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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笑,輕輕曬道:“這個問題沒有問明白,我實是睡不著啊……阿婧你看,在皇后那兒,縱使你所說的話,字字如刺,直扎得我血淋淋的,我也沒有說一字半語來拆你的台。那麼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那會說的那些話,哪一句是你的本意?”

    柳婧還在低著頭。

    她低著頭看著几面上,自己與他的倒影,直過了許久許久,直到鄧九郎含著笑的,安靜地等她良久,柳婧才低低說道:“我是真地想忘記你重新開始,也是真想另嫁他人了。”

    說到這裡,她也不看向鄧九郎的臉,衝著几面上自己的倒影笑了笑後,輕輕說道:“九郎,你那個家,太大了,你這個人,也被寄以太多的厚望,你對我的心,也沒有那麼矢志不移……我仰望著你,便如仰望一座山峰一樣,越是朝著你走去,卻越是發現還隔得遠著呢。九郎,我看不到希望,想轍退了。”

    “轍退?”剛才還帶著笑的鄧九郎,聲音啞了起來,他低低地說道:“你真厲害,想退也就能退啊?我卻做不到。”

    柳婧深濃的睫毛撲閃著,對著自己的影子微微一笑,回道:“不,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撤退成功。可我自小到大,最被長者誇獎能忍有自製。我就這麼想著,總有一日能忘光的,再說長痛不如短痛呢。所以,我就這樣做了。”  

    鄧九郎聞言低啞一笑,今次的他,顯得脾氣格外的好“原來是在嘗試啊?其實我也想過要撤退,可我比你不過,每次光是想想要再也不見你,這胸口便悶得慌,便覺得整個天地都空落落的沒有個安心處。”

    柳婧也不知怎麼的,陡然聽到這樣的話,眼圈不由一紅。她忍著酸澀,甚至,習慣性地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異常,還越發低著頭。

    在柳婧低頭不語的時候,鄧九郎也沒有催促。一時之間,這書房中,只有兩人壓抑的呼吸聲傳了來。

    柳婧瞪大眼看著幾面,直感覺到泛著涼意的空氣把泛熱的眼眶給沖涼了些,感覺到自己似乎不會失態了,她才低低說道:“這不是很正常嗎?這一路長大,總是有很多事很多人,是不能舍也得舍的,初初雖是不習慣,過久了不一樣?這人總得繼續活下去,還要活得更好呢。”

    她說到這裡,笑了笑後又問道:“我傍晚如此冒犯皇后娘娘,不知她可有非常震怒?”她那時的行為,其實對任何一個上位者來說,都是不敬的。可她沒有辦法,她供著敬著,對方的態度也不過如此。

    鄧九郎笑了笑,回道:“你都破釜沉舟了,皇后娘娘還能怎麼憤怒?她不過是驚愕更多。”  

    說到這裡,他又問她一句“聽說後來顧呈過來了?”

    “是。”

    “給了你一封家信?”

    “……是。”

    “說是他下樓後,站在下面看著你的身影老半天都沒有動。阿婧,那家信上說了什麼?”

    柳婧:“……”

    鄧九郎一笑,輕輕說道:“我知你不會說。幸好你還是知我的,除非最後關頭,平素對上我,那是決不撕謊,不想說的寧可沉默。”

    說到這裡後,他慢慢傾身靠向柳婧。剛才從他進門直到現在,他一直是溫文的,說話也好聲好氣的,表現得那是少有的平和和樂意溝通的模樣,所以,柳婧也是放鬆的。可是隨著他這麼一傾身,柳婧下意識的一凜,整個人不被人注意的變得僵硬起來。

    鄧九郎當然發現了柳婧的警惕。

    他眼皮也不抬一下,只是這般靠近她,這般呼吸與她相聞,與她鼻尖幾乎碰到鼻尖地挨在一起,輕輕地說道:“柳氏,這一個月里,也就是自你入洛陽以來,我老是被你弄得寢食難安,有時睜眼到天明……這種感覺很不好,非常不好,我從來沒有嘗受過。柳氏,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威脅你,我呢,今天也就不威脅了。我邀請你與我出去玩兒幾日,恩,去那能讓我心頭平靜的地方呆一呆。你是不會反對的對不對?”  

    他語氣極平和,說話的方式也極平易近人,可熟知他的柳婧,還是明白他這話中的不容拒絕。

    她抬起頭來看向鄧九郎。濃密的睫毛眨動了一會,柳婧含笑說道:“可我才剛剛說過不喜歡你呢,這又與你出遊的,九郎就不怕你的姐姐失望?”

    “我現在顧不上她。”鄧九郎也是含著笑,他夜空般深不見底的眸子平和地看著柳婧,輕輕說道:“我這心實在鬧騰得厲害,要不是做了一些什麼事,難免會失控……如何?阿婧可願意與我一游?”

    ☆、第一百七十三章偷信看和送美人

    看著鄧九郎在極誠懇的狀態下,說出的這極平易近人的要求,柳婧垂著眸想了想,一會後她慢慢說道:“可我事情很忙……”

    “阿婧!”鄧九郎打斷她的話頭,他負手而立,有點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剛剛才溫和有禮的男子,隨著雙眼這麼一眯,一種凌厲中透著灑脫,灑脫中帶著強硬的氣勢便逼人而來。鄧九郎負著手微笑地看著柳婧,聲音輕柔地說道:“阿婧,你忘記了,我說這話,其實不是在與你商量!”  

    說到這裡,他笑盈盈地瞅著柳婧,燈光下他身形高大,氣勢逼人!

    柳婧抬起頭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暗嘆一聲,她抿了抿是,半晌才說道:“我要先交待一下!”

