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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喝聲一出,幾個自恃身份的婢女正要上前,就在這時,鄧二十三不高興地叫道:“讓你們去你們就去,磨蹭什麼?”那小胖子也叫道:“快去吧。”“怎麼還楞在這裡?二十三,你家裡的婢僕可真不懂事!”

    於眾少年的斥喝聲中,眾婢僕無可奈何地行了一禮,佝著身向後退去。她們一邊走一邊不時;回頭看向柳婧,想道:夫人們都說,要給她一個下馬威的,這下好了,給攪了。

    就在眾少年高高興興地坐上榻幾,仰著頭看著依然蔚藍一片的天空時,一個僕人正在極快的速度沖向內宅深處。

    不一會,他來到一個廂房外,向一個婦人低聲稟報了幾句後,那婦人一驚,他看向那個僕人,輕叫道:“那些銀甲衛真是這麼說的?”

    “是!”

    “這不可能!”婦人驚叫道:“她又不是龍女,憑什麼能斷雨水!”

    “可他們說,這事柳氏已做過好幾次,從來錯漏!”

    這一下,那婦人臉色終於變了,她猶豫了一會後,牙一咬說道:“既是如此,那就不能讓這個賭繼續下去!這十七個小郎君年歲雖小,可他們都不是一般人,真要每個應了她三件事,以後我們做很多事都會非常被動!不行,我要去阻止他們!”  

    說罷,少婦手一揮,帶著一群婢僕護衛,浩浩蕩蕩地朝著小花園走去。

    這時,沙漏已流逝了三分之二,三刻鐘已過了二刻鐘了!

    就在眾少年還在談笑風生時,一陣風吹了過來。這風清涼無比,在這六月的天氣里,吹在人身上還帶著寒意。眾少年先是一驚,也不知是誰抬頭一望,頓時,好幾人都失聲叫道:“快看天空!”

    眾人齊刷刷看向天空!

    天空中,竟是不知何時開始的,已是烏雲縷縷,而且還有越積越厚之勢!

    ☆、第二百五十章顯威二

    就在這時,前方的小道處,急急走來一隊人馬,看了那走了最前面的華貴婦人一眼,地五湊上柳婧,說道:“夫人,看來你這便宜路徑走不通了!看到那婦人沒有?那是鄧家三郎的夫人,人甚是精明能幹,在這宅子裡很說得上話。”

    就在地五介紹之時,那婦人停下腳步,只見她讓人招去幾個小少年,也不知她說了幾句什麼話後,那些少年臉色都不好看起來。

    就在那婦人也沉下臉時,只見那個十歲的小胖子走了過去,他虎著一張臉低聲說了幾句話後,那婦人終於閉了嘴。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沉默了一下後,揮手示意少年們離去,讓身邊的僕人把地五叫了去。

    不一會,地五過來了。在眾人地盯視中,地五對著柳婧說道:“夫人,三夫人說了,你這樣賺小孩的便宜,沒的勝之不武,她讓你自己去推了!”

    地五的聲音一落,柳婧便哧的一笑!

    哧笑聲中,柳婧淡淡說道:“這三夫人勢力很大?”

    “是,她是你婆母的侄女,你婆母非常喜愛她。”

    柳婧挑了挑眉,她睨向地五,“你的意思,是讓我按照她的話來做?”

    地五遲疑了一會,搖頭說道:“我只希望夫人妥當處理。”

    柳婧聞言又是一笑,她看了一眼那越流越快的沙漏,看了一眼天空厚厚的烏雲,慢慢伸出手,接過天空中飄下的一點雨絲後,腳步一提,衣袖飄飛地向鄧九郎的府第方向走去。

    她竟是也不與少年們多說,也不向那三夫人閒談,便這麼在人人都知道她要贏了的時候。若無其事地飄然離去!  

    她把鄧三少夫人晾在了當場!

    地五馬上跟了上去。

    而就在一行人進入鄧九郎的院落的同時,大顆大顆的雨滴啪啪啪從天空砸落,厚厚的烏雲更是把整個天地都籠罩其中。

    柳婧抬頭望著這天空。又是哧地一笑。

    一場突如其來的陣雨打斷了一切,等雨停後。天色已晚。看著站在一側,臉色不怎麼好看的兒子,鄧母品了一口手中的漿,淡淡說道:“擎兒,你那婦人進府也有一陣了,母親怎麼沒有見到她?”

    鄧九郎沒好氣地說道:“母親,你裝病把我騙回。要是有什麼話,直接跟孩兒說便是,至於阿婧,她總會來見過你的。不用急於一時。”

    鄧母一下給激怒了,她把手中的漿朝著几上重重一放,喝道:“擎兒,你怎麼跟母親說話的?”

    她氣得顫巍巍的,幾個僕婦連忙圍上來撫的撫胸捶的捶背。

    這時。鄧九郎放緩聲音,說道:“母親,你要見她,孩兒呆會便帶她進來拜見。”他手一揮,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後。蹲在母親身前,然後,他與鄧母的雙眼直視。  

    看到他眼神,鄧母一怔,這時,鄧九郎說道:“母親,孩兒實是被駭怕了。”他眼中流露出一抹痛苦,甚至因為太過痛苦,那張俊美飛揚的臉,還出現了些微的扭曲。

    定定地看著鄧母,鄧九郎啞著嗓子說道:“母親,孩兒已經失去過一次,實在不想再有第二次。您向來寬厚,之所以不喜歡她,不過是受了姐姐的影響。而姐姐原本還是讚賞她的,到現在容她不得,也不過是因為和樂公主已‘風光大葬’了,如果再宣布她復活,會惹得世人閒話。可是母親,這明明是姐姐的錯,為什麼非要阿婧來承擔一切?聖人都說過,‘孰能無過’,明明姐姐只要大方的承認失誤,改正了就可以的事,為什麼非要讓我與阿婧來承擔這無邊痛苦?”

