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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這個後,她頓時羞愧難當。
她曾經極喜歡木屋前的題字,甚至曾經拓下來當做範本自己在那裡一遍一遍練習,不曾想,竟然是七叔的手筆?
若是那個時候被他知道,他家侄媳婦拿了他的墨寶來揣摩臨摹,她真是沒臉見人了。
阿蘿臉上火燙,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捂住了小臉。
“你怎麼了?”蕭敬遠不經意間看過來,只見原本細白如玉的小臉上,瞬間染上了嫣紅的霞,十根筍尖兒般嬌嫩的手指,顫抖著覆在臉上。
第12章
阿蘿臉上火燙,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捂住了小臉。
“你怎麼了?”蕭敬遠不經意間看過來,只見原本細白如玉的小臉上,瞬間染上了嫣紅的霞,十根筍尖兒般嬌嫩的手指,顫抖著覆在臉上。
在他問出這話後,他就看到小女娃兒拘謹無措地將手放下來,露出那雙無奈又水靈的大眼,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
他微怔了片刻,凝視著這小孩兒,半響後終於皺眉:“到底怎麼了?”
阿蘿有些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囁喏地道:“我,我就是有點冷……”
冷?
蕭敬遠看了眼,只見小姑娘穿著淡粉交領褙子,襯著纖細白嫩的頸子,楚楚可憐,窄細的肩膀甚至仿佛在瑟縮發抖。
當下無言,褪下自己的外袍,逕自走過去,給阿蘿披上:“走,我帶你尋你家人。”
左右眼前小姑娘不過七八歲年紀,還小,不過是個小孩兒,蕭敬遠倒也沒忌諱那麼許多。
反倒是阿蘿,在這長輩走近時,便聞到一股子生漆味兒,乍聞起來怪難聞的。
待到那外袍披在身上,她更是心裡發慌。
雖說現在年紀小,可是她心裡下意識總覺得這人就是長輩,是七叔,是自家夫君的親七叔,而自己是侄媳婦輩的……
侄媳婦披上了叔叔的外袍……
阿蘿細白的手指頭輕輕捏住了外袍邊緣,身上暖和了,心裡卻十分不自在,小心翼翼看向這七叔,又望望那木屋。
“走?”
蕭敬遠其實對小孩兒一向並無多大耐心,別說是別人家小姑娘,就是自家親侄子,他也是嚴厲得很,容不得半點不規矩。可是今日對這陌生小姑娘,看她那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倒是生出一些憐惜,連帶著性子都變好了。見她在那裡一臉的小糾結,竟然好脾氣地去問了。
阿蘿不敢多說什麼,輕輕點頭。
蕭敬遠瞥她一眼,便不問了,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你這么小,家人不見了你,想是應到處找著。”
誰知道他走出幾大步後,一回頭,只見阿蘿正提著袍子裙子艱難地往前跑呢。
閨中女孩兒家的裙子本就窄瘦,加上如今披上他那又長又寬的袍子,她整個人看著像是戲台上唱戲的。
他難得有些想笑,搖了搖頭,腳步停下來等著她。
今日蕭家承辦賞菊宴,來者都是客,蕭敬遠並不想家中出什麼茬子。
阿蘿見他肯等著自己,倒是有些意外,抿了抿唇,感激地望他一眼。
剪水雙瞳墨黑瑩潤,清透得仿佛倒映著整片桃花林。
蕭敬遠堅硬的心底,泛起一絲柔軟。
有風吹過,枯黃的桃葉自眼前飄落,阻隔了他的視線,這整個世間仿佛在那一刻停頓下來。
當黃葉落地時,他定睛,皺眉,面目肅冷,袖底的手輕輕握了下。
小姑娘正懵懂茫然地望著他,眼底些許忐忑。
他轉身,悶聲往前走。
阿蘿連忙追過去,緊跟在旁邊,嘰里咕嚕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喘著氣仰臉問:“七叔,那個木屋,可是你做的?”
“是。”
“那些詩文,也是你寫的?”
“是。”
得到了七叔肯定的回答,阿蘿此時已經是兩腳虛軟,心中叫苦。
上輩子的她,是怎麼個厚臉皮,堂而皇之霸占了長輩的心頭好而不自知?偏生怎麼闔府上下,竟然沒一個人提醒她!
正跑著,忽而間聽得一聲響,仿佛身上袍子裡有什麼東西掉地上。
她停下來看過去,卻見地上躺著一個小紅木錘子。
一見這個,她腦袋都要疼了。
這個小木錘子,她當然是知道的,當年在這小木屋裡一見之下,便覺匠心獨到,真是愛不釋手,於是乾脆地占為己有了。
現在……這小紅木錘子竟然從七叔的袍袖裡掉出來,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這是七叔做的啊?”阿蘿楞了半響後,終於將目光從那小木錘子,移到了蕭敬遠臉上。
那是一張猶如木頭一般,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她是真不知道,原來這位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朝廷炙手可熱的實權人物,威名赫赫功震天下的少年將軍,竟然還有做小木匠活兒的愛好!
“是。”
預料之中的答案,比想像的還要冷幾分。
阿蘿聽到,險些眼前發黑直接栽倒在地上。
蕭敬遠看著這小女娃原本嫩生生的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清凌凌的眸子裡神情也是瞬息萬變,不免輕輕挑眉。
他年少時便隨父親前往邊疆,之後父母雙雙為國捐軀,他隨當朝大將軍韋施慧經慘烈之戰,驅逐外敵,年紀輕輕封侯拜將。
算起來,他回來蕭府不過幾個月罷了,家中侄子侄女,無論男女,並沒有像阿蘿這般一身嬌弱靈氣逼人的小女娃,更不知道,這么小的女娃兒,神情還可以如此豐富多變?
不過他向來性子冷淡,也並不是個會哄小孩兒開心的,當下也沒說什麼,只是彎腰,撿起了那木錘子。
阿蘿瞪大眼睛,看他大手裡握著那木錘子,對,就是那個上輩子她隨身放著用來捶背捶腿的木錘子!
“我,我只是沒想到,這竟然是你的……”她喃喃地這麼說,也不知道是對眼前的這位蕭敬遠所說,還是對上輩子那個嚴厲肅穆的長輩所說。
如果她知道這是那位七叔,那位她有些懼怕的長輩做的,一定會趕緊扔得遠遠的!
然而這話落在蕭敬遠耳中,卻是別個意思。
他淡瞥阿蘿一眼,看她盯著那木錘子時奇怪的小眼神,不免有了猜測:“你喜歡?”
“是有點……”這個木錘子是花梨木做的,紅漆雕花,看著真是惹人喜歡,也怪不得上輩子的那個她,見了後捨不得放開。
“給。”蕭敬遠伸手,直接將那小紅木錘遞給了阿蘿。
“嘎?”阿蘿詫異地小嘴兒微張,疑惑地仰臉望著他。
蕭敬遠低首望著這一臉懵懂的小女娃兒,一時竟覺幾分有趣:“口水流出來了。”
“啊……”阿蘿聽了,慌忙抬起手來摸嘴巴,上下兩片小嘴兒濕潤潤的,但是並沒有口水啊!
看著她手忙腳亂臉紅耳赤的樣子,蕭敬遠竟然破天荒地唇邊也帶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