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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一切都安置好後,韓越開始抱著筆記本上網,這幾天她和翟二龍他們聊天,說起當初遇到風暴的事兒,都難免彼此說了各自的遭遇。韓越沒提起石像的事兒,在沒有搞清楚問題前,她不想嚇到小盆友。只是說了自己被一個驢行人打到在地的事兒,翟二龍等人都十分不解,有的說應該報警,也有的說白搭。
韓越被找到的時候,是脫水而暈倒,周圍並沒有什麼痕跡,她身上也沒見明顯外傷,這就沒有證據。再說就是有證據她是被打傷的,浩瀚沙漠,去哪裡找人啊?
雖然說人類現在科技發展,已經具備了征服外星球的本領,可是對於一些人跡罕見的區域,其實還是一個禁區,並不是征服的對象。
大家說話間,自然難免提到遇難的其他幾個夥伴。
如果說之前還抱著希望的話,現在是徹底絕望了。
幾個人在語音聊天室里這麼說著話,別說女孩,就是男人們說話都有點哽咽。
畢竟都是同生共死的朋友了,九個人去,回來只剩下四個了。
昔日經常出沒的論壇里,現在依然有那幾個失蹤者留下的各種加了hot的精華帖,就那麼漂浮著,一直被人頂上來。驢行論壇依然是灰色的背景,一個動態蠟燭在那裡點燃著。
也有人開始反思,反思這種冒險式的驢行真得對嗎,有什麼意義,竟然值得用生命來為這種行為買單。
不過說一千道一萬,都是馬後炮罷了,反正人已經不在了。
其實韓越早就知道必然是這樣的結局的,從她在直升飛機上聽孫珂這麼說的時候,她就有預感了。
最近這段時間也沒怎麼出門,就窩在家裡,排除一切外部信息,不聽不看不說,她其實是當鴕鳥在逃避。假裝一切都是好的,假裝大家都安好無恙,假裝只要敲開那個小企鵝,曾經熟悉的小夥伴依然會過來和大家閒聊侃大山。
然而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和大家聊完後,她又隨手查了一些關於樓蘭古國的資料,看來看去後,最後將那個樓蘭女王的王冠放大了圖片,仔細地看了看。
她現在有點敏感,和那塊沙漠有關係的都想仔細研究下。
看了一會兒後,也沒個所以然,那個傳說中空缺的地方,缺少的不過是小小的一個寶石罷了,顯然和這個巨大的石像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也許這塊石像根本和樓蘭古國沒關係,石像是外星生命而已?
想得有點累了,這個時候正好鬧鐘響了,她想起來廚房裡還燉了冰糖銀耳,便忙過去看。她還挺愛吃這個的,有時候也團購燕窩來燉。
這個時候的銀耳羹燉得軟滑剔透,一眼看去都是美好的膠原蛋白,她用一個小碗盛了一勺子銀耳羹後,美滋滋地看著電視吃起來。
吃著的時候,偶爾間會看向一邊的電動牙刷和石像。
電動牙刷還在轉呢,石像依然保持著之前目視前方的姿勢,並沒有什麼改變。
不過沒關係,韓越不著急,她知道要想看到石像的反應,估計怎麼也得晚上了吧?
就在吃著的時候,手機來了一個電話。
她已經放棄了那個諾基亞老古董手機,換了一個智慧型手機,常見牌子,兩千多塊錢,用著性能還行。
她拿起手機,接了電話:“你好,我是韓越。”
電話那頭傳來慡朗的笑聲:“買了新手機?”
韓越聽了聲音,頓時明白對方是誰了:“孫珂?你回S市了?”
孫珂點頭:“是啊是啊,我聽著你這電話鈴聲,就知道你換新手機了,一定是嫌棄我那個老古董了,什麼時候還給我啊?”
韓越聽到這個忍不住笑了:“行啊,隨時都可以,你住哪兒啊?回頭一起吃飯,我請你。”
孫珂那邊自然答應,當下兩個人敲定了時間地點。
“明天吧,過幾天我可能又要出差。”
一起搞定後,雙方又商量了飯店,孫珂表示他無所謂,常年在外面跑,其實也不熟,而且他要求很低。韓越聽到這個,就選了平時和朋友聚會的一家叫奉如的飯店,雲南菜,也算有點小特色。
說定之後,掛了電話,韓越收拾好碗筷,一番忙乎過後,又過來看石像。
一過來,她有點驚到了,不免發出嘖嘖的聲音:“喲,這次速度挺快啊!”
不過是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只見石像大人的臉微微轉了一個角度,竟然向著自己那個方向轉過來。
她笑呵呵地過去,挑眉道:“怎麼,怕了吧?你要是再不好好和我合作,我就天天拿著電動牙刷刷你玩兒!看看你能受得了嘛!”
不過等她湊近了,仔細地看他的眼睛,卻見他那眼睛微微眯起,閃出凌厲的光,倒像是看到了什麼讓他驚訝的東西,並不像是被電動牙刷閃了眼睛。
她詫異,看向他轉首看的方向,並沒有什麼啊,他到底看到了什麼?