    鄧九郎這一席話,說得十分緩慢,幾乎是一字一句說出的。鄧母聽到後來,剛要反駁說,“你姐姐是當朝太后,她怎麼可能會有錯?怎麼可以讓她有錯?”時,一眼看到痛苦不堪的兒子,便閉上了嘴。

    自長大後,鄧九郎越變越沉穩,已很少與母親說這麼多話了。現在他一口氣道出自己的想法和痛苦,本想還說些什麼打動母親時,抬頭看到母親眼中的不以為然,那心便猛然一沉……  

    ……也許,真是高高在上的日子過慣了,在母親心中,自己這個兒子的痛苦,阿婧的痛苦,根本抵不過讓她們自承有錯帶來的取笑吧?

    想到這裡,鄧九郎站了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依舊不滿著的母親,沉聲說道:“母親保重。”說罷,他衣袖一甩,大步走了出去。

    鄧九郎一走,眾婢僕便一擁而上,一婦人湊近鄧母,小心地提醒道:“三夫人,九郎臨走時,好象還生氣著。”

    “我也還生氣著!”鄧母沒好氣地說道:“他耽於男女之情,還枉想我們退讓!真是荒唐,男女之情算得什麼?我年輕的時候,與他父親不也是恩愛過一年半載的?我們恩愛時,不也是恨不得晚晚纏在一起,恨不得把對方的肉都啖下幾口?可後來呢?後來我懷了孩兒,他有了美妾,那什麼情啊愛的自然而然就淡了。不止是我,這洛陽城的所有權貴,哪個年輕時剛得了美婦,不是這麼沉迷個一年二年的?哼,要我為了擎兒這一時的沉迷去讓太后丟那麼大的臉,這是萬萬做不到!”

    鄧母越說越怒,她砰地一聲把手中的盅砸在了地上。騰地一聲站起,鄧母虎著臉說道:“身為新婦,到了家門連婆母也不來見?行!那就讓她永遠也不要來見我,通知下去,所有人都不要理會她,我倒想看看,這種被孤立的羞辱,她受不受得了!”  

    命令到這裡,鄧母轉頭問道:“聽說她沒帶幾個人在身邊?”

    “是的夫人。”

    “那行,知會下去,不管她做什麼事都阻一阻,讓她在這洛陽城事事不順。哼!這婦人敢離間我們母子,我也要讓她事事堵心!”

    “是!”

    幾婢剛剛應承了準備退下,一陣腳步聲響,轉眼間,幾個婢婦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們來到鄧母身邊,朝著她盈盈一福後,見到向來性子溫和,從不輕言發怒的鄧母罕見的把怒火流露在外,不由低下頭退到了一側。

    也不知過了多久,鄧母非常了平靜,她輕聲道:“說吧,你們前來有什麼事?”

    一婢婦上得前去,她朝著鄧母福了福後,低聲說道:“夫人,剛才外面那場暴雨您可曾見到?”

    鄧母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幾個婢婦相視一眼後,還是由那婢婦低聲說了下去,“是這樣的,夫人,早在下雨之前,九郎那婦人便料到了這場雨,她還藉此與眾小郎打了一個賭……”  

    鄧母剛剛拿到手中的酒盅慢慢放了上去,她問道:“早就料到了這場雨?”

    “是!”

    鄧母沉默了好一會,片刻後,她警惕地問道:“既如此,她與誰作了賭,都賭了什麼?”

    那婢婦低下頭說道:“是與陳李王嚴各府的小郎們,小郎們與二十三郎在一起玩耍,出門時遇到了九郎那婦人,便順便嘲諷了幾下,誰知被那婦人三言兩語擠兌得打起賭來。”

    鄧母眉心跳了起來,陳李王嚴各府的小郎們?陳李王嚴,那可都是洛陽的大世家,至於另外的小郎,能與二十三郎玩在一起,必然也是各大家族的嫡子或有出息的庶子。當下她連忙問道:“都是哪些府的小郎?到底打了什麼賭?”

    那婢婦說道:“都是有名世家的兒郎,共一十七個。”在說出十七這個數字後,那婢婦續道:“九郎那婦人說,她要是贏了,這些個兒郎,得每人替她做三件事!”

    這話一出,鄧母騰地站了起來,而隨著她的動作,那盅再次滾落在地,濺濕了一地!  

    鄧母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她盯著那婢婦,問道:“當時小郎們真應了這個賭?”

    “是的,真應了。”

    鄧母眉心猛然跳了幾下。她慢慢坐下,過了一會,鄧母低聲說道:“沒有想到這個婦人,不但有點才,還有點運道。”

    ……在這個極重風骨言諾的時代,那婦人這是得了十七個助力啊!

    驀然的,鄧母煩躁起來,她養尊處優多年,一向自重身份,從來有什麼不滿,都是一個眼神,輕描淡寫一句話,便有的是人替她解決。便是不滿到了極點,輕輕使一些手段,也能解決。

    只有這個婦人,她讓自己優秀的兒子沉迷,讓母子離心姐弟反目,真是讓她惱到了極點!可她沒有想到,她這裡還剛剛準備使手段,一步一步逼著她主動去與九郎吵鬧,逼著她去消磨掉兩人之間的感情呢,一轉眼間,她就鬧出這麼一件大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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