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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的人議論得歡,柳婧又聽了一會後,見他們翻來覆去就是幻想著以後風光得意的日子,便提步退了下來。
走出柴房,柳婧轉向眾護衛笑道:“這個張氏可真是了得,枕畔睡了多年的丈夫,都耍得團團轉,不但生的孩子沒一個是他的,連他的愛妾都想害就害!”
張景淡淡回道:“世間有良善之人,自也是狠毒之人,這種毒婦我以前也遇到過,不算為奇。”
柳婧輕嘆道:“我只是覺得,她那丈夫挺冤的,你聽聽她們念的那些契據,那可算是一個有本事的人,產業不小啊。可惜,他這拼命拼出來的產業,他不但自己享受不到,便是真心對他的婢妾,也享用不了。”
說到這裡,柳婧挑了挑眉,說道:“各位,我們既然碰上了這場熱鬧,要不,也去湊一湊?”
刑秀笑道:“你想怎麼湊?”
柳婧笑道:“咱們去見見那個姓柳的男子,怎麼樣?”
眾人自是無不遵從。
……
與此同時,大張氏也與眾人商量結束,只見她再次裝扮了一輪,端著一個木托盤,盤上盛著一碗人參湯,便扭著細腰,風姿綽約地出現在她夫婿的廂房外。
再次叩叩叩幾聲,引得那婢妾阿珠開了門後,大張氏伸頭朝裡面瞅了瞅,輕聲問道:“夫君如今還痛不?”
“緩些了。”阿珠拭著淚,低聲說道:“他昨晚痛了一晚,一直沒有睡過,現在正在打眈。”言下之意,是讓大張氏不要打擾他了。
向來不怎麼喜歡進這個房的大張氏,這次卻像沒有聽到似的,她擠開阿珠走了進去,一邊扭著腰,她一邊輕聲說道:“這是我專門為文景熬的人參湯,我想看他喝了再走。”
她把湯朝著几上一放,還裝模作樣拭起淚來。
雖不了解主母這次為何如此堅持,怯弱慣了的阿珠自是不敢反駁,她老實地低著頭站在一角。
大張氏一屁股坐在榻上,她以與平素完全不同的耐心十足地看著柳文景。
她看了一會張著嘴呼吸,在睡夢中還不時因為疼痛皺緊眉頭的柳文景,輕輕掏出手帕捂著嘴,又看向自己放在一側的人參湯。
又等了一會,她終是不耐煩起來,伸手輕輕推了推柳文景,大張氏柔情似水地喚道:“夫君,夫君?”
在她地推搡下,柳文景慢慢睜開眼來。
看到她睜眼,大張氏連忙湊上去把他扶著坐起,扶起他後,大張氏端過那碗人參湯,溫柔憐惜地喚道:“夫君,這是妾身親自為你熬的人參湯,裡面添了些小謝大夫千里迢迢弄來的附子,小謝大夫說了,這個對你的身體好處很大,你嘗嘗?”
說罷,她端著那碗湯便朝柳文景強行餵去。
柳文景被強行叫醒,還沒有醒完全呢,那人參湯便到了嘴邊,阿珠看到主母動作粗魯地餵去,心裡難受,忍不住喚道:“夫人,不如等會讓婢妾……”
她還沒有說完,大張氏便剜了一記眼刀,在令得阿珠身子一縮,低頭不敢說話後,大張氏見到柳文景因自己扶著不舒服而掙扎的樣子,抿著唇鼻子一縮,委委屈屈地說道:“夫君,小謝大夫說了,你服了這藥,身子就會好一些。嗚,剛才禮兒睡著了,還在夢中叫著要見父親呢。”
她這話一出,柳文景掙扎的動作一止,他張開了嘴。
大張氏見狀,雙眼迅速閃過一抹狠毒的光亮,她迫不及待地把那人參湯送到柳文景嘴邊,急急地就想灌下。
就在這時,一陣‘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這聲音響得突然,大張氏手一晃,碗裡的人參湯也是盪了盪,柳文景剛剛張嘴,還沒有喝到一口,衣襟便給湯水給淋濕了。
看了一眼那晃了小半碗的人參湯,大張氏的臉上閃過一抹惱怒,她也不等阿珠開口,便提著聲音沒好氣地叫道:“誰呀?”
門外,響起了一個不緊不慢的陌生的男子聲音,“是柳郎麼?請開開門。”
大張氏聽到這完全陌生的聲音,不由一怔,這時,阿珠已老實地打開了房門。
這房門一開,柳婧一行人便出現在了房門口。
看到是他們,大張氏一怔,她把柳文景朝榻上一放,站了起來沒好氣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有什麼事嗎?”
刑秀率先走出,他嗅了嗅後,轉向柳婧笑道:“喲,這藥味聞起來怎麼怪怪的?”
柳婧這時也緩步走出,因大張氏把柳文景放得快,她也沒有看清他的面容。她只是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後,漫不經心地說道:“當然怪了,這嫁了人的婦人不但偷了漢子,還與漢子生了二個私生子,還要謀奪自個丈夫家產的,藥味能不怪嗎?”
珠兒:“……”
大張氏:“……”
一陣陡然的安靜後,大張氏急急站了起來,她憤怒地瞪著柳婧一行人,正要痛罵,突然想到了什麼,便急急轉過頭去看向病榻上的柳文景!
而這時,柳文景饒是病得重了,饒是剛剛睡醒,也迅速坐直了身子,昂著頭瞪著一雙因消瘦而越發顯得大得駭人的發渾的眼,定定地瞪向了大張氏!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張氏一個激淋清醒過來,她迅速地轉頭瞪向柳婧一行人,尖著聲音厲喝道:“誰讓你們進來的?來人,來人!把他們趕出去!來人啊,有人強闖民宅呀——”
☆、第二百九十一章拿下賤人
大張氏的尖叫聲,又響亮又尖厲,一時遠遠傳出!
