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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一出,柳葉不由詫異地叫道:“你不是害怕文景報復嗎?”
柳式一僵,過了一會他才嘿嘿說道:“也不是那個,我只是覺得文景做為一個婦人,那心腸也太狠了一點。不過這與我想留在洛陽並不相干吧?”
柳葉:“……”
……
就在楊芳蘭等人被銀甲衛們一絲不苟地按著柳婧的吩咐施以刑罰,柳成的屍體也被受盡了苦楚的明叔等人扶棺離開洛陽時,誰也不知道,在那壯漢砍頭的第二天,便有一封書信被飛鴿帶走,遠遠飛向了邊關。
而那封飛向邊關的書信,僅僅十天不到,便被一支正準備進京的將卒遇上了。
那批將卒的首領,年方二十三四的年輕將領,在看到飛鴿傳書時,臉色刷地一沉!
看到他這樣子,幾個俾將靠了上來,一人關切地問道:“將軍,發生了什麼事?”
那年輕的將領回過頭去,他黑沉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道:“徐老元帥放養在外面的小兒子,被鄧九郎無媒無娉弄回來的那個姓柳的婦人給殺了!”
“什麼?”幾個俾將大怒,一人失聲叫道:“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在少郎身邊安排了好些遊俠和官員嗎?難道那些人都沒能護他周全?”
那年輕將領黑著一張臉,沉怒地說道:“遊俠和那些小官有什麼用?那婦人使幾個銀甲衛,便把他們一鍋端了!”
一人問道:“有沒有說是因為什麼事?”
幾乎是他這話一出,那將領便一字一句地喝道:“我沈右答應護著的人!堂堂徐老元帥的幼子,不管是犯了什麼事,得罪什麼人,便是他罪惡濤天,也只有聖上能處治,萬萬由不得一個婦人來動手!”
他的話音一落,一個俾將亦跟著叫道:“不錯!以命還命!鄧九郎的那個婦人,必須得死!”
“殺了那婦人!”
“對,殺了那婦人!”
“沒讓血流成河,已是很看得起了,那個婦人一定要死!”
“不錯,那是徐老元帥最後一根獨苗了,他死在那婦人手裡,無論如何不能罷休!”
“正是正是。”
那一邊,這一些將卒恨不能馬上飛回洛陽,把柳婧斬於馬下時。洛陽城裡,也有飛鴿飛入宮城。
不一會,宮城的深處伸出一隻纖白的手來,那手輕輕把一張薄薄的紙片扔入火盤,在一聲輕笑後,一個威嚴雍容的聲音輕飄飄地吹入清風中,“告訴沈右和徐成明,冤有頭債有主,不可把事情鬧大,也不可驚動旁人,特別是不可驚動了九郎,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是!”
☆、第二百五十八章風來
這些事情,柳婧自是不知道,她在送走柳葉幾人後,見鄧九郎還有三天才能回來,也不想回鄧府了,便在白衣樓中住下。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三天過去了。
第四天,是鄧九郎歸來的日子,柳婧覺得自己明明沒有去想,可不知怎麼的,每過不久,她總是會看一眼沙漏。
當上午過去,下午過去,傍晚漸漸來臨時,柳婧有點失神了。
她站在閣樓上,望著西沉的太陽發起呆來。
這時,一陣腳步聲響。
聽到地五的腳步聲,柳婧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輕聲詢問道:“地五,九郎說他四天就會回來的。”可現在四天都過去了,他還沒有回來!
柳婧的聲音有點小,有點委屈。地五朝她看了一眼後,聲音一提,面無表情地說道:“回夫人,剛才有音信傳來,郎君辦的事情出了點意外,可能還得延遲七天左右才能歸來。”
他的話音一落,柳婧便失望地收起了笑容。見她低下頭也不說話了,地五忍不住咳嗽一聲,說道:“那些年月,夫人動則便逃離郎君數月半年的,那時都若無其事,怎麼現在這般難捨了?”
他是純好奇。
柳婧卻是臉一紅,她連忙裝聾作啞,顧左右而言他,楞是沒有回答地五,而地五自也沒有問第二次。
又過了五天後,柳婧才知道,鄧九郎這次匆忙外出,是在豫州出現了一小批匪盜,因匪盜犯事的地方離洛陽太近便派了鄧九郎。而他過去後,原本以為可以輕易平定的匪盜,竟是一夜之間壯大數倍,同時也讓鄧九郎查到。朝庭中的某個大臣與他們有勾結,試圖在天下間散布鄧後亂政的傳聞。
因此,他平定匪盜的時間自然被延長。
幸好。自鄧九郎平匪去後,柳婧在鄧府中也成了一個隱形人。前兩天讓她感覺到過劍拔弩張之勢,竟是一夜之間全部消除,不知不覺中,整個鄧府都對她視而不見,便是她住在白衣樓中,也是所有的人都自動消聲。至於柳葉柳成幾人,也不知在忙些什麼。只有晚上回到白衣樓時才與她打一個照面。
轉眼間,鄧九郎離開了十二天了。
這一天傍晚,柳婧正在白衣樓中鼓著琴,就在琴聲帶著相思。被清風捲來捲去時,突然的,白衣樓下傳來了一陣喧囂聲。
不一會,一個僕人大步走來,他來到柳婧的廂房外。稟報導:“夫人,有人找你。”
有人找她?
