,便乾脆說,過幾年再說。
如此一來,也是三方誰也不得罪。
在這個時候,蕭敬遠竟然單獨請他來喝茶,茶里藏著的是什麼藥,他再清楚不過了。
既然蕭敬遠不開口,他也就裝傻。
這口茶,一直喝到了日薄西山,蕭敬遠才終於開口。
“今日找葉兄喝茶,原也無事,只是喝茶,僅此而已。”
只是喝茶?
葉長勛見此,笑了笑,豪爽地將盞中冷茶一飲而盡。
“對,只是喝茶!”
這晚,葉長勛回到家中,揚眉告訴自家娘子。
“蕭家就不用操心了,你看看怎麼回復了皇后娘娘和牛家就是。”
“為何?今日蕭九爺請你喝茶,可是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
葉長勛摸了摸下巴:“正因為他沒說什麼,我才明白他的意思。”
蕭敬遠顯然是來給他母親當說客,想讓阿蘿去給他當侄媳婦的,只是,他既然沒開口,怕是也想到,如今皇后和牛家都在爭,他也湊這個熱鬧,太不合適,便乾脆知難而退了。
“反正蕭家不用操心了!”
葉長勛這麼下了結論。
蕭敬遠還不至於巴巴地跑到他家幫著搶侄媳婦!人家蕭敬遠,根本不是那種強人所難的人,更不是為了侄子的媳婦就要如何如何的人!
——葉長勛當然沒想到,今日他陪著喝茶半日的蕭敬遠的心思。
以至於當那個曾經和他平起平坐當做知音喝茶聊天的蕭敬遠喚他一聲岳父的時候,他簡直仿佛整個人飄在天上。
第76章
卻說葉長勛只以為蕭敬遠是為了自己侄子說項,見他最後到底是沒張口,心裡自然是頗為滿意。
他當然不知道,對面這個論起官位比自己高,論起年紀只比自己小八歲的男子,其實早已經惦記上自己寵在掌心的寶貝女兒。
這一日他回到家中,和寧氏一番商議,最後還是婉言拒了牛家和皇后娘娘那邊,只說自家女兒年幼無知,心性不定,還是在家多留幾年。
牛家直接說開自然沒什麼,皇后娘娘那邊卻是要小心的,於是寧氏便還了厚禮,特意請了魏夫人幫著說項,事後又從魏夫人那裡探聽,知道皇后娘娘雖覺得有些遺憾,不過倒也沒什麼,畢竟阿蘿也才十四歲,論起年紀,確實小著呢。
當下又回送了寧氏兩匹江南進貢的上等緞子,只說給小姑娘以後裁衣服用,寧氏見了,知道這皇后娘娘大度,方才鬆了口氣。
阿蘿知道自己又多了一家搶,竟是蕭家,這下子是絲毫沒有什麼猶豫的,一口回絕。
嫁雞嫁狗,她也不要再踏進蕭家門!
葉青萱見此,不免咋舌,只說阿蘿命好,有個那麼美貌的娘,姿色不凡,又恰二伯父這幾年走好運,人人高看一眼,這才隨手便是自己根本沒法攀附的好親事。
不過她也只是想想罷了,畢竟她自己也有自己的心思。
之前托寧氏打聽的望都侯府,竟然很快有了著落,原來那庶出的三公子,竟也是個有心的,惦記著葉青萱,彼此一張羅,一個是望都侯府的庶子,一個是兵部侍郎家的侄女,也算得上門戶相對,這親事竟然很快便說定了。
葉青萱大事定下來,自是欣喜不已,又羞澀難當,對寧氏感激不盡,對阿蘿也更是看做親姐姐一般。
她自是明白,若不是自己厚著臉皮住在二伯父家,是斷斷不會有這門親事的,畢竟自己父親如今諸事不濟,葉家也是行將沒落,侯府里便是區區一個庶子,也未必看得上她這樣的。
不用多比較,只看葉家長房的兩位姐姐,那親事有多艱難,她就明白自己的僥倖了。
阿蘿見葉青萱大事定了,也是為她高興,又眼瞅著快端午節了,她便說自己從私房裡拿出錢來,置辦個酒席,姐妹家人一起樂呵。
葉青萱聽了自然高興,便也拿出私房錢來,不拘多少,幫著一起湊份子。
這邊兩姐妹正興沖沖準備著,誰知道突然間,一件大事就降臨到這滿是歡聲笑語的小院裡。
原來這一日,到了傍晚時分,葉長勛還沒有歸家來,寧氏見了,不免心神不安,頗為忐忑。
阿蘿開始並沒當回事,只是想著晚點回來,在外面和人吃酒也是有的,甚至還安慰娘親道:“怕不是同僚們一起叫了去,這倒是沒什麼要緊的。父親一向顧家,晚一些時候必會歸來。”
寧氏頷首,卻是吩咐阿蘿說:“你先和阿萱一起回去西廂房吧,讓我靜靜。”
阿蘿見母親眉眼間依然帶著不安,當下便多了個心眼,回去西廂房後,謊稱困了,早早地落了榻,之後便開始偷聽母親那邊動靜。
誰知道接下來所聽到的,讓她整個人都驚在那裡。
“長房這次出事,怕是要連累老爺了。”這是母親的聲音。
“太太也不必多想,今日老爺遲遲不歸,應是被誰請去吃酒了,老爺在朝中人緣好,三不五時會會朋友,沒什麼要緊的。”這是魯嬤嬤的聲音。
可是母親卻是一聲嘆息:“不會的,他往日便是晚歸,總也會指使底下小廝回來傳個信兒,如今這麼晚了,還不歸來,我派人出去打聽,也沒個消息,這必是出事了。”
母親停頓了下,卻是又道:“其實昨夜裡他就心事重重的,說是長房那事兒,怕是不能輕易善了,定要小心處置,免得引火上身。”
接下來母親說了什麼,阿蘿已經有些聽不進去了。
她皺著小眉頭,努力地將目前所知道的串聯起來。
先是之前父母曾經提過,說是長房怕是要出事,兩個人商量著幫還是不幫,看父親意思,是說可以適當幫,但是不能把自家牽扯進去。
後來踏青會上,葉青蓮和葉青蓉出現,兩個人看著都有蕭瑟之感,讓人多少明白,葉家長房是真得不行了。
至於沒落到何種地步,卻是不知的。
如今卻是忽然間出了事兒,甚至連累到自己父親?
阿蘿擰眉,細想上輩子,想著當年大伯母帶著葉青蓮去蕭家的情境。
蕭家當初顯然是拒了葉家,不肯出手相助的,那麼這輩子呢,這輩子難道說父親出手相助,連累了自家?
可是依父親那性子,卻又不像,他那人,極看重母親和三個子女,又對長房有些間隙,不至於為了長房,倒是把自己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