她腦中一閃,不免多想,一時之間竟有毛骨悚然之感。
咬了咬牙,她學著這個石像的姿勢,半趴在那裡,就那麼順著他的姿勢和眼神的方向看過去。
於是我們看到,我們的韓越和一個高大魁梧的石像並排躺在那裡,用著同樣的姿勢扭臉看向一個方向。如果不知道的,會以為她和石像大人在雙翼□□。
韓越扭得脖子都酸了,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也許不存在的灰塵。
她盯著石像,下了一個結論:
“你和樓蘭古國有關係。”
石像躺在那裡,扭著臉,以他的那個角度,他所能看到的恰好是自己攤開的筆記本電腦屏幕。
而她的筆記本電腦的屏幕是亮著的,上面是那張被韓越放大的樓蘭古國王冠圖像。
韓越將石像翻過來,讓他面朝上,仔細地研究了他上下衣服的紋飾。
他這件衣服的款式為斜襟右衽,嵌入式的fèng制方式,袖邊打褶成荷葉裝的半袖衫,形狀長而窄,外面用束寬腰帶來固定,腰間懸著一把寶劍。半袖衫腰側有左右對稱的兩條帶狀飾物,下裳三根墜飾。
至於衣服材質嘛……自然是石頭的。
看來看去後,韓越抱來了筆記本,開始在網上搜索樓蘭古國的服飾,然而搜來搜去,只搜到一些壁畫,壁畫上多為女子,並沒有什麼將士的壁畫。
她也試圖去查詢下樓蘭古國有沒有發掘過類似石像這樣的陶勇雕像,可是卻是一無所獲。
按理說,如果樓蘭也曾出土國類似秦始皇兵馬俑這樣的東西,消息應該早就傳出來,不至於半點記載都沒有。
韓越抱著筆記本,盯著石像,開始醞釀自己接下來的行動。
☆、紀錄片play
韓越將那張樓蘭古國王冠的圖片用彩印打了出來,就這麼貼在了石像的對面,讓他天天看每天看。除此之外,她當然還列印了一些樓蘭古國的其他文物圖片。
幹完了這些,她拍拍手,得意地下載了一系列的關於樓蘭古國文物的專題資料,把聲音放得老大,開始沒事就研究研究。
當她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看的時候,忍不住得意地看向石像。
沉默的石像,兩眼直視前方的石像,當你看著那個古老而陳舊的王冠時,你在想什麼?
這個時候,下載的紀錄片講到了關於樓蘭古國的各種情節猜測,聲音沉厚的主持人最後說道:
“我們可以想像,大概在兩千多年前,樓蘭古國曾經興旺一時,政通人和,經濟繁榮,物產豐富,周圍建有雄偉城牆、是邊境重鎮、“絲綢之路”上的一個繁華之邦。可是大越在公元世紀,這座宏偉的城牆卻成為了一座空城,曾經的繁華瞬間變作了人跡罕至的戈壁沙漠。到底是什麼造成了樓蘭古國的消失呢?有人猜說是戰爭,也有人猜測是羅布泊氣候的變化使得這個古城遭受了沙漠的侵蝕,也有人猜是內亂同室操戈,更有人猜測出一個浪漫的故事……”
電腦中紀錄片的畫面開始呈現出樓蘭古國的遺蹟,四周的牆垣有十多處的坍塌,只剩下斷斷續續的牆垣孤零零地立著,樓蘭的整個遺蹟在攝像機的鳥瞰下展露無遺,全景曠古凝重,城內破敗的建築遺蹟了無生機。
韓越望著那個荒涼滄冷的遺蹟,不知為何,心裡也莫名染上了有點悲哀。
她抱著筆記本,慘然地來到了石像面前,讓他看這個古城的遺蹟。
“看,就是這裡。”
可是抬頭間,她望向石像的時候,卻發現石像的眼睛裡流出了液體。
她踮起腳尖,用手指擦過石像的眼睛,確實沒錯,那種液體應該稱之為眼淚。
之前她只想到這個石像是能動的,可是現在,他竟然連眼淚都有的?
韓越昂起頭,凝視著這個石像的眼睛,可是石像的眼睛卻是直直地盯著對面牆上的那副畫,那副女王的王冠。
他的眼睛裡,流露出濃重的悲哀,就好像失去了他最重要的東西。
韓越本來想趁機取笑他一番,逼迫他一番的,畢竟事到如今,她已經漸漸地猜到了這個石像的真實來歷。
也許他本來是一個活物,是樓蘭古國的一個將軍吧?
那麼現在的這個王冠,是他曾經效忠的女王陛下的王冠?甚至他這個將軍,還可能和他的女王有過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
然而幾千年過去了,物是人非,他只能無聲地立在這裡,凝視著對面那個缺失了一塊寶石的王冠。
不過她現在並沒有嘲笑他的心情了。
也許一個國家一個城市的敗亡,就如同一個人的死去一樣。死去的固然一了百了,可是活著的人看著那一副頹廢荒涼的情景,難免心傷。
韓越想起了驢行論壇里點燃的蠟燭,以及那黑色的壓抑背景。
她抬起手,幫他擦掉眼淚:“你哭了,說明你很傷心。”
她摟著他的肩膀笑著說:“其實我有時候也很傷心,也想哭,不過又有點哭不出來。哭不出來的時候,只能笑笑。”
歪頭打量著他:“咱們握手言和吧,我以後不拿電動牙刷刷你了,但是你也要坦誠地告訴我一切,滿足我的好奇心。”
正說著話的時候,電話又響起來了,卻竟然是寧夜。
寧夜已經很久沒來過消息了。
“你明天有時間嗎?我們公司開慶祝會,過來一起吃吧,大餐!”
韓越搖頭:“不了,我約好了和一位朋友一起吃飯?”
寧夜應該是頓時眼睛發亮了:“男的,女的?”
“男。”
“結婚了嗎?有女朋友嗎?長得怎麼樣?收入如何?有房子嗎?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