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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可惜,他只是奉命來尋找證據而已。
這件案子現在鬧得這麼大,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童瑤聽到李公安的問話,緩慢而艱難地將目光從那小沙發上移開,看了眼李公安,想了想,才說道:“應該在那間臥室的書桌上……”
她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最後的那個“吧”字吞掉。
她知道李公安一定覺得自己不可信——其實她自己都有點不敢信,所謂的重生和直覺,只能成真嗎?
可是原勛需要這封信,哪怕冒一次風險,是必須的。
“我陪著你過去找。”她壓抑下對那些回憶的懼意,努力對著李公安笑了笑。
“好。”李公安的眼神是半信半疑的。
站在外面陪同著的原父以及原四叔,對視一眼,彼此的心都往下沉了沉。
他們並不相信,這麼一個曾經被公安搜索過,而且多年沒有人跡的房間裡,會藏著童瑤母親蘇婉秋的遺書。
如果有遺書,早就發現了。
“原勛的事,看來應該另想辦法了。”原四叔的聲音很小,恰好能讓原父聽到。
“嗯,我知道。”原父深深皺著眉頭,童瑤這個兒媳婦本身精神就不太好,這個時候實在不該信的。
至於辦法,現在不是說沒辦法,而是所有的辦法都不好施展。
這件事被人盯上了,輿論鬧得那麼大,如果不能拿出強有力的證據,那麼原勛即使出來,依然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原氏集團的將來也註定處於風雨飄搖中了。
兩個人正皺眉愁對,各自想著對策,就見童瑤跟隨李公安以及另外兩位,從房間裡走出來。
李公安神情嚴肅,看不出什麼端倪。
童瑤臉色泛白,神色間有一絲奇異的不平靜。
見此情景,兩個人的心都往下一沉,看來就是沒找到了。
想想也是,怎麼可能找到的。
“其實……也許是童瑤記錯了,或者那封遺書已經丟掉了……”原父想著找回個場子。
“遺書找到了。”李公安斬釘截鐵地說。
“啊?”原父和原四叔都不敢相信地望著李公安。
第78章
“遺書已經找到, 我們需要帶回去研究筆跡以及書寫的時間,如果沒問題,這將是重要的證據。”
聽到這話, 原父頓時眼中流露出一絲激動:“遺書上說了什麼?”
李公安看了眼原父, 恭敬而頗有歉意地道:“這個暫時不好透露。”
說著間,李公安已經準備下樓。
原父看向童瑤:“遺書上都說了什麼?”
童瑤低下頭, 顫聲道:“就是我媽媽留下的遺書, 說了她要自殺。”
原四爺聽了,頓時激動得鬍子都跟著翹:“如果有這個, 那太好了!只要你再出庭作證, 那原勛的冤屈就能洗清了!原家終於可以度過這一次危機了!”
童瑤點頭:“嗯,我會出庭作證的。”
原四爺不由得笑起來:“走,我們下樓,這個案子算是有進展了!”
原父自然也是高興, 當下幾個人一起下樓去。
可是童瑤卻沒有他們那樣鬆快的心情,她最後一次回頭望了望這個承載了太多回憶的房間,邁著沉重的步子往下走去。
走出樓梯拐角的時候, 有一個老人彎著腰, 顫巍巍地拄著拐杖走過, 嘴裡念念有詞。
童瑤並沒在意。
可是等到走出院子上了轎車,她猛然意識到那傳入耳中老人低喃聲, 仿佛是:“走了,走了,我這次真走了。”
這原本只是再尋常不過的話語罷了, 可是童瑤卻隱約意識到了什麼,她連忙叫停了車子,跑回那座行將廢棄的宅院。
驕陽之下,院子裡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麼人煙,只有一條老狗無趣地耷拉著耳朵握在那棵老柳樹下。
有了遺書,又有童瑤的證詞,這個七年前的案情很快有了進展,原勛結束了刑事拘留,回到家中。
同時原氏集團也開始進行了公關,在輿論上占據優勢。這邊原勛還沒回到家裡,那邊網絡上的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諸如原氏內部股權之爭導致自相殘殺,有人為一己之私而試圖構陷原氏集團接班人,同時還有知情人士爆料,講述了原氏股piao最近兩個月動盪不安的原因。
豪門鬥爭本來就是吸引眼球的事,更何況這件事還牽涉到了七年前謀殺案,原氏超級男神級別霸道總裁原勛涉嫌謀殺自己的丈母娘?裡面還充斥著各種情色猜測,這樣一來,這個消息想不火爆都難,成為了各大媒體熱聞。
而原氏集團公關一出後,案件又有了大反轉,原勛的形象頓時成為了遭受長輩欺壓構陷卻隱忍不發,被逼到了絕處才不得不反擊的原氏繼承人。
原勛得以釋放,冤屈得以洗清,原氏股piao
也跟著扶搖直上,節節攀升。
原勛回到家裡,家裡自然設了接風宴,洗去霉氣,原家幾個重要人物都在場,席間提起這件事來,還是原父說道:“這次多虧了童瑤,如果不是童瑤找出遺書的證物,又給原勛做人證,原勛的冤屈怕是難以洗清。”
這話一出,被圍在眾人之間的原勛,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母親旁邊的童瑤。
童瑤低垂著眼,輕笑了下,沒說話。
後來宴席散了,因為原勛還要和家裡人討論公司的事,童瑤自己先回來的。
呆坐了片刻後,她拿出來自己的小包,摸出裡面第一封信,打開重新讀了一遍後,最後終於一點點地將這封信撕掉了。
撕得粉碎。
彎腰將那些撕碎的紙屑掃到了垃圾桶中時,門開了,原勛走進來。
“瑤瑤。”他的聲音很是輕柔。
“勛哥哥。”她抬起頭,沖他笑了笑。
原勛踏進房間內,望著垃圾筒里露出的那些白色紙屑,溫聲道:“瑤瑤,謝謝你,這次是你救了我。”
童瑤低下頭,沒說話。
“你母親當年……”原勛凝視著童瑤的神情,仿佛在想著用什麼言語來表達:“當年只是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我明白的。”
這件事對原家來說,也許是十全十美的勝利,可是對於童瑤來說,卻是把傷疤再一次揭開。
原勛坐了下來,伸手抱住童瑤:“瑤瑤,我現在可以和你說說當年的事,你願意聽嗎?”