可在她的聲音落下後,縱使外面有腳步聲傳來,廂房裡的,不管是猛然坐直的柳文景,還是站在角落裡的珠兒,或是柳婧一行人,都只是不聲不吭的,靜靜地看著她。
對上這樣的目光,大張氏陡然慌了,她急急轉向柳文景,朝著他叫道:“夫君,夫君,這些人簡直是莫名其妙,他們一定是強盜,他們在胡說八道!”
四下,還是沒有聲音傳來。
直過了一會,柳婧才再次走動,她緩步走到了柳文景面前。
低頭打量著他,柳婧慢慢取下了頭上的紗帽。
她的面容一露,頓時這狹窄而空氣渾沌的病房中,也是光芒一閃。對上柳文景看來的目光,柳婧小心地問道:“你姓柳?你叫柳什麼?”
因為緊張,她的聲音甚至有點僵硬。
柳文景還沒有回答,一側的大張氏已扯著嗓子譏笑起來,“喂喂喂,我說你這女人是怎麼回事?莫名其妙地衝到別人的房裡,莫名其妙地胡說一通,現在,又想攀起親來了?”轉眼她又朝著柳文景叫道:“夫君,這個婦人定然是個瘋子,快把她趕出去!來人!來人!!把這些瘋子通通趕出去!”
她一邊高亢的尖叫著,一邊朝著柳婧衝去。可是她剛剛一動,便是嗖嗖兩聲,兩個護衛站在了柳婧身後,擋住了她的去路!
而這時,柳婧還在低頭看著柳文景,緊張地等著他的回答。
偏偏這個時候,柳文景又嘶心裂肺地咳嗽起來。一直楞著的珠兒終於清醒了過來,她急急跑了過來,端過痰盂便溫柔地拍起柳文景的背,讓他咳出了喉中那口痰。
就在柳文景吐出痰,人也慢慢坐直時,只聽得蹬蹬蹬一陣腳步急響傳來。轉眼間,小張氏,謝郎,以及謝郎的兩個僕人急沖而來,在他們的身後,還在住在酒樓里的另幾個客人。
見到來的是自己人,大張氏大喜,她連忙朝著柳婧等人一指,尖叫道:“這些人是匪盜,他們強闖進來欲對我夫婦不軌。你們快快把她抓起來!”話音一落。她又瞪向那謝郎。提醒道:“這些人強闖民宅,欲對我和柳郎不利,你們快快把人都叫過來,把他們抓起來!”
在她提醒後。謝郎身後的兩個僕人迅速地跑了出去!
看到他們聽話地去行動了,大張氏一陣得意,這時,她一眼看到外面,不由張揚地叫道:“啊,有官兵過來了!官爺來了就好!”她一個箭步衝出去,朝著外面的幾個官卒揮著手帕扭著腰歡叫道:“幾位官爺,你們快快過來,我們遇上匪盜了!”
聽她說到‘匪盜’兩字。那幾個官兵速度加快,轉眼便衝到了廂房外。
這時,柳婧還在看著柳文景,還在輕聲問道:“你姓柳,你叫柳什麼?”
被吵得暈暈沉沉的柳文景。把半邊身子都放在阿珠身上後,正要回話,只見那大張氏又張牙舞爪地沖了過來,她指著柳婧以及擋著自己的兩個護衛叫道:“就是他們,官爺,就是這幾人,他們都是匪盜,快快抓起他們!”
偏偏不管是柳婧,還是幾個護衛都是氣勢不凡,就在幾個官兵下意識的止住腳時,謝郎的兩個僕人也帶著下人們大呼小叫地沖了來。
鬧哄哄中,經不起鬧的柳文景又是一陣撕心裂肺地咳嗽,聽著他喉嚨里的痰咕嚕咕嚕的叫聲,柳婧慢慢戴上紗帽,轉過頭來。
就在那兩個僕人帶著眾下人大呼小叫地沖了進來時,柳婧聲音一提,朗聲說道:“諸位,我們今天只是來湊了一個熱鬧!”她朝著那大張氏一指,笑笑著說道:“我們只是無意中聽到這個婦人說,等她丈夫一死,她就殺了婢妾,奪了那剩下的四分之一財物……”一席八卦引得所有人一靜,令得準備離開的人也不離開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時,柳婧朝著慢慢退入人群的謝郎身邊的一兒一女一指,又道:“喲,殺婢妾還是小事,那一對兒女,原來還是這婦人與她那jian夫生的……”
四下譁然一片!
不管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這種jian夫yín婦的故事,永遠是最有吸引力的。
於是,柳婧聲音一落,該走的也不走了,遠處的人也朝這裡圍來。
大張氏被無數雙目光盯著,一時駭怕到了極點,她跳了起來指著柳婧尖叫道:“你血口噴人!”
叫到這裡,她眼眶一紅,已是淚水滾滾,伸手指著柳婧,她哽咽道:“不就是我曾經得罪過你嗎?你這人,怎麼能這樣惡毒的咒罵我,編排我?”
說到這裡,她已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滿面淚水還不打緊,大張氏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全不顧體統地嚎啕大哭起來。
而得了她眼色的小張氏,這時也怯怯地指著柳婧說道:“她在瞎說,是她的弟弟被我姐姐害死了,所以才故意找了個藉口編排我姐。我姐對我姐夫好著呢,不信,你們問我姐夫。”
於是嗖嗖嗖的,所有的目光都看向柳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