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拉閱讀上一章

第75頁

    面對這一雙雙瞪來的眼,柳婧咳嗽一聲後,低聲說道:“我家主公慣喜說笑……不就是諸君所知道的那樣,哪有什麼別的緣故?”

    說了這話後,她又咳嗽一聲,轉向鄧九郎眼巴巴地說道:“主公,高朋滿座,有酒豈能無琴?文景不才,願為諸君奏上一曲以助雅興。”

    這轉變話題的技術,倒是嫻熟了。

    可惜的是,鄧九郎本來還背倚著几案,一手持著酒盅,一手慵懶地擱在書架上,雙眼微眯目光深邃地盯著她。此刻聽到她提到奏琴兩字,他那臉便是一沉,只見他聲音輕柔地說道:“奏琴?”他雙眼亮得滲人地盯著她,慢慢說道:“本來我也極喜歡聽人奏琴的,可自從上次在吳郡被人騙過一回後,我對那琴聲,便不大喜歡了……”他的怨氣可還沒有散盡呢……

    他這話一出,那小郡王劉元便驚奇地問道:“咦,鄧兄在吳郡被人騙過?不知那是何人,竟敢騙到鄧兄頭上?”

    另外幾人也來了興致,“這倒是稀奇事,快說來聽聽。”“喂,柳文景,你好象也是從吳郡過來的,不如你來說說?”這最後一句,顯然很得鄧九郎的心,於是他也跟著微笑道:“是啊,當時文景也在那兒呢,不如文景你來說說,當時我是怎麼被人哄騙的?”  

    ☆、第八十六章她是我的人

    兩個小郡王和幾個世家子,真是目光灼灼,迫不及待地盯著柳婧。

    他們的臉上寫滿興奮。很顯然,引對於汝南的豪強和官紳們害怕南陽鄧九那‘小事’來說,發生在吳郡的,鄧九郎被人哄騙了的故事,更讓他們感興趣。

    柳婧臉上的表情一僵。

    這麼雙目光緊緊盯著,只等她開口,鄧九郎也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柳婧咽了一下口水,知道避無可避,才垂著眸,語氣平靜地說道:“是,此事我也只是聽說。”她肅手而立,明明羞紅顯媚的臉上,拼命地露出一種清冷平靜的姿態,又咽了一下口水,柳婧也不敢看向鄧九郎,“說是一庶民琴彈得相當不錯,然後被主公看重,大家都以為他會被主公收為門客時,那庶民跑了……”

    她掐頭掐尾地說到這裡,聲音越來越小,目光也越來越垂,壓根就不敢與鄧九郎對視。

    可她越是這樣說,那幾人卻越是來了興致。

    劉元奇道:“一個小小的庶民,能得南陽鄧九地看重,那是九輩子的福份,他竟然會跑?此事大不尋常。”  

    王頤也叫道:“鄧九,莫非是你做了什麼事,把那庶民嚇壞了吧?”他咧著白牙嘻嘻一笑,“莫非,那庶民長得太俊太美,讓南陽鄧九也動了凡心……”他怪笑幾聲後,盯到臉如桃花,拼命想顯得清冷自持,卻在這一刻,也許是眾人的目光,也許是寒冷,那微微,越發顯得可憐可欺的柳婧,續道:“要是那庶民有文景這般俊,那鄧兄看上他,倒是情理當中。”

    他這話不說也罷,一說,柳婧完全低下了頭。

    而一直目光深邃地盯著她的鄧九郎,則似笑非笑地揚起了唇。

    然後,他用他那亮得滲人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柳婧,口中則輕柔地說道:“還真讓你說中了,那小兒,就與柳文景容止相類。”

    他垂下眸,慢慢抿了一口酒,靜靜地說道:“而且,我是看中了那小子。”

    眾人:“……”

    只是一陣安靜後,幾乎是突然的,眾人同時鬨笑起來。

    這一次,他們笑得特別起勁,那年小的小郡王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劉元狂笑一陣,朝著鄧九郎叫道:“我就說嘛,在洛陽時,那些紈絝私下說你鄧九時,說得你就真像個鐵人一樣沒了個欲求,原來癥結在這裡?”

    另一世家子也大笑道:“鄧兄鄧兄,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以咱們的身份,看中一個人竟還讓他跑了,這可是奇恥大辱啊。”

    “快說說,再說清楚一點……”

    “哈哈,原來鄧兄你也有求而不得之苦。”

    一直以來,這些人就算與鄧九郎同行同止,可內心深處,總還有著幾分畏懼之意。直到此時此刻,他們才知道,原來南陽鄧九也是一個凡人。一個個哄鬧取笑中,倒是自然而然地覺得鄧九郎變得親近隨意了。

    這些人笑鬧也就罷了,只是一邊笑著,一邊總不免朝柳婧盯上幾眼,想像著與她容止相類的那人到底是個啥樣。

    柳婧本來就恨不得飛天遁地,感覺到這些人的目光和猜測,她更是紅著一張臉,甚至連頸項都成了桃色。

    拼命咬著牙,讓自己冷靜了些後,柳婧嚅嚅地朝著鄧九郎說道:“主公,我家裡還有事,我伯父他叫我……”這地方她真不能呆下去了,再呆下去,不知鄧九郎又會說出什麼話來。  

    柳婧抬頭眼巴巴地看著鄧九郎,目光中儘是乞求。

    看到她眼角泛紅,整個人都要哭出來了似的。鄧九郎垂了垂眸。

    他慢條斯理地晃了晃盅中的酒後,信手從腰間掏出一塊玉佩放到几上,道:“這是我的信物,仔細拿著。”

    那玉佩一擺,王頤響亮地咽了一下口水,羨慕地說道:“姓柳的小兒,你倒好福氣。”

    另外幾人雖然沒說,可他們看向那玉佩的眼神,分明也在發著同樣的感嘆:這可是南陽鄧九的貼身之物,有了它,在這小小的汝南,豈不是橫著走?