“嗯,你說吧。”
“我是接到了你母親的電話,覺得她狀態很不好,過去的時候發現她要自盡,她說我四叔走了,她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所以她拋棄了我。對於她來說,愛人太重要了,我這個女兒,是可以被拋棄的。”
原勛沒說話,抬起手,安慰式地輕輕拍了下她的後背。
童瑤將自己靠在他胸膛上:“勛哥哥,你不在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
“嗯?什麼夢?”
“我夢到了一句話。”童瑤笑了笑,繼續道:“說是真相比欺騙更殘忍。”
原勛開口,正要說話,童瑤卻先他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巴。
“勛哥哥,如果你覺得有些話,不該告訴我,那就欺騙我一輩子吧。曾經你問我到底要什麼,我想了很多,卻好像也說不明白,可是現在我明白了,我如今所擁有的生活,就是我真正想要的。”
“幸福就像玻璃,只是平時從未察覺,但只要稍微改變看的角度,玻璃就會映照出光芒和色彩。”
其實一直以來,幸福都在她身邊,只是她沒有睜開眼睛去看而已。
這一晚,當原勛睡去的時候,童瑤卻無法入睡。
她輾轉反側,良久後,終於起身,再次拿出了放在柜子里的小包,小包里還有兩封信,是自己重生回到十年前給自己寫下的兩封信。
因為年代的關係,鋼筆字跡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
她讀了那信半響後,終於閉上眼睛,將第二封信和第三封信撕碎了。
第一封信里寫的是她醉酒之後和原勛的事情。
她喝醉了,之後就不記得了。
曾經後悔過,也曾經怨恨過,可是現在,她不想去想了。
至少結果是好的,她就滿足了。
至於第二封信,寫的是她懷了原修時候的事。
曾經想過要過去彌補,給原修一個更好的童年,可是現在她想著,或許不需要了吧。
過去的已經過去,關鍵是珍惜現在的生活。
她只要從現在開始,好好疼愛自己的兒子,一切都是能彌補的。
而不是非要斤斤計較於過去。
現在的她,已經不需要重生,也不需要再回到過去改變什麼。
她關上檯燈,躺下來,鑽進了被窩裡男人那寬厚的胸膛中,找到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幸福地閉上眼睛睡去。
月光如水,傾灑在這間溫馨的大床上,映照在她如雪的肌膚上。
那個被她用纖細的胳膊緊緊摟住的男人,在夜色中睜開了眼睛。
生活一如既往,仿佛沒什麼改變,不過對於童瑤來說,這個世界應該再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原勛的案件塵埃落定,原氏集團又重回正規,唯獨原一睿和原茉,兩個人雙雙離開了原氏集團,並且因為涉嫌在網絡上散步謠言損害他人名譽,有被原家起訴的風險。
之前綁架原家四叔的那位在逃嫌疑犯,也被抓捕歸案了,原家上下也終於鬆了口氣。
而之後緊接著,原茉不得不向原勛賣出了自己手中的股份,帶著女兒遠渡重洋,去了國外。原一睿則是攜著巨款潛逃,一時之間,追討者將他告上法庭。可是這個時候原一睿已經根本是不知所蹤了,不過徒留下那些欠債者皺眉嘆息罷了。
一樁轟轟烈烈的謀殺案和經濟大案,就這麼落下了帷幕。
而在原家,因為之前原勛案件的緣故,原夫人對童瑤這個兒媳婦心中自然是十分感激,如今待她更好了,每每遇到什麼活動,也喜歡帶著她出席。
童瑤慢慢學會了許多作為原勛的太太應該會的事情,也開始涉獵交際應酬,雖然說未必做得足夠好,可是也讓原夫人滿意了。
除了陪著婆婆,童瑤還報了一些培訓課程,跳舞國畫等,還會陪著原修參加競賽,一起玩陶藝,去逛博物館和展覽館等。
她的生活豐富多姿起來,臉上也總是帶著淺淡溫軟的笑意。
任何人都能看出來,她雙眸中有著幾乎洋溢而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