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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護衛首領率先明白過來,他嘶叫道:“不好,這些船里也被賊子淋了火油!”

    這話一出,不管是護衛也罷,還是船工也罷,都是臉色劇變。他們知道,這些船里裝的是什麼貨,他們更知道,這些貨的主人是什麼樣的強橫之徒!這批貨要是在他們手中有了損失,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於是,幾十號人嘶啞地叫著撲向眾貨船,而他們剛衝上船頭,便看到還留守在船上的那幾個,都被弄暈了東倒西歪地橫臥在船艙上……這些人忙地忙著救火,急的急著要追向那隻逃離的貨船,便沒有人注意到,碼頭的兩側,都有馬蹄聲在漸漸遠去。

    天空上,一縷白雲擋住了圓月,令得前方的官道有點昏暗。

    一邊策馬急馳著,魯叔一邊低聲問向被胡亂置於自己身前的紅紗美人,顫聲道:“大郎,看來事成了。”他抬頭看向那艘漸漸遠離的貨船,啞聲道:“他們應是追不上了。”

    柳婧伏在馬背上,被顛得七暈八素的,她低聲說道:“到了前面,選一偏靜所在,我要換裳。”

    “是。”  

    見到魯叔咧著嘴笑個不停,柳婧抿著唇一臉嚴肅地說道:“叔,先別歡喜,我們得快點趕上貨船。”

    “好好。”在擇了一處樹林放下柳婧,讓她重新扮回男子後,三人重又上了馬。這一次,他們更是快馬加鞭,一個個埋著頭話也不說,只是不要命地向前方奔跑著。

    而這時刻,便是透過厚厚的樹林,他們也可以看到火光沖天的碼頭,可以聽到無數的馬蹄聲腳步聲和叫嚷聲傳來。

    又過了一陣,眼看就要抵達他們與貨船約好的碼頭時。魯叔回頭看向那火光沖天的歷陽碼頭,不安地問道:“大郎,你說他們會不會已經追上來了?”

    “沒那麼快。”黑暗中,柳婧的聲音雖輕細,卻也條理分明,她低聲說道:“那裡火光這麼大,肯定會驚動官府。而官府只要一來人,便可以看到,那船上裝的不止是絲綢,更多的還是鹽……私販官鹽,從來都是重罪,這可是一個大案子。貨船的主人們現在肯定亂了手腳,一個個絞盡腦汁地應對官府,只怕沒有那麼多心神追趕我們了。”

    頓了頓,她又說道:“不過話又得說回來,此刻那些貨主肯定恨我們入骨,如果二天之內不能逃到安全所在,以後怕是再也逃不出去了。”  

    她這樣一說,魯叔兩人又出了一身冷汗。想他們自少年時便跟在柳母身邊,這些年風裡雨里,也算是見過不少世面。可以前他們見過的世面,都是場面上的,是與規矩人打交道的,簡直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他們會和自己的姑子一道,去攔截人家私鹽販子的貨物,而且一攔還是這麼一大船!

    想到這裡,魯叔兩人又是不安,又是茫然,按道理說,這事也算是偷jian犯科,可自家姑子說了,他們只是黑吃黑,坑害的是不義之人,不算作惡……

    尋思著的兩人一邊策馬急疾,一邊小心地看向月光下的柳婧。此刻的柳婧,正咬著牙,額頭上的冷汗如串珠一樣掉落在她眼睫毛上,酸澀的汗水顯然刺痛了她的眼,令得柳婧眉頭深皺,臉色蒼白強忍痛苦。

    這般狂馳一陣後,約定的碼頭已漸漸在望。這時,從兩側的小路上衝出了幾匹馬,看著月色下熟悉的身影,魯叔喜道:“大郎,他們都成功脫身了。”

    “恩。”奔馬終於慢了些,柳婧也可以騰出衣袖拭了一把汗,她看著向自己奔來的十幾個騎士,低聲道:“目前看來,一切順利。”

    轉眼間,十幾個騎士圍上了柳婧,看到勉強自己在馬背上坐直的柳婧,他們同時抱了抱拳,笑道:“大郎君好計策!”  

