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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昌身上的冷汗“唰”一下就下來了,但是他心裡清楚,他絕不能承認!否則,他的太子之位說不定真的就到頭了!
這般想著,司徒昌朝下重重磕了一個頭,再抬起來的額頭上,便帶上了一抹血痕。但是他卻渾不在意,只是看著盛文帝,眼中帶淚道:“父皇!兒臣冤枉!兒臣沒有做下此等殘害百姓的惡毒之事!此事,定然是別人的栽贓嫁禍!”
盛文帝聽了,便眯起眼睛意味不明地問道:“你說栽贓嫁禍,那單朗又為何會知道在你的大腿內側,有一顆米粒大小的紅痣?嗯?這般隱秘之事,若不是他妹妹親眼所見,然後告訴了他,他一個平頭百姓,又怎麼可能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這……這……”司徒昌被問得冷汗直冒,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兩邊游移了一下,而後忽然眼睛一亮,抬起頭看向盛文帝激動道:“是兒臣身邊的探子!一定是那些別有居心之人安排在兒臣身邊的探子告訴他的!為的就是要嫁禍兒臣,好將兒臣這個太子給拉下馬!父皇,您想想,兒臣身為太子,有多少人眼紅兒臣的地位?又有多少人想要取代兒臣?所以……”
“夠了!”司徒昌後面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忍無可忍的盛文帝給喝止了。
見司徒昌噤若寒蟬的模樣,盛文帝冷笑了一下,而後冷冷道:“你話中的意思,無非就是你的幾個兄弟為了謀奪你的太子之位,才找了個單朗來陷害你,是這樣沒錯吧?”
司徒昌以為盛文帝被自己說服了,趕忙連連點頭道:“對對,沒錯!的確是兒臣的那些兄弟們……”
葉皇后卻眼尖地看見了盛文帝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忍不住面色微變,心知不妙,趕忙截斷司徒昌的話道:“陛下,昌兒的意思是說,他也是被奸人所陷害才會如此,他其實……”
“皇后,”盛文帝驀然開口,望向葉皇后的眼眸深深,“在旁邊聽了這麼久,朕就不信你沒聽出個門道來。朕究竟有沒有冤枉老三,你心裡應該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聞言,司徒昌微愣,轉頭看了看葉皇后,面露茫然:“母后?”
葉皇后見狀,心中微嘆了口氣,知曉事情已不可為,便看向盛文帝,眸露悽然道:“陛下,你我夫妻風風雨雨二十餘年,向來同舟共濟,而昌兒,卻是你我唯一的孩子!當年昌兒出生之時,您不是也歡喜過自豪過嗎?您甚至在他十歲之時,便直接冊立他為太子!是以,可否請您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再給昌兒一個機會?”
盛文帝微閉了閉眼睛,而後睜開眼深深地望向葉皇后:“皇后,有些事情,朕不追究卻並不代表朕不知情。老三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朕也都看在眼裡,朕也曾想過,他畢竟是朕唯一的嫡子,也是這麼多年來,朕一直寄以厚望的太子。他做了不少錯事,朕這個做父親的,也念在舊情一次次原諒了他。可是直至今日,他卻仍不知悔改!今日之事,皇后你只道朕擅下決斷,豈知朕其實早已命暗衛前去探查了個清清楚楚?否則,若是老三是無辜的,朕又豈會順水推舟,如了那些暗地裡算計之人的意?”
葉皇后默了片刻,而後才苦笑道:“原來,陛下您都是知情的。”
盛文帝嘆息道:“是以朕對此,其實早已有所決斷了。當年朕之所以立老三為太子,既是因為他是朕唯一的嫡子,也是因為當時的確需要一名太子來穩定朝綱。然而如今看來,老三也的確不適合當太子。這麼多年來,他順風順水慣了,養成了個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脾性,更重要的是,他還不能容人。連同父的親弟弟都容不下,他又能容得下什麼人?”
司徒昌聞言面色一變,剛要辯解兩句,一抬頭卻對上了盛文帝明鏡似的眼眸,裡頭滿是瞭然與失望,便張了張口,訥訥道:“您,您早就知道了?”
盛文帝淡淡道:“你真當朕是傻子嗎?朕雖然老了,可卻沒糊塗!老九驚馬險些撞上老十一事,本就疑點重重,略加思考,也不難猜到是你。本來,朕還不想揭穿你,打算給你一個機會,誰知道居然又爆出來了單朗妹妹一事!如此,朕豈還能容你?”
司徒昌如喪考批,怔怔跌落在地上,茫然不知事。
盛文帝看了他一眼,而後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看向了一邊的葉皇后,敲了敲案幾,對著她語氣格外平和道:“把他帶回去吧。”
葉皇后卻只不發一言地站了起來,定定看向盛文帝道:“陛下,昌兒被廢一事,當真再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昌兒他本性不壞,這麼多年來,都是臣妾對他疏於教導,才導致他誤入歧途,但是,若是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改過自新,重新當一個好太子的!”
盛文帝瞥了地上魂不守舍的司徒昌一眼,而後微閉了閉眼,往後椅背上靠了靠,語氣中終究流露出了一絲疲憊。
“那單朗,在眾目睽睽之下撞柱而亡,若是朕不給他一個交代,這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還有這天底下的黎民百姓,會如何看朕?更何況,老三本就做錯了。朕知道的,這天下間,有許許多多因為老三而蒙受了不白冤屈,卻又礙於老三尊貴的地位而不敢開口的人。現如今,朕只是廢去了他的太子之位,卻並沒有怎麼懲罰他,便已是顧念舊情了。老三沒有一顆為君者該有的仁心,是以,他並不適合當太子,日後,也不適合當君主。”