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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回首,凝視著屋內的小姑娘。
鼻翼是似有若無的香氣,說不清道不明的香,是女孩兒家閨房才有的。
他可以沙場上對付百萬敵軍,可以朝堂上應對勾心鬥角,可是卻並不知道,該如何去和這么小一個小姑娘言說自己的心事。
她總是傻乎乎的樣子,前腳說謊,後腳露出破綻,有點小小的自作聰明,笨笨的根本不知道掩飾。
還有點任性嬌氣,有點懶。
可他就是喜歡她,那些小小的缺陷,在他心裡都是那麼可愛。
“阿蘿,你有沒有想過——”他停頓了下,聲音略顯緊繃:“讓我來照顧你。”
這句話,藏在心頭,不知道多久,終於說出口。
當說出口的那個時候,蕭敬遠只覺得柳絮消失了,光陰靜止了,心跳不再有,唯獨那縈繞在心間的女孩兒香氣,越發清晰,清晰得讓他每吸一口氣,都覺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你照顧我?”
也許是這個問法實在是委婉,以至於阿蘿有些不明白,她眨眨眼睛,疑惑地望著他,竟是下意識地想起了許多年前,他答應會對自己有求必應的。
只可惜,都是騙人的。
“是。”當第一句話說出口,後面的仿佛順理成章起來了。
蕭敬遠屏住呼吸,拿出了在金鑾殿上高談闊論的機辨,緩緩道來:“你心思太過單純,相貌也太過出眾,如今葉兄便是要為你尋一門親事,一時半刻又哪裡尋得那麼合心意的?若是低就了,自是委屈了你,若是高攀了,侯門內宅中,難免要花去許多心思。倒是不如,讓我來照顧你。”
阿蘿聽著這一番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半響才品味過來意思。
這是說,他讓自己嫁給他?
而且用的理由是,你又笨又懶,空有美貌,卻是個繡花枕頭草包一個,嫁給別人怕是不行,還是嫁給我吧,我護著你。
他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還是……還是算了吧。”她吶吶地道:“我還是不要禍害你了。”
禍害?
蕭敬遠聽得此言,一時也有些無奈。
他沒想到他費盡心思找了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卻想出了“禍害”這樣的詞?
“阿蘿,你想多了,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蕭敬遠一時有些語拙,只好解釋道:“我只是想好好照顧你而已。”
“我,我明白的!”阿蘿點頭,拼命點頭:“七叔其實是覺得我太笨了,認為我總是惹禍,想照顧我。其實想想也是,七叔小時候就幫過我許多,後來在山裡還曾救了我性命,這次又是救了我全家於危難之中,我自是感激不盡,可是我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七叔呢!”
“阿蘿,我不是這個意思。”蕭敬遠擰眉,略有些頭疼和急躁了:“我只是——”
只是什麼?
阿蘿眨眼,有些迷茫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是自己上輩子夫君的親叔父,是這輩子父親的至交好友,他現在闖入到自己的香閨之中……
他到底要如何……
明明應該清楚,卻又不敢去想,心兒砰砰亂跳,喘息一陣一陣發緊。
“我只是——捨不得你。”蕭敬遠艱難地這麼說出口。
是了,捨不得。
他捨不得她嫁給別人,捨不得看她可能會被人錯待,捨不得別人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他不會忘記那一夜在街道上,她悽惶無助的模樣,她不得已低頭去求人時的卑微姿態。
更不會忘記,她連她一個金絲貂絨披風都不敢受的樣子。
他希望將她摟在懷裡,護在自己的羽翼下,儘自己所能,寵著她,縱著她,讓她可以為所欲為,讓她不必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落得個頭破血流。
“阿蘿。”他邁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如果你不會太過反感,我會向你父親求親,請他把你嫁給我。”
“嗯……”她聽著這番話,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而某一處的潮濕更是陡然湧出一股子來。
“你父親那裡,我家裡,我都可以想辦法讓他們答應,你什麼都不用操心,只需要告訴我,你是不是願意?”他略顯迫切地這麼說著,手裡握著她手腕的力道越發緊了幾分。
“這……”他的話,她聽進去了,可是卻又覺得分外玄幻,仿佛像是聽著別人的事:“我”
她沒想到他竟然問出這樣的話。
嫁給蕭敬遠,嫁給蕭家七爺?再次嫁入蕭家,再次拜那蕭家祠堂?
每日走過那曾經關押了她十七年的雙月湖畔?
阿蘿眼前陣陣發黑,一個踉蹌,身子便軟軟地滑落。
蕭敬遠原本是緊盯著她神情,皺著眉頭,屏住呼吸等著她的回答,誰知道看她那張小臉,竟已經是慘白慘白的,而那雙水靈靈的眸子,一眨一眨的,仿佛夜半時分亮在漁船上燈火,忽遠忽近,隱隱約約。
再之後,她便猶如一根麵條般,從他面前滑落。
“阿蘿——”他下意識地摟住了她嬌軟的身子:“怎麼了?”
第86章
“阿蘿——”他下意識地摟住了她嬌軟的身子:“怎麼了?”
阿蘿氣虛血弱,心兒發顫,手也發抖,整個人幾乎打著擺子,不過好在意識還是清醒的。她險些跌落,卻被蕭敬遠整個抱在懷裡,一時之間便覺男人有力的臂膀攬住自己。
她是早領略過他的力道和堅實,如今更是仿佛山石般,而自己則是那個攀附著山石的藤蔓。
腦子裡轟隆隆的一陣響,卻是想起他剛才的話。
他是想娶自己呢……
“我沒事……”她一邊這麼說著,一邊拼命地想要推開他。
只可惜,身軟體嬌力氣弱,更兼她被人抱在懷裡動彈不得,半響推拒,卻換來男人摟得更為緊實。
嬌哼吁吁,低叫連連,她咬著牙,攥著小粉拳,拼命捶打他的胸膛:“蕭敬遠,你做什麼,放開我!”
放開她,怎麼可能?
蕭敬遠是個君子,一向是個君子,行為端方的君子,從來不會越雷池一步的君子。
也正是因為往日他太君子了,才在阿蘿這件事上一讓再讓。
她說有了心儀之人,她說把自己當做長輩,她看上去更喜歡別人,他就忍著讓著,想著自己可以退,她喜歡誰就讓她喜歡,他就應該活該自己受煎熬,他就該一退再退。
可是現在他不想退了。
今晚,在他決定不再當個君子,而是潛入到了葉家內宅,來到了女孩兒窗外,躍入了未婚姑娘家的香閨,他就不可能再當那個君子了。
而現在,她嬌嬌軟軟地攀附在他懷裡,香軟的軀體有一下沒一下輕抖,自己感觸的是滑膩柔嫩的肌膚,曼妙有致的身段,仿佛大手稍微用力,便能掐出個印兒來一般。
這正是他不知道多少個夢裡的情境,醒來後,每每坐在榻上,不知今夕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