柳婧有點奇怪,她想了想也猜不到是誰後,便喚道:“讓他上來。”
“是。”
不一會,一陣沉而有力的腳步聲傳來。轉眼間,只聽得砰的一聲,柳婧的廂房被推開,一個長相俊秀,身材高大,腰間佩著長劍的英武青年走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柳婧,便伸手一揮,制止眾人跟上後,他大步走到柳婧對面坐下,問道:“你就是鄧九郎的那個婦人?”
鄧九郎一向潔身自好,他的婦人只有柳婧一個,所以這人一問,柳婧便抬起頭來。
她朝英武青年看了一眼,又朝他身後,一動不動如標槍一樣站著的幾個隨從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說道:“是我。敢問郎君是?”
英武青年雙手抱胸,徐徐說道:“我叫沈右。”
柳婧眨著眼看著他,喚道:“沈家郎君。”
“不敢,叫我沈將軍便可。”沈右淡淡說道:“在下前來,是想向夫人詢問一事……請問夫人,在十二天前,你是不是為了一個叫柳成的商人,命令銀甲衛出馬,拿下一個姓徐的男子?並在第二天讓人處死了他?”
柳婧警惕起來。
她慢慢摘下自己的紗帽,在露出了張花一般的容顏,在見到沈右連眼睛也不眨一下時,柳婧優雅說道:“不錯。不過那人……”
沈右手一舉打斷了柳婧的話頭。
他看著柳婧,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徐郎到底犯了什麼事,以致被夫人治罪,這點在下不想聽。在下前來,只是想向夫人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徐郎他是不是夫人殺的?”
柳婧收起了表情。
她靜靜地看著這人,過了一會後,柳婧說道:“是我。”
“很好!”沈右站了起來,只見他盯著柳婧,木著一張臉森寒地說道:“夫人果然是個有膽的!”
面對這人的殺氣騰騰,柳婧也挺直了腰,她冷笑道:“我自是有膽!那個徐山,他勾結yín婦殺害其夫不說,還仗著手中權利把那丈夫的親人全部拿入大牢!還假造借條,逼著那丈夫的一家還他五千兩黃金!這等無法無天,惡貫滿盈之人,別說他害的是我的親人,便是害的是旁人,我也敢殺!”
柳婧的這個態度,明顯的出乎沈右的意料之外。他瞪大眼盯了柳婧一會,突然寒森森地說道:“夫人果然真有膽!就是不知道夫人有沒有打聽過,被你殺了的徐山,他的父親是什麼人?”
這個時間太短,柳婧派出的銀甲衛根本沒有查這麼仔細,只是根椐他平素的來歷人群和經歷,以為只是一個囂張了的普通浪蕩子。
不過此時此刻,柳婧自不會露怯,她淡淡地說道:“他的父親是何人,與我殺他有何干係?”
沈右眉心跳了跳,他厲笑道:“好!好!說得太好了!”大笑一陣後,他沉聲道:“既然夫人如此說了,那沈某也就無話可說了。告辭!”
看到他大步離去,柳婧突然開口道:“請等一下!”
在沈右腳步一頓間,柳婧走出三步,說道:“郎君手帶厚繭,行走之間有金戈之音,舉手投足間有凜然之威,原來是個出身不凡的將軍大人。將軍大人見到我後,不問原因不問是非,只問徐家子是不是因我而死。那麼。將軍是為復仇而來?”
說到這裡,柳婧負著雙手,她冷冷一笑後。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想有一件事沈將軍一定不知道,那就是。我不僅僅只是鄧九郎的婦人,我還是先帝的親妹,當朝的和樂公主!以我的身份,別說是殺一個該殺之人,便是殺了不該的人的,也輪不到將軍這般盛氣凌人地問罪!”
很顯然,柳婧這個自我介紹。大大出乎沈右的意料之外。
他緩緩回過頭來。
回過頭,他定定地看著柳婧,看著這個與眾不同的婦人。
不說別的,光憑這個婦人從自己的隻字片語中。便知道自己對她起了殺心,就證明這個婦人不可小看。
更何況,還有她的出身……
沈右深深地凝視了柳婧一會後,雙手抱拳,說道:“原來是公主殿下。沈右失禮。告辭!”
說罷,他腳步一提,帶著幾個隨從步履鏗鏘地走了下去。
這時,柳婧招來一個銀甲衛,問道:“地五呢?”
“將軍府中出了急事。他去處理了。走之前讓小人告訴夫人,他下午便會回來。”
柳婧哦了一聲,又問道:“這個沈右是什麼人?”
“這,小人還要去調查一番。”
柳婧轉頭看向那銀甲衛,過了一會,她一字一句地說道:“你馬上去見地五,告訴他,我有危險,讓他馬上派人去調查一個叫沈右的男子!”
“啊?”那銀甲衛瞪大眼看了柳婧一會,見她不是在開玩笑,便連忙低頭應道:“是。”
“另外,叫齊所有銀甲衛,讓他們從此刻起,必須十二個時辰保護於我!”
“……好吧。”
那銀甲衛一邊走,一邊忍不住看了一眼眉頭深蹙的柳婧,忖道: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在這個洛陽城,誰敢不給九郎面子?九郎一入洛陽但宣布她的身份,明擺就是誓死相護,洛陽城裡,誰有那個膽子敢動九郎誓死相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