    這時刻,他們就算再也沒有想到,看向柳婧時,那目光也不一樣了。

    柳婧低頭看著那玉佩一眼,再抬頭看向鄧九郎。對上他微垂的眉眼,那不容置疑的堅決,她走上一步,輕輕拿起那玉佩,朝著鄧九郎一揖後,低聲道:“謝主公。”

    說罷,她朝後慢慢退去。

    剛剛退出,剛剛把廂房門關上,王頤的說話聲便從裡面傳來,“我說鄧兄,你這可就過。自你說出他是你的人後,我們哥幾個,可就只是瞧瞧。你這丟出玉佩來,倒底是怕他往來不方便呢,還是就怕他被我們欺了?”  

    另一世家子也說道:“就是,姓柳的是勾人,可咱們是什麼人,你說一句,我們誰也不會動他。鄧兄你現在連玉佩都甩出來,這樣巴不得在他身上烙一個印的,可是看輕了咱們。”

    在亂七八糟中,鄧九郎低沉含笑的聲音傳來,“這小子不老實,我好不容易才逮到他,這玉佩給他,也算是留人。”

    ……一陣短暫的安靜後,鬨笑聲再響。

    “如此說來,那吳郡時,哄騙了你又開溜了的那個,就是這柳文景?”

    “鄧兄放心,我們都幫你看著這小子,保管他只能做你的人。”

    “話說回來,這姓柳的倒真真是絕色,嘖嘖嘖,那清冷自持又禁不住羞惱交加的小樣兒,怪不得鄧兄你捨不得放手了。”

    聽著裡面毫不掩飾的哄鬧大笑聲,柳婧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的。

    她匆匆轉身,像被什麼燙了似的,慌忙地朝外面逃去。

    走了十幾步後,她還覺得袖袋裡的玉佩,像烙鐵一樣燙得慌,讓她巴不得馬上扔了,可又不敢。  

    這樣急亂地走出十幾步後,無意中瞟到四周來往的婢僕護衛那詫異的眼神,柳婧連忙鎮定心神,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

    只是她的心裡,這時真是羞惱得恨不得大叫大嚷,又恨不得把鄧九郎砍上一劍。

    出得梅園時,她的護衛馭夫還在那裡侯著,柳婧急步上前,翻身跳上馬車後,她聲音沙啞急亂地喚道:“走。”

    幾人哪曾見到她這般失態過,相互看了一眼後,才應了聲是。

    隨著馬車駛動,柳婧漲紅著一張臉,急得團團直轉:鄧九郎這樣四下嚷嚷,在我的身上打下他的標籤……這事可不能讓他繼續下去,我,我得扳回此事。

    可是,與誰商量呢?

    柳婧第一個想到的,是她的父親。

    可是才想到父親,她又搖了搖頭。

    她的父親,被那幾個月的牢獄之災和幾個月的舟車顛簸,是真的傷得慘了。上次那場病,幾乎要了他大半條命。一直到現在,柳父還是精力不繼,大太陽的天也斷不了火爐。如今,家裡人已習慣了大小事由柳婧做主,儘量不讓父親勞累。

    而且,柳婧也知道,父親一直防著鄧九郎,要是知道了今日的事,只怕他第一個想法就是,求著顧府趕緊把她娶了回去,徹底隔絕她與鄧九郎之間的聯繫。  

    父親的這種不安,柳婧其實明白。他以前身體康健,以為能夠護她一世時,是想著把她許一個真正珍惜她的好男兒,讓她幸福一生。可自從他病倒之後,他就老是擔憂著自己什麼時候會故去,老想著替她安排好後路,免得他一旦過逝,無人替她把關,女兒會被騙被欺。所以,以前他看不上的顧呈,現在他也願意替他說兩句好話了。

    不能找父親,也不找母親,至於別人更是不可能。

    柳婧急了一陣後,想道:書上說過,每逢大事有靜氣……心急最是無用,要鎮定下來,要鎮定下來。

    這般念了幾遍後,她倒是真的慢慢靜了下來

    鎮定之後,柳婧閉上雙眼,右手在車轅上慢慢地叩擊起來。

    又過了一會,護衛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大郎,到了。”

    “再走走。”

    “是。”

    馬車再次啟動,離開柳府大門,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又走了一會後,柳婧吩咐道:“停下,我自己走走。”  

    “是。”

    馬車停下後,柳婧緊了緊狐裘,下了馬車。

    幾個時辰的太陽照下來,街道上的雪已溶了個七七八八,原來宿在房裡的汝南人,趁著那明晃晃的日頭,也都上了街道。

    於是,此時的汝南街,比前陣子熱鬧了不少。

    在這種熱鬧中,踩著不疾不緩的步伐,面容俊美精絕,氣質溫文爾雅又有著奢華貴氣的柳婧,和往昔一樣,極引人注目。

    看到她走來,四下的哄鬧聲都小了一些。隱隱的,有人在問道:“這少年俊成這樣,他是誰家的啊?”

    “是新搬來的柳府家的大郎,不過這小兒可愛慕不得,家中妻妾成群呢。”

    “真箇好風采。”

    眾人的注目和議論,柳婧已經習慣,她只是眉目微斂,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

    走了一會,一個僕人朝她走了過來,行了一禮後低聲說道:“柳家大郎,我家主人要見你。”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已經是最後一章了 »

第75頁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加入書架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返回我的書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