    “行,給你半日時間,中午時,我們東城門不見不散!”微笑著吐出這句話後,鄧九郎轉身就走。只是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問道:“阿婧,你那封家信,可以讓我看一下嗎?”話音一落,見柳婧只是看著自己不說話,鄧九郎洒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朝她拱了拱手,也不再說什麼,廣袖一甩揚長而去。

    目送著鄧九郎消失在黑暗中,柳婧很久很久才回過頭來。

    低著頭,柳婧低嘆一聲,她胡亂寫了兩個字後,突然沒了心情,便回到寢房,把燈一吹胡亂睡了。

    這一邊,鄧九郎的馬車,一直等到柳婧房間的燈火完全熄滅後才離開。

    這般凌晨時候,夜寒露重,車輪滾動在青石板上,那滾動聲,在平靜的夜空,給傳得那麼遠那麼遠。

    鄧九郎的馬車走得很慢,當他來到鄧府外時,看著不遠處那高門朱第,那華屋連幢,鄧九郎突然厭倦起來,他埋起頭抵著額,低聲命令道:“停下。”  

    馬車應聲停下後,鄧九郎也沒有再說話。他不說話,外面的人也不敢說話,一時之間,這輛華貴的馬車仿佛溶入黑暗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外面的護衛以為馬車中的郎君已然睡著了時,馬車中,鄧九郎那格外沙啞低暗的聲音響起,“去城東別莊吧。”

    “是。”

    於是馬車轉道,朝著別莊前進。

    這般馬車不緊不慢地走在寂靜到了極點的洛陽街上,也不知過了多久,東方的天空竟然升起了一道晨曦。聽著由遠處傳來的陣陣雞鳴聲,幾個護衛一邊不緊不慢地跟在馬車後面,一邊搓起手來。

    就在馬車來到別莊外,剛剛停下時,一個黑衣人走了過來,他下巴處還掛著圍面黑巾,粗濃的眉毛上,還掛著晨露。看到鄧九郎,他朝他一禮,低聲說道:“郎君,信得手了。”

    “她怎麼樣?”

    “已然入睡,這信被放在榻邊。”說罷,那黑衣人把一封信恭敬地送到鄧九郎面前。

    鄧九郎接近時,只聽得騰騰的火焰燃燒聲響起,卻是身側的兩個護衛同時點起了火把。  

    就著火把光,鄧九郎低頭看向那信,信封下面有一行字,上書汝南柳行舟書。

    這信,是柳婧的父親寄來的?柳婧的父親寄來的信,怎麼給通過顧呈的手送到?難道說,柳婧在花園中,當著他與皇后說的那番話,還有些依椐?

    不知怎麼的,看清這落款後,鄧九郎突然有點猶豫起來。

    他身子後仰,直是沉默了好一會,才再次拿起那信,慢慢抽出信紙,翻看起來。

    見他看著看著,臉色非常難看,幾個銀甲衛相互看了一眼後,一人湊上前來,低聲說道:“郎君?這上面是?”

    鄧九郎的薄唇抿得死緊,直過了一會,他才低笑起來,一邊笑,他一邊輕輕地說道:“沒有想到,柳氏的父親如果厭惡於我!”

    在幾個銀甲衛擔憂的眼神,鄧九郎閉上了眼。

    又過了一會,他睜開眼來,低下頭,把那封信繼續看了下去,慢慢的,一字一句地看完後,鄧九郎啞然一笑,輕輕地說道:“她父親說,顧呈勝我十倍……這話真真可笑!”

    他嘴裡說著可笑,可臉上卻絲毫沒有笑意。  

    他想著那信上一句句刺得他胸口發悶的狠話,“為父這麼好的女兒,那姓鄧的千挑萬挑,屢次狎戲而不知尊重,此心實是痛恨。”

    “鄧府家大,家大則心眼大,別人珍之罕之的寶貝,在他們眼中可能不過是一根糙。”

    信上的這兩句,翻來覆去在鄧九郎腦海中浮現後,眼看東邊漸亮,一個銀甲衛湊上前來,輕聲問道:“郎君,我們要進莊嗎?”別莊裡的僕人,早就知道主子來了,一直大開著門整齊地侯到現在呢。

    仿佛被那銀甲衛地問話驚醒,鄧九郎抬起頭來,他把手中的信遞給那個黑衣人,啞聲吩咐道:“送回原處,儘量不讓她察覺信件有失過。”

    “是!”

    那黑衣人領命離去後,鄧九郎轉向東方看了一會,慢慢說道:“行了,入莊吧。”

    “是。”

    幾乎是他的馬車一駛入大門,只聽得迎接的眾仆中,便傳來一個少女嬌脆中帶著羞澀的問侯聲,“九哥哥,你回來啦?”  

    鄧九郎回過頭來。

    他朝著那個年約十五,長相極美的少女瞟了一眼後,身子朝後仰了仰。

    眾銀甲衛跟隨他多年,對他的一舉一動早已瞭然。見他這樣動作,便有兩人策馬上前。

    只見鄧九郎朝那少女瞟了一眼後,向他們問道:“她是誰?”

    他這問話一出,眾銀甲衛還來不及回答,那美人已淚盈於睫,她上前一步,朝著鄧九郎盈盈拜倒後泣道:“九哥哥忘記我了?我是吳靜,是吳佼姐姐的堂妹,家中擔憂郎君忙於公事,勞而忘返,特意派妾前來侍侯郎君……上個月妾與佼姐姐與郎君對面時,郎君還朝妾笑了呢。”

    吳佼的堂妹?鄧九郎也沒有看她一眼,朝著一銀甲衛問道:“吳佼把她堂妹送來給我做妾?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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