    柳婧蒼白著臉,讓自己淡定溫柔的一笑後,輕聲說道:“還是諸君得力,要不是你們借來了這些馬,我們也不會逃脫得這般容易。”

    此時圓月剛從雲層下伸出頭來,那銀色的光芒,把柳婧的小白臉兒照得一清二楚。這麼近距離地對上這小白臉兒溫柔安靜的笑容,十幾個浪蕩子都打了一個寒顫,同時想道:今天晚上,不知有多少強人會因此事家破人亡,這小郎君居然還能笑得這麼溫文儒雅……

    ☆、第五章異心

    一行人會合後,當下各自上馬,快馬加鞭地朝前方碼頭奔馳而去。

    當他們來到碼頭旁時,月色下,那一隻大貨船正靜靜地屹立在波濤中,配上四周黑寂的山水,顯得格外寧和。眾人本來很是不安,老擔心著那些人已經追上,直到這時才完全踏實下來。

    看到他們跑來,開船的兩個浪蕩子,以及給兩個浪蕩子護駕的四個柳府壯仆都連忙迎了上來。

    柳婧跳下馬背,一邊急步朝著貨船走去,一邊低聲道:“別多說話,免得引起他人關注。”話音一落,正有點亢奮的眾人馬上安靜下來。

    貨船上的空間被貨物裝的滿滿的,安置了二十幾人後,所有的馬匹只能放在甲板上了。隨著柳婧一聲命令,貨船開動,乘著月色,朝著茫茫的河道疾馳而去。  

    坐在船上,眾人回頭看著火光沖天的歷陽碼頭,一個個長吁了一口氣,都放鬆起來。

    柳婧也放鬆了,她無力地軟倒在艙房中,一副連眼睛也睜不開的樣子,啞聲說道:“我休息一會,有事馬上叫我。”“是,大郎君。”魯叔乾脆地應了一聲後,恭敬地看著自家姑子,歡喜地想道:姑子可真是聰明,截了這麼多鹽。這一下,柳府的危機算是解決了。

    柳婧這一休息,便是睡得天昏地暗,當她醒來時,外面太陽光灼灼地照進艙房,甲板上不時傳來一陣笑語聲。

    竟是天亮了。

    柳婧連忙站起,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渾身油膩膩,臉上像抹了幾寸的污垢,髒成這樣,真不知自己昨晚怎麼睡得著的。

    端了一盆清水,柳婧細細地洗了一把臉,再把身上抹了抹,然後再重新把臉塗黑後,又換了一襲袍子,才緩步走出艙房。

    甲板上很是熱鬧,二十幾個浪蕩子正聚在一起有說有笑,而在不遠處,則栓了十幾匹馬,那些馬打的打響鼻,嘶叫的嘶叫,使得這小小的空間,如同鬧市一樣。

    看到柳婧走來,那叫木季的浪蕩子大步迎了上來。他朝著柳婧咧嘴笑道:“小郎君,大夥正在說呢,咱這船里裝的都是什麼貨啊?這麼沉的?”  

    木季這話一出,好一些浪蕩子都回頭看向柳婧,一臉好奇地等著她回答。

    要知道,自從把這船劫了回來後,柳府的四個壯仆,便眼也不眨一下地守著底艙,他們是連見也不許見一眼,眼下一個個心裡都好奇著呢。

    對上眾人的目光,柳婧微微一笑,道:“不管是什麼貨物,諸君這次是助了柳某一臂了,等事成後,一定會有重謝。”卻是不願意直面回答的樣子。

    眾浪蕩子見狀,也就不追問了,一個個重又聚在一起說笑起來。

    轉眼,又是一天一夜過去了。

    柳婧起了一個大早,她看著東方剛剛浮起的朝霞,望著那茫茫的波濤深處,暗暗想道:再走一天,只要再走一天應該就安全了,那些人應該就追不上了……

    就在她望著東方出神時,一陣腳步聲傳來,魯叔來到她身後,壓低聲音,有點慌亂地說道:“大郎,昨天晚上有人潛入貨艙了。”

    什麼?

