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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根本不是蕭敬遠的對手,在被反剪了手綁下後,越發惱怒,淒聲大叫:“阿蘿,我知道你在這裡,你為什麼不肯見我!你還恨著我?是我錯了,我錯了!我知道是我錯了!”
我錯了的聲音,就在這屋內迴蕩,悽厲尖銳。
阿蘿怔怔地望著眼前那個狼狽的人,聽著那聲聲傳入耳中的“我錯了”,心神震盪,兩腳無力。
他為什麼說他錯了,他錯了什麼。
有一瞬間,她幾乎想衝過去問他。
這輩子,當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就想問了。
為什麼,整整十七年的時間,你都不知道我在哪裡……
她在水牢里苦苦期盼了十七年。
十七年的時間裡,從痛苦到煎熬,從煎熬到麻木,又從麻木到漠然,及至重生後的努力忘記過去,重新活回小時候的那個她。
她已經在地獄裡走了一個輪迴,卻自始至終得不到一個答案。
可是她到底壓抑住了,她咬著唇,安靜地站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他被用綢布塞住了嘴巴,之後被蕭敬遠吩咐下人帶了下去。
屋裡的幾個媳婦,顯然是被震到了,儘管她們努力克制著,可是依然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所有的人都在猜測,這新進門的七嬸嬸,到底和那當侄子的有什麼過往。
阿蘿深吸了口氣,用盡所有的力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如今不是一個人,她有個夫君。
她不能因為這麼一件事讓夫君遭受別人非議。
就算全家的人都在懷疑了,她也要裝作若無其事。
這件事,和她沒關係。
這輩子,她和蕭永瀚本來也沒關係!
想到這裡,她用這輩子最大的克制力讓自己放輕鬆,然後挺起腰來,蹙起眉頭,疑惑地望著離去的蕭永瀚,喃喃地道:“好好的,三少爺怎麼叫我的名字?”
有和她素日要好的侄媳婦,聽得這個,也趁機小聲道:“也未必是七嬸的名字,畢竟重名得很多。”
“說的是,之前我看三弟和七嬸嬸也認識,從來都是不正眼看一眼七嬸。”
阿蘿當下苦笑了聲,故意道:“三侄媳婦和我長得像,莫不是他弄錯了什麼?”
她這一說,自是引導了別人的想法。
“三弟和三弟妹自小是青梅竹馬,很要好的,怕不是如今他瘋著,記混了?”
其他人聽了這話,還能說什麼,便是心裡依然有懷疑,也只能點頭:“說的是,想必是記混了。”
就在這個時候,三夫人過來了,聽了幾個晚輩的話,不由斥道:“永瀚本就病著,瘋瘋癲癲的,怕不是撞了什麼不乾淨東西,嘴裡說出的話自己都未必知道,你們聽了後竟然當真,瞎猜起來,這成什麼樣子!”
三夫人這一說,眾位侄媳婦忙低下頭:“是,三嬸嬸說得有理,這原本就是靨著了,瘋言瘋語,當不得真。”
阿蘿感激地看了眼三夫人。
這樣也好,把這件事至少從面子上遮掩過去。
至於大家心裡怎麼猜測,那也是管不住的。
身正不怕影子歪,這輩子她只有蕭敬遠一個,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哪管別人怎麼猜。
再說了,都是蕭家媳婦女兒的,再懷疑,也只能悶在肚子裡爛著,哪個有膽子敢往外傳?
第126章
蕭永瀚在蕭老太太房中一番鬧騰,算是勉強被按住了。可是儘管蕭敬遠請來了宮中御醫,也依然治不好他這瘋病,以至於後來,底下丫鬟私底下還是知道了一些風聲。
據說蕭永瀚竟然口口聲聲說,阿蘿是他上輩子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的妻子,竟然指著柯容的鼻子大罵,罵柯容不知廉恥,騙了他,發瘋厲害的時候甚至要過去掐死柯容。
這事傳到阿蘿耳中,阿蘿反而是淡定了,不慌了。
若說蕭永瀚口口聲聲念著阿蘿這個名字,或許別人以為自己之前和他先有了私情之後才嫁給蕭敬遠,反倒引人誤解。如今他說什麼上輩子,這種荒誕不經的事,誰能信啊?無非是越發以為這蕭家三少爺是中了邪,被什麼物靨住了。
果然,她和幾個侄媳婦閒談間,侄媳婦都為她抱不平。
“才進門,就平白被人潑這種髒水,什麼上輩子這輩子的,也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道!”
“是了,瘋瘋癲癲的,原該好好管著的。”
末了,大家又開始胡亂猜測,想著蕭七叔在朝中地位如何如何,又和太子交好,突然間出這檔子事,該不會這病是別人做的手腳,其實是專門來害七叔的吧。
這想得就遠了,阿蘿也不好說什麼,最後大家瞎猜一番,也是不了了之,各自回房散了。
至於後來,蕭家自然要處置這件事,便把蕭永瀚關在院中,除了隨身伺候的僕婦小廝,其他人一概不准靠近,同時也嚴禁底下人議論這件事。
而年節後,家裡事兒多,來往送迎待客,一番忙,慢慢地家裡也沒人提這件事了。
大家有志一同,只當那蕭永瀚根本不存在。
大夫人想起這事自是難過,每每可以看到她眼睛都泛著紅腫,可是其他人也安慰不得,畢竟三少爺都瘋了這麼些年,如今只是嚴重了而已。
阿蘿面對這樣的蕭永瀚,也就是一聲嘆息。嘆息之外,卻是想起了柯容。
對於上輩子那個害了自己的人是誰,她心裡多少有些猜測,卻並無真憑實據。
如今蕭永瀚說出的話,她細細品著,什麼叫柯容騙了他,他為什麼要掐死柯容?
若是上輩子的柯容和這件事全無瓜葛,那柯容這輩子就是活生生被牽連的無辜人士,他怎麼可以去恨這樣的柯容?
蕭永瀚這麼做,阿蘿難免去猜,柯容就是上輩子害了自己的人。
而當她這麼想著的時候,有一次去老祖宗處請安,出來時,恰好碰到了柯容。
柯容面色蒼白,顴骨高且削,這才多久功夫,如花似玉姑娘,都已是憔悴婦人。
柯容見著阿蘿,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恨,眼裡也冒出了陰冷的光。
“葉青蘿,你既勾搭了他,為何又不嫁他?”
阿蘿輕輕挑眉,淡聲道:“侄媳何出此言?這種話也能亂說,仔細明日我告訴你七叔去,他那脾氣,想必侄媳也知道。”
柯容聞此一噎,這些日子家中之事,多是蕭敬遠料理。
眾人往日只知他在北疆威猛,也知他在朝中勢大,可是在家裡,他一直都是那個高遠淡泊的七叔,嚴厲肅穆,卻並不會太過懼怕。
但是經此一事,眾人知道,那真真是雷霆手段。
底下人敢多說一個字,他是直接送到大老爺面前家法處置,絲毫不留情面的。
柯容這個做晚輩的,哪裡敢惹蕭敬遠,現在好不容易湊到阿蘿跟前,還沒說話,阿蘿竟然直接把蕭敬遠祭出來了。
她顴骨氣得透出紅來,咬牙道:“你也不用拿七叔出來壓我,你當我不知道你幹的事?若是我把這件事都扯到七叔面前,看他還這麼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