    柳婧迅速地回過頭來看向他。

    魯叔一臉不安,他啞聲說道:“昨晚丑時後半刻,我守著守著,不知怎地就睡著了,後來一睜開眼,見到強子他們都還在睡。便嚇出了一身冷汗。我連忙起身,一看才發現,門口處的記號有被人移動的痕跡。”  

    魯叔說到這裡,急而沙啞地說道:“大郎,你看這事?”

    柳婧抬頭,她對上魯叔冒著血絲的雙眼,看著他疲憊的神情,斥喝的話哪裡說得出口?這一行,她就帶了六個家僕,底艙那麼多貨,就靠這六人日夜守著,那也確實是累著他們了。只是話說回來,當時她讓家僕們守著貨艙時,便是求他們這般堅守三晚,她只需要他們堅守三晚啊!哪知道,這才二個晚上,他們就出錯了……

    壓住紛亂的思緒,柳婧抿著唇低聲說道:“別急,別急,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她手摩挲著船舷,咬牙想道:現在的情況是,這些浪蕩子中,有人昨晚潛入了貨艙,知道裡面裝載的都是鹽……這麼一船鹽,折成金,少說也有二千兩。有所謂財帛動人心,只怕那潛入之人已然起了壞心。

    她又看了一眼魯叔,繼續想道:我的人只有六個,可謂防得住君子堵不了小人。眼下雇來的浪蕩子中,已經出現了小人,就必須改變方式了。

    想到這裡,柳婧一咬牙,她轉過頭看向一臉焦慮的魯叔說道:“叔,你去叫來所有人,便說,我有話跟他們說。”  

    “大郎你這是?”魯叔才問出口,便見柳婧抿著的唇色發白。他心下一酸澀,不由想道自家二姑子雖然聰明,可她畢竟只是個姑子,是養在深閨的弱質女流,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要不是這次出了這麼大事,自家姑子可能還得成天抱著一本《女誡》,隔二岔三便默寫一道交給柳母審閱。這樣的小姑子,自己不能給她解憂,還因一時貪睡給她添了麻煩……

    魯叔愧疚難當,也不再問了,急忙應道:“好,我去叫。”轉過身,魯叔朝著艙中大叫道:“諸君諸君,我家大郎有話跟諸君說道說道。”

    叫聲中,一個個浪蕩子鑽了出來。當二十幾個浪蕩子都出現在甲板上時,柳婧笑如春風地說道:“昨日,木季不是還向在下詢問,我們截來的這一批是什麼貨嗎?不知到了今日,大夥還感興趣不?”

    柳婧滿面春風,笑意盈盈地問出這話,一時之間,眾浪蕩子一怔,那木季更是陡然睜大雙眼,錯愕地看著柳婧,在對上她掃來的明亮至極的眼神時,目光閃了閃。而另一側,一個浪蕩子已大聲叫道:“自是感興趣。柳家小郎,你就別這些實的虛的,給個痛快話吧。”“是啊,小郎就直接說吧。”  

    在一個個的叫嚷聲中,柳婧目光如水,從這些人的臉上一一掃了一遍後,她慢騰騰地說道:“好,既然諸位都感興趣,那柳某就直接說了,這船上,裝的都是私鹽!我們截的這批貨,是鹽!”

    眾浪蕩子早就知道,他們截下的這批貨應該不簡單,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一船鹽!

    自漢一朝鹽鐵管制便很嚴,可是管制得越嚴,便意味著從中謀的利就越大。鐵器不用說,這鹽可是一本